母星构造计划 第6章 第 6 章

18个实习生排队一一走上茧型列车，车窗外只有车身散发的白光，照射着冷冰冰的钢铁外围。

车辆一个劲儿往更深的地底下钻，不一会儿，到达冰川矿区地下18层主广场站，主广场站巨大的弧形穹顶挂满了五彩的琉璃，在灯光照射下散射出斑斓的光线。

举着接送牌的女生笑眯眯地对18个实习生挥挥手，她身旁的教官一脸严肃地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目光落在田可颂身上时，田可颂尽量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们排成3排，每排6人，每排的6个人自然形成一个小组，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进行身体检测。

举着牌子的女生向大家介绍她身旁的男教官，“这是教官王审老师，我是引导员何西，你们三组人员都跟我们一起到体检室。”

钱漫兴奋地说：“可果同学，我们正好一组诶，真是有缘分。”

“确实。”田可颂感觉在她面前，自己这个E人也变成了I人，这个女生竟然比自己还要聒噪一些。

田可颂进入体检室，经过一些列大型仪器前，仪器对他们的各方面身体机能做了初步测试。

出了体检室，他们每人领到两套白色的休闲服，上面印着各自的实习批次和编号。

钱漫一边穿衣服一边对田可颂说：“大家来之前在学校就做过体检了，现在还要做，冰川矿区的检验确实很严格。”

“嗯。”田可颂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等等，你这是胎记吗？”钱漫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盯着她的屁股看。

田可颂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左臀上有一个像蝴蝶一般的青色印记。

“哦，胎记。” 田可颂信口胡诌，实话就是她对这具身体还处于完全不熟悉的程度，短短的两天时间，她经历太多，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未知，等着她去解锁，吃口干粮的时间都是奢侈，哪顾得上自我观察。

她穿上衣服，走出女士体检区域，见云再正整理衣服帽子，迈着大长腿朝着门外走去。

钱漫笑得眉眼弯弯，踮起脚地拍拍她的肩膀，“我刚问了引导员小姐姐，她说我们检查完就要分配宿舍了，搞不好我们会在一个宿舍呢。”

田可颂的脑子里净是顶替实习生、什么拿到矿石的事，感觉一团乱麻，再看到身边这个一脸轻松的钱漫，不禁有点羡慕这种心无挂虑的状态。

钱漫挤到引导员何西跟前，仔细看了一眼宿舍分配名单，播报员般大声说：“哦，我们这批是9个男生、9个女生，我们正好3人一间宿舍。”

她高兴地跳起来，“可果，我们真在一个宿舍，缘分呐！”

田可颂笑了笑，“被你说中了。”

她们抱着刚领到的洗漱用品和衣服一起去宿舍区，去宿舍区需要到-18层主广场站乘坐列车，宿舍区位于更加接近地下的-30层。

列车再地下蜿蜒下行，仿佛经过了一个分支众多的蚁穴，每一层的站点都有一个巨大的穹顶。田可颂以前从记者改行做植物博主多年，在西南地区做特殊植物的相关专题时，曾经在当地人带领下，去过一次地下溶洞。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构建地图：如果去掉这些现代装饰和高科技交通设备，这里原始的状态应该是那种曲折回环、一步一天地的地下溶洞景观。

每一层列车停车站点，四面八方贯通无数个狭长的走廊，就像地球上的地铁通道，步入其中一条或长或短的通道，前方会陡然出现一个更加开阔的洞穴空间。现在这些空间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建筑，成为冰川矿区各种功能区，这个蚁穴一般的网状结构，俨然已经组成了错落有致、秩序井然的地下世界。

要在这样的地形中取得什么矿石，还要带出去，真是难。

她用余光看了下斜对面坐在列车座位上的云再，他身边有几个新室友坐在一起，大家都很不熟的样子，跟女生宿舍这几个实习生新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个女实习生热闹地议论着实习内容，有人率先说起在登记验证身份后见到的那个被拖走的人。

“听说是上一批次的实习生，还遭遇了什么袭击，听起来真是怪吓人的，没想到实习生的工作还是有点危险，好害怕。”一个长相乖巧的女生怯怯地抓紧列车的扶手。

钱漫附和：“就是呀，也不知道那人是分配到什么部门，这么倒霉。”

乖巧女生连忙问：“我们会分配到不同的部门吗？都有哪些部门啊？”

钱漫热心地介绍，“据我所知，有采矿、运输、充填这种比较费劲的部门，还有就是供电、供风、供水、排水这些比较轻松的后勤部门，到时候会根据大家的意向来进行初步分配的。

见钱漫一副百事通的样子，大家都猜测她身份不简单，就更加热心地向她打听实习分配的事情。

田可颂分析，云再的目的是取得某种矿石，那他一定会填写采矿、运输那种部门，自己填写后勤部门，应该可以跟他里应外合，犯不着拿生命开玩笑，和他一样填写那些有生命危险的部门，那不是上赶着去遇袭，上赶着把小命往阎王那里送嘛。

