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这,回来了?”
得到消息后先走一步观望的王飞宇望着那盛大场面有些无措和腼腆了。
“嗯,回家了。”吴忧望着那苍老许多的人点点头,“你也要挡我回家的路吗?”
“没,我就是来接你的,我们慢慢走,然后或许等一下袁哥那儿疏散群众,姐你这影响太大了,别误伤了那些人吧。”王飞宇笑了笑道,撑着伞走到了吴忧面前,掏出了包点心递出,“嫂子好啊,我这弄了些芝麻酥糖,不知道喜欢不喜欢,甜的。”
任生“嗯”了声,吴忧接过,同他一块儿走,对方走前,她跟着,“谢谢。路上,我碰上朝阳了。”
王飞宇顿了顿,“嗯”了声,“优优,你没受伤吧?”
吴忧摇了摇头,拿了块酥糖,任生也拿了块咬了口角。
“他放弃了,他杀了我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最终放弃了。”
王飞宇脚步一顿,回头,“吴忧?”
“怎么了吗?”吴忧疑惑道。
王飞宇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默了默迟疑道:“是,吴忧吗?”
吴忧没回应了,静静看着他。
“对不起。你,想要做什么?”王飞宇轻轻道。
“我想要回家,我离家好久了。”吴忧道,“我还想当一颗明亮的星星,想大家都看着我,我指引你们如何处理末日,解决末日,你们不要再伤害我了。
我知道的,你们对我做的那一切都是末日的压力,你们也不想。
很抱歉,我解决不了末日,这并非我的责任,不过……”
吴忧笑了笑,“我依旧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就像,我那神国,不会再有伤害,秩序恢复,一切稳定,大家和睦相处,日子很美好,向着我为你们指引的方向前行就好了,尽量不必再被末日的无解打垮放弃,我祝愿你们无忧。”
“你,有,解决末日的,方法?”王飞宇怔怔道。
“有的。”吴忧抬手抚在了胸口,“我来承担一切的污染,作为污染的载体,你们,来一步步的最后一次,让我死亡。
如果可以,希望在让我死亡的过程中,不要伤害我吧,另外,帮忙照看照看任生吧。”
“嗯,我知道了,我会的。”王飞宇闷声道,转过了身,走在了前头,“吴忧,我们对不起你。”
“有些甜腻,难啃,里头的花生好硬。”任生递出了手里啃了点角的长方酥糖。
吴忧低头接过了,咬着脆脆的。
王飞宇挠了挠头,“那个,不好意思啊,最近没搞什么小零食。走得急,忘了带点水果什么的。倒是有些干粮,顶饱易保存,不过不咋好吃……我早回去备一把粮,马上回来?”
“不用了,过会儿就分路了,我回老家去。”任生回道,“我老家情况怎样?”
“比咱那基地强多了,最近几年也多亏这富亲戚接济接济。”王飞宇回道,“本来那帮植物就逆天,还接收外来没异变植物……
苍鸿也在那儿,被接回来的,10年前南都那儿的基地破了,因为人的动.乱,对末日的绝望。
何姨在李校长去世3年后撑不住了,在我们离开后撑了12年吧,倒在了绝望搞事的人们身上,最后让苍鸿他们带着人离开,然后他们碰上了那外出转悠的嫂子您老家组的植物旅游团,王芝兰和王志超陪着何姨一块儿留在了那儿。”
任生“哦”了声,起了身拽着吴忧衣服上爬,吴忧停住了脚步帮了把,直接抓着她送到了颈后,任生扒开了她头发,双手直接如穿进泥潭般的伸入她衣服,穿进她的后背,摸索着,吴忧低着头咬紧了牙。
脑中。
[啊啊啊!!!]
[宿主你这是干嘛?!你捎上我啊!我不能暴露在世界下!会死系统的!]
[不说暴露世界了!就周围这些污染……]
[宿主!我怕!救命!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别不要我!我可老实可乖可听话了!]
3678看着那要脱离的人看着周围她宿主给它清理出的一小片空地岌岌可危,顿时慌了。
[宿主,我没了,你要换系统的,不是销号,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改还不成吗?!我没了你不一定没啊!]
