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信条 第22章 Chapter 22

1.

原来如此。

我即是他穿梭于不同时间流的答案。

这次总不算自作多情了吧？

2.

希尔昏睡的时候，我见到了一只银鸟。它轻飘飘的落在洒满星光的窗台上，姿态优雅的梳理着翅尾的羽毛。银羽璀璨，如同浸满了月辉的流动泉水。

“小银…？”

我以为那是我的幻觉，可空气中的扑簌声却格外清晰。

银鸟扇着动翅膀，像听懂了似的飞到我的身边，用喙亲昵地啄了啄手背。

我点了点它的脑袋叹，好熟悉的力道。

“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小银掩耳盗铃般缩着脖子，把脑袋埋进羽毛里，吨吨的身体却又往我身边挪了挪。

“别装听不见，你其实什么都懂的。”我没忍住揉乱了它梳理好的羽毛：“好软…你的家在苏拉曼吗？”

鸟儿是属于天空的生物，它不应该同我一起蜗居杰拉然，城里是不适合养鸟的，失落过后我才反应过来这已经是我们相识一场最好的结局。

“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到主人…但我很高兴看到你过得还不错。”

银鸟闻言发出清脆的长鸣，落在我与希尔相握的指尖，眼睛也变得湿漉漉的。“嘘——别吵醒他，你……”

还没来得及警告，小银便腾空而起，直直坠入了希尔的胸膛。

像滴水汇入大海，它消失不见了。

3.

《精灵魔法综述》一书中写道，古老的暗夜精灵拥有这世上最高超的自然魔法。在远古时期，精灵们会化作“哨兵”轮流职岗，他们的灵魂之体大多是森林中常见的动物。直到艾萨拉女王统治时期，猫头鹰灵体已演变成为暗夜精灵中的幻化主流。

可希尔的灵体并不是猫头鹰，而是一只极为罕见的凤凰雏鸟。

凤凰是血精灵崇拜的部落图腾。它们自灰烬之中死去然后重生，是被光与火眷恋的美丽生物。凤凰之火会燃烧草木，因此亲和自然的暗夜精灵大都不喜欢它们。

我垂下眼，抚摸着凤凰尾羽图案的金色耳环：所以一直以来认为小银的主人是一位血精灵奥术师也不算太傻吧。

我不愿承认希尔的灵魂之体与我有关，即使灵魂之体的变幻全凭个人心意。

希尔格林又骗了我。

哈，我怎会以为夜之子愿意留在杰拉然耐心等待呢。

从离开的那刻起，他便化身银鸟一路追随。那个与我穿过风暴峡湾、从亡灵海盗的手下死里逃生，在奥丁的神座前接受审判的一直是希尔。

我们枕过同一片芦苇，饮过同一捧清泉，并肩作战面对过强大的敌人。

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

4.

月光下，永恒龙的青铜色鳞片正闪烁着柔和的微光。我当然没有把它压在箱底，离开杰拉然之时我鬼使神差的带走了它。

［永恒龙的鳞片。教你辨别时光穿越者，和与你牵绊最深的人。］

我仍记得英灵殿的守卫眼中暗藏的点点希冀。

时光穿越者和与我牵绊最深的人之间或许可以共存，它们看似充满矛盾却又异常和谐。我不知道希尔是怎样成为穿越者的，他并非龙类，没有天生掌握时间的能力，在不同的时间流里奔走绝非易事。

那么，代价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斯坦索莫遇到的黑发精灵格林就是希尔。

可那个希尔却不记得我了，也许不同时间流里的夜之子本身便是不同的吧。

在我生活的这个世界，斯坦索莫的结局已经注定，说什么想改变未来、改变既定命运什么的再可笑不过。

螳臂如何当车。

5.

我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所以，你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是。”

“我们已经相遇过…嗯，多少次？”

“…65次。”

希尔明显哽咽了下，“艾洛尔，请相信我。”他自顾自的坐起来，紧紧抱住了小牧师：“相信我，我会救你的。”

“救我？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死吗。”

“别——！”

夜之子迅速捂住了我的唇，眼中哀求之意明显：“别说。”

我点点头，答应他：“好，不说。”

看来未来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这已经是希尔面临失败的第66次，那么至少这次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希尔，你愿意告诉我未来的故事吗？”

“……”

夜之子沉默了会，艰难摇头：“这违背了时间法则。抱歉，我不能。”

我表示可以理解，“希尔，谢谢你。”

我一边很慢很慢的说，一边安抚对方：“其实我并不明白什么是身心同一、矢志不移，但倘若你要与我同往，那便一起走吧。”

“因为你是我很珍视的朋友。”

小牧师微笑着诉说过去：“我九十岁的时候来到杰拉然，阴差阳错的成为了一名牧师，在那之前四处流浪，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

“血精灵喜欢探险，妈妈以前总说探险是一场发现奇迹之旅。如果那天我没有去索拉查盆地，也就无法和你相遇。”

“如果我不是牧师，也就无从知晓解除诅咒的办法。”

“瞧，世上总有这么多的巧合。”

希尔不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夜之子，却是与我牵绊最深的人。又或许相遇根本不是巧合，在这条时间线里艾洛尔·日行者注定遇见夜之子希尔格林。

“无论前方有什么危险等待着我，我都会克服它活下去。”

“这也是我不变的誓言，请记住它。”

6.

希尔的情绪异常激动，今天已经不适合继续谈下去了。

我向来不屑于所谓的命运，须知命运无常，人生不过是场神明抛掷骰子的游戏。可现在突然有个人告诉我，说他为我而来，在不同的时间线里穿梭了66次，只为了让我能好好的活下去。

应该没有人会不被这份赤诚打动吧……

希尔像试图更改河道的蚂蚁，不知疲倦的挖啊挖啊，也许咆哮的河水下一秒就会将他卷走。

“如果拥有穿越时光的能力，我会选择拯救爸爸妈妈、以及银月城数以万计的血精灵。”

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或许吧，阻止悲剧发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在这个世界里，我在意的人不止是希尔。

心口燃烧翻涌的滚烫提醒着我尽快做出决定。

试试吧艾洛尔，试试看是否真的能够战胜它。

假若你的结局已定。

7.

可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黑暗中的声音正嘲笑着我：你的世界正在消亡，吸口气并接受吧，是你带来了末日。

艾洛尔，你的努力注定徒劳。

8.

啧，好烦，那个声音能不能闭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