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信条 第5章 Chapter 5

1.

良好的生物钟让我在清晨六点睁开了双眼。隔着层轻薄的烬丝布，肚皮上传来了毛茸茸的温热触感，而热度来源正是熟睡的银鸟。

它不像一般鸟儿那样把自己蜷缩起来藏在羽毛里，而是将喙搭在离我心脏很近很近的地方，一颗小脑袋紧贴着心口，与我的呼吸同频起伏。

软软的，热热的。

它精致到不似活物，又鲜活到令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这只银鸟很信任我，虽然这股信任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嘿小家伙，该起床啦。”

不知那些维京海盗什么时候会破门而入，但既然解脱了手腕的束缚，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听说人类有句俗语：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里有超过二十个亡灵海盗，单挑显然并不科学。我打算趁着雾气浓重的时候冲出去，用渐隐术摆脱这些麻烦。

“小银，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银鸟迷迷瞪瞪地望着我，身上有股浓重的起床气。

“我的法术只能隐藏人类，幸运的话，我们可以在河边的芦苇丛见面。”

我忍住了抚摸羽毛的冲动，祝福：“愿圣光指引你的道路。”

2.

在大多数情况下，我是一位戒律牧师。

与专攻治疗的神圣牧师相比，戒律牧师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他们的治疗与伤害强度都十分不俗。秉承着相互换血的原则，整个艾酱能与戒律牧师一较高下的职业屈指可数，亡灵海盗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所以当薄雾笼罩了整座惊魂港时，我便看准机会直接跑路了。

一路上，我点亮了至少十片天堂之羽，这种金色的羽毛可以短时间内给予牧师极高的移动速度。

“有奴隶跑了！抓住他——”

海盗们说的是莫尔提拉斯语，莫尔提拉斯是艾酱［1］上有名的海洋岛国，盛产各种类型的海盗。由于莫尔提拉斯人钟爱肉食与饮酒，因此大肚腩是他们最明显的种族特征。

“不要停、停下，继续追！”

嘁，想和血精灵比赛耐力就太愚蠢了。

我朝着前方拦截的两个海盗丢了‘圣言术：罚’，趁他们晕眩的功夫一溜烟地跑出了包围圈。然而，这帮恶心的亡灵拥有一个难缠的武器——邪神海拉赐予他们的怨恨锁链，当初正是锁链束缚了我的正义之道。几个维京海盗向我抛出链条，那东西像有意识似的迅速攀爬延伸，转瞬就追到了我的脚踝。

啊……

还真是倒霉，奔跑时我被树枝绊倒了。

他大太阳的莫尔提拉斯。

3.

怨恨锁链深深刻入了我的踝骨，生锈铁链上的那股森寒直穿骨髓，沾染着无数灵魂无法转生的怨气。

“圣光净化…”

牧师可以驱散疫病，可怨恨锁链造成的步履蹒跚却不会迅速消失，我跑路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呼…呼…

艾洛尔，追到便追到吧，你不是好久都没揍人了么？

对付区区两个莫尔提拉斯海盗还是很轻松的。

我索性不再奔跑，做出十足的防御姿态，决定永久解决这些甩不掉的追踪者。

“哐——咚咚——”

海盗们使用的武器是钩锚和双手，拳拳到肉的打击游戏真的很有趣，这些大块头空有一身蛮力，旋转起来却蠢笨如牛。

嘶，还是有点疼的。

躲避钩锚的致命一击时我难免挂彩，但挂彩嘛…试问哪位勇士不曾受伤呢？伤疤会让精灵显得更有男人味儿，我对此深信不疑。

忽然，缠斗中一点银光闪过，竟是银鸟不知从哪飞来狠狠啄弄海盗的眼球。维京海盗发出一声惨叫，小山般的体型抖了几抖。

“！！！”

我惊讶不已：它它它竟能伤害亡灵生物！这绝非普通的魔物可以做到。

所以…小银究竟是什么来历？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银鸟下一秒便被独眼海盗攥在手里，眼看着就要进气多出气少了。危急关头我没空想些有的没的，一发圣光惩击结束了亡灵海盗为非作歹的一生。

安息吧，反正你们也不会加入新的循环了。

4.

苦修是我的保命法术之一，现在用来治愈银鸟。

小银有我半个胳膊那么长，小脑袋无力的枕着我的掌心。它的银色豆豆眼湿漉漉的，要不是鸟儿不会哭泣，我简直以为小银正在流泪。

“很疼吧…其实即使你不来我也不会有事。”

习惯了独自行动，我很难主动接受别人的好意帮助。喜欢血精灵的人有很多，当然讨厌我的也不少，与陌生人相处最应该保持距离。人与人之间如此，人与鸟亦然。

碰到伤口时，银鸟瑟缩了一下。

“被亡灵抓伤的地方需要彻底清洁，不然伤口会溃烂的。”

“我尽量轻点。”

幸亏小银遇到的牧师是我艾洛尔。

我有随身携带清洁药剂的习惯，一瓶药剂下去这只银鸟又变得整洁如新了。它拍了拍翅膀，响亮的叫了声。

“嗯？”我笑道：“知道你高兴了。”

银鸟傻乎乎的围着我转，它揪下一根羽毛，轻飘飘的放在了我的伤口上。

好家伙艾洛尔，小银怕不是要成精了……

我按了按青紫的地方：“没事，牧师不需要治疗。”

于是它又揪下一根羽毛，再一根…

银羽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丘。

“好了好了，这样下去你要变秃了。”

我叹了口气，干了瓶恢复药水：“看在你的面子上自我治疗。小银，你这只鸟有点执着啊。”

“可惜执着不是什么好事。”

“做鸟快乐最重要。“

5.

我与肩上的银鸟一起去了之前划船的地方，在诅咒封印打破前水里的亡灵只怕还要煎熬一会儿。海拉召唤的薄雾笼罩着惊魂港，我按照职业习惯为他们吟唱了一首《安魂曲》。

绵薄之力，希望能让亡灵有所宽慰。

在觐见奥丁前，我必须度过惊魂港这一关，而解救灵魂是块不错的敲门砖，它会让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更加顺利。

——必须找到守夜水手。

他是这帮维京海盗的领头人，蕴藏邪恶封印的黑暗提灯就在水手的身边。

“小银，你能看到守夜人在哪吗？”

我匍匐在芦苇丛里，借着月光与银鸟对话。它展开翅膀盘旋了几圈，最终降落在一颗干枯的接骨木上。

那里想必就是守夜水手的老巢。

但他的身边肯定围着不少海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抛出几颗圣光礼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太阳的！水手怎么还会空间穿梭。

守夜水手进入了幽灵怒火状态，在海拉冥狱与暴风峡湾之间反复跳动，这让他的下一次攻击节点变得难以预测。

“小银，打碎他的灯！”

我右手死死握住希尔送的匕首，精灵之刃深深刺入了水手的身体，而对方的长矛也同时洞穿了我的下腹。

“打碎…”

灯笼里的暗影能量倾泻而出，诅咒封印在银鸟击碎灯盏的瞬间消失了，那些维京海盗也像失去了动力源般轰然倒地。

“小银，你真是太棒了！”

失血让我的手脚开始冰凉的颤抖，“强效渐隐术…”

这是逃离战场最有效的法子，法术会将我送至附近的安全地点。昏睡倒地前，我听见了羽毛扑簌簌飞行的声音。

注1:艾酱是艾洛尔对星球埃泽拉斯的戏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