‘3678,过来。’
斐清招了招手,污染流动开了条道,3678忙快速滚了过去,扑了过去,一整个光球哭唧唧的,被吓坏了。
[宿主,下次有什么尝试给我说声好吗?我真的差点被吓死,呜呜呜……]
斐清拍了拍它,看着那独坐在污染中被污染包围的表面,转身离去,踏入了一个新的干净空阔的空间,只不过边缘处如断崖般破碎,把手里的系统随手一扔,然后躺在了之前布置好的摇篮里。
‘你悠着点,别滚出这部分空间范围了。边玩去,别吵。’
[嗯嗯嗯。]
3678忙应着滚一边了,自我安慰刚刚差点出统命,不然还能怎么办,它惹不起宿主是一回事,宿主还有对象,更惹不起……
任生双手缓缓抽出,然后抱出了一根如黄玛瑙般色泽纯净、质地细腻、形态良好优美、须须挺长的美参,抬手一挥,就是一块儿布将人参根包住,上方蜷缩的茎叶舒展来了,任生抱着这人参简直爱不释手。
“媳妇儿~,你真漂亮!”
吴忧抓着任生,看着它抱着那比她身形小点的人参,哼哼唧唧眼都快冒爱心了似的,挺多柔韧的长须须在下面垂着,上方舒展开的强健充满生机的墨叶有点蔫了。
“那个,清,让你收敛点,矜持点,她有些虚弱,跟你联系不动。”吴忧迟疑道,“那还有人呢。”
任生顿了顿,抱着参不哼唧了,抬头看着那背着身撑着伞自觉站挺远的人,将怀里人参抱的紧紧的。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老妻老妻的还害羞呢?”任生应道,探手碰了碰它那蔫蔫的叶,数了数,一僵,又数了数,“清,你这才七匹叶啊,咱应该不用再养到十二匹叶才当人吧?”
“这倒不用,咱两情况不一样。”任生回道,“你是先天过强,需要养个好的适配的身体,我的先天没你强,然后我这部分可以堆着沉静,现在这其实差不多了。
就是现在分离,相当于身躯有些过强,精神不太适配,到时候会有些半瘫吧,别的没什么事,我回来了就差不多了,三年吧。”
任生“哦”了声,“知道了。表面,你这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吴忧一僵,有些复杂看着任生,任生拍了拍抱着的人参,“没事,她现在奈何不了你吧,而且咱两的关系,也不是什么事吧?”
“抱歉,你还是继续从她这儿找答案吧,我总不能出卖我自己。”吴忧小声道。
任生抱着人参可怜巴巴望着吴忧,“我知道你最好啦,吴忧很心软的。”
“这次,结束后,放你过来同居的,你别这么急。”
“啊?同居啊?我还以为吹了呢,那行,没事了,再走会儿,咱散了啊,拜拜。”任生神情一收,“你不是骗我吧?保真吧?说谎可是不好的行为哦。”
“她有让你过来算了这个意向,你的死缠烂打见成了。”
任生扒拉下了点布,对着这人参就大大亲了一口,“媳妇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嘴硬心软死了。”
天将黑时,任生抱着人参很是愉快且心满意足的被老乡“人”恭贺抬轿给迎了回去,住进了和她大小挺适配的别墅。
对于不用应付这小媳妇儿叭叭叭怎么从当事人获取消息的吴忧松了口气,跟上前方撑伞的引路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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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儿,媳妇儿,这土舒服吗?我特意给你找的养的好土。”任生裹着小被子坐花盆边眼巴巴道,“你这大概得养几个月啊?你没劲儿稍稍动动叶就好。”
然后她沉默看着它那所有叶都抖擞了把,“啊啊啊哦,清你这一个大叶五小叶,五七三十五,一个月多五天啊,嗯,还行。你不反驳,我就当真喽?”
看着这没什么反应的参,“啊?还真就一个月零五天就好?清你这么好的吗?”
任生探身抱了抱面前人参的茎干,站在坛边吻了吻它叶,裹着被子跃下,滚躺在棉絮的大软床上,扭头看着旁边高大跟棵小树样的人参。
“清~,你真棒!晚安,明天我给你调配营养液滋润滋润,保管养你养的好好的。用不了多久就能抱跟我差不多大小的你一块儿困觉觉了,好兴奋激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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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要,多久走完啊?”
吴忧坐在地上,疲惫望着远处那高高的城墙自言自语,双手抱着膝盖,周身没有一人,不远处放着许多吃的小点心水果什么的。
“等五天了,你们,应该不是骗我在拖着我吧?”
吴忧脸贴在了膝盖上长长叹了口气,轻阖着眼,忽得,她抬起了头,望着那城墙,伸出了手,斑斓的色彩缠绕在了她手,她的面前浮现出了道模糊的白色的身影拉住了她的手,从半空轻轻落下,俯身凑了她耳边无声呢喃。
“啊,墙内在厮杀啊,一部分人舍不得那建造完好的基地,不愿撤离,然后末日的压力,活不下去了,有反抗者站出宣讲,要与我拼杀,我带头误导众人,杀了他们的亲人……”吴忧轻轻自语道,眼中的光渐渐黯淡,“我是,杀人犯,是罪人,袁尽成为了救杨绛死了……”
“吴忧啊,我好像带不了你回家了,咱回不了家吧。你还要继续同我一块儿当星星吗?”