田可颂想：犯不着以身犯险，能够躲一躲总是好的。

旁边有几个男实习生看女生们讲得热闹，也忍不住加入，期望得到些什么内幕消息。

钱漫在一声声赞美声中渐渐上头，滔滔不绝讲到-30层站。

大家各自揣着许多心事，一起往宿舍区走，男女生宿舍分置于-30层的两个弧形洞区，女生宿舍在列车出站口左侧，男生宿舍在右。

一些刚从工区回宿舍的男男女女看着这些新来的实习生，窃窃私语。

钱漫拍拍田可颂的肩膀，“走呗。”

到了宿舍门口，田可颂用新发放的手表在门口轻轻一扫，宿舍门打开，钱漫立刻冲进门放东西，回头一看，一个女生在门口抬头张望。

“室友？”钱漫冲田可颂努努嘴，示意她看门外。

门外那个齐刘海的矮个子女生一言不发走进来，目不斜视找到自己的床位。

这个女生之前在列车上并未积极提问，田可颂对她印象不深。

“我看到名单上写的，同学，你叫连心是吧？”

齐刘海女生连心在寝室里四处打量了一圈，才慢慢回答道：“嗯。”

一问一答间隔较长，仿佛慢了好几个节拍。

田可颂将发放的相关物资整理了下，将生活用品塞进柜子。

——

第二天，钱漫和田可颂起床的时候，齐刘海女生早已消失不见踪影。

说好了8点半在-20层的教学区域集合，那女生倒是7点就出发了，田可颂想，这一定是个刻苦学习的好学生。

钱漫约着田可颂去食堂吃早饭。

田可颂前两天不是塞压缩饼干就是啃冰块，她觉得，这里的饮食条件比之前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地下。如果能长期吃这么好，呆这儿也算是不错。

她吃饱喝足去餐厅外将餐盘放进传输带，准备送厨房清洗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白锵。

此时的白锵身着绿色工作服，与她眼神稍一交汇便挪开了。他不发一言将餐盘放进传输带，旁边一个身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喊住了他：“白教官，我有个技术性问题想要请教您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你说吧。”他俩并肩走出餐厅。

钱漫看田可颂盯着大门口看，“你认识那个教官？”

“怎么可能，就……觉得有点帅吧。” 田可颂多少觉得有些违心，感觉自己吃了个苍蝇。

早课时间。

18个实习生分成3排坐在台下，大家用分发的手表投射出的荧光屏，细致地记录笔记。

台上的教官王审将冰川矿区的部门大致做了介绍，果然和钱漫说的大差不差。

干脏活累活的分为一类，干后勤保障的又分为一类。

下课后，有学生提问环节，一个学生欲言又止地问道：“教官，我们昨天来的时候，听说有上一届的实习生遇到袭击了，我想问问，他……他是受到什么的袭击？”

教官王审略一思忖，抬头对大家说道：“我想告诉你们，冰川矿区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大家应该尽早做好心理准备。大家知道，冰川上有许多内陆地区没有的生物，矿区地形复杂，目前仍然有一些区域是大家还未探索完成的，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作进一步勘测研究。”

他继续说道：“另外，大家刚已经填写了初步的部门选择意向，但是意向仅仅是一个初步参考，具体的组队和部门分配，还需要参照你们的个人能力和教官小组的综合判断，最终结果以通知为准，相关信息下午的时候会发送到你们的手表上，注意查收。”

钱漫遮住半个嘴巴，偏过脑袋说：“可果同学，我记得你是潜山矿业大学毕业的，你应该填写的是采矿类的部门吧。”

田可颂回想起刚刚王审教官在课堂上说起的事，采矿、运输等部门的实习积分高，后勤部门的实习积分较低。可自己一个冒名顶替、随时准备跑路的假实习生，积分不积分倒也无所谓了。

安全第一。她在心中坚定了这个想法，郑重在纸上写下三个后勤部门：供水、供电、供风。

钱漫的话将他拉回现实，她随口打哈哈：“我就是矿业大学里学艺不精、挂科十几门那种差生。”

“真的啊？我也是在女子大学里挂科好几门的，你真是比我还厉害。如果不是我妈非说来这里实习是什么天大的好事，我真的绝对不会来。”钱漫一副“原来咱们都是塞进来的关系户”这种眼神看着田可颂，亲近之情溢于言表。

教官王审收回投射在墙上的电子教案，眼神在台下扫视一眼，最终落在田可颂身上。

“可果同学，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

田可颂故作镇静，心里却有种被高中老师点名的忐忑。

她跟着教官王审乘坐列车到达-19层办公区，穿过一条细长的甬道，步入一扇银白色的大门。

王审扶了扶眼镜，打开手表将房间的电源切断，房间瞬间黑了下来。

田可颂心一沉。

王审：“白鹭，接下来，我将负责护卫你与黑鹰的行动。”

田可颂内心OS：欸？白鹭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