白色的人影沉默着,然后张手抱住了她,“爸爸,说,家的规矩,不要回家。”
“他还说,就走不出去了,但不包括你,你是家的钥匙,只有你能走出家。”吴忧轻轻道,“我们会渐渐被抹消遗忘,你再也回不了家了。”
“没关系,已经不需要这些没必要的流血了,在遗忘前,大家都会注视着我,所有人都会注视着我,包括我的父母。
我想要那个会爱我的世界,爱我的人同样无忧。
除了我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失去。”
吴忧轻轻“嗯”了声,笑着阖上了眼,拥抱住了她,“并不是他们的错,我们会耀眼着于末日的迷雾中指引他们如何走出,一切会变好的。”
高高的城墙内,打斗中的人们不约而同一顿,他们皆望向了天空,远处那乌云被风掀动,天空中浮现出了一条条色彩斑斓中有许多些黑迹显着破破烂烂的光带——规则,他们的内心,不约而同想到。
他们看到一道身影被吊在了天空之中,张着手,被污染的规则层层束缚包裹。
“对不起。”轻轻的声音落入了城墙内每一个人的耳朵。
王飞宇满是错愕看着天空中的身影,手中收着的伞上流淌着鲜血。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天空之上,皆浮现了破破烂烂的被污染染上了黑迹的规则,不止这基地的人,所有的人皆听到了那轻轻的但他们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因未知而警惕着、戒备着这不知因何而发生的情况。
“但我可以弥补的,离去的人,会回来的,没必要为此而流血了。”
所有人感觉到不知被什么震了下,一股子强大的压迫感从天空倾泻而下,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人被这一下压的或跪地、或趴地,头昏眼花,眼冒金星,这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末日了,完全不让人不过了?
紧接着,他们感觉到他们周身似乎起了风,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快速后退,世界在快速倒流,天空的规则在快速的流动,污染流动着流向那被吊着的身影,他们看到了曾经的人站起,他们渐渐走向年轻……
除了一些人渐渐停留在了10岁然后不再变化了,以及一些比10岁更年轻的人们没有丝毫变化,他们仿佛绑定般到了一个他们该消失的阶段,停留在他们亲人的身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的旁观者。
只不过末日中未出生便因各种意外流产或未流产的却皆是直接于这过程中消失了,因从未来到这个世界而无法停留……
另外,他们的记忆也没有消退,并且一些已经模糊遗忘的记忆渐渐清晰,身体里的力量也没消退。
东里沟,任生坐在花盆边望着天空,她与这花盆以及别墅丝毫不受溯洄的影响,其他与她们相关的进程成了消失的人般的缺角戏,其他角色继续演,只是没有相关的身影。
“清啊,你这真是太过了,太厉害了,我都堪堪有你表面这么猛?”任生扭头眼冒星星满是崇拜抱住了身旁人参的茎干道。
‘你,谦虚了……’
“清,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啊?长的什么样?”
‘跟那记忆差不多……’
“真的?差多少?”
‘……’
‘身高不到一米六,大圆脸,体重一百八,油腻,牙还不齐整,泛黄……’
任生眨巴了下眼,“你别哄我!”
‘如果我真这样?’
“没事,我给你安排减肥锻炼改造计划。”任生沉吟了下道,“我帮你变自律且好看,你放心,不管你怎样,我都要你。”
‘……’
任生看着这耷拉叶又闹别扭的人参笑了笑。
‘这不止表面,还有吴忧,她精神力也不低,毕竟能死那么多次,人家可是一次次成长为了神国。’
“嗯嗯嗯,但我家清也很厉害嘛,她对于污染的同化性可没有我家清的表面强,她是定型的瓷器,清的表面是可以是任何事物的无规则状流体。”
任生亲了亲身旁的人参,“清,怎嘛不理我了?”仰头,捏了捏它叶子,“咱叶子能不能精神点,这样蔫巴看着好像我委屈你了似的。”
‘本来就没劲儿。’
“今天中午吃什么?熬肉汤喝喝怎样?”
‘也行。’
“嗯,没什么看的,不关咱事。”任生点点头,起身抱起了这到她下巴高的的花盆进屋,放在了厨房门口,然后收拾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