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记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行军途中，齐司暮进了太子的车辇。

“你真的要放弃身份吗？”齐司暮道。

“是，”萧鸾道：“我希望你代替我坐上皇位。”如今他们都算是崔子楚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一但崔子楚扶持三皇子萧誉继位，他掌握朝政大权之后，崔子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齐司暮自然也知道崔子楚掌权的后果，陈王身故的事情一定也与崔子楚脱不了关系，如今只有太子和三皇子可以继承皇位，可如果皇室之人知道萧鸾已经毁了容貌，那便只有三皇子能继承皇位，崔子楚一定会杀了他们所有人。

齐司暮道：“你真的甘心吗？”

萧鸾道：“那你甘心吗？你做了我这么多年的替身，一直为崔子楚做事，可他还是弃你如敝履。”

齐司暮以前以为自己是心甘情愿的，他对崔子楚的感情实在已经超出了他此生所有的感情，可真的离开以后，他才看清，原来他一直都是不甘心的，没有人会愿意做一个功绩永远不被世人知晓的替身。

萧鸾道：“如今你不必再做我的替身了，你可以成为我，用我的身份去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我自然不甘心，可我的命大概便是如此，不管我怎么努力，最终仍旧一场空。”

掀开车帘，还是那张青玉面具，可面具之下的人却已经变了。

赵长月与萧鸾下了马车站在宫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齐愿初与身边带着青玉面具的人也同时在注视着她。

城门打开，崔子楚与萧誉一同走过来。

萧誉拱手行礼道：“皇兄平定南郡叛乱真乃大功一件，恭迎皇兄回京。”

萧誉嘴上说着恭迎，可神色却并没有恭迎的意思，还未等萧鸾说话便直起了身子。

从前萧誉无权无势，见到萧鸾总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如今背后有了靠山，果然不会再如从前一般了。

事已至此，一切都回不去了。

崔子楚则并未言语，双眼一直盯着那个带着青玉面具的人，微微皱眉。

飞燕站在赵长月身后悄声道：“这就是抚远大将军吗？长得果然是好看的啊。”

萧鸾冷然道：“父皇病重，皇兄以外身故，有何值得恭喜？”

萧誉被怼的不再言语。崔子楚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不管是三皇子还是我我都当谨记，不过，希望不久之后，你还能有如此气势。”

“当然。”萧鸾上前一步，道：“我是可是宁国太子，储君。”

说完便侧身向前走去，赵长月亦跟在萧鸾身后。

崔子楚站在后面，在他们走出不远后，忽然道：“齐司暮！”

然而无论是萧鸾亦或是齐司暮，都没有停留的一直向前走去。

储宫。

萧鸾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陛下和皇后。赵长月便和飞燕回了储宫。

飞燕开心的在宫院里跑来跑去，“我的老天爷啊，这皇宫也太大了吧，和我想的一样好看，那个叫什么，富什么皇什么？”

赵长月道：“富丽堂皇。”

“没错就是这个！太美了，”飞燕道：“真不敢想象我有一天也能住在这么好看的地方。 ”

赵长月离开京城两个多月，京中的铺子积攒了不少事情等她处理，但飞燕一直叫她陪她玩，赵长月没有时间，因此只能叫宫女陪着飞燕在宫中各处逛逛。

可她们才离开一会儿，宫女便慌张跑进殿来禀报道：“不好了侧妃，飞燕和平宁公主打起来了！”

赵长月放下毛笔，道：“打起来了？怎么会打起来呢？怎么回事？”

宫女道：“我们逛到御花园的时候，正巧平宁公主和崔良娣也在御花园中，是平宁公主先出言嘲讽飞燕，飞燕一时气恼便打了平宁公主，还推了崔良娣一把，致使崔良娣胎气不稳，现在已经回宫了，崔内司便叫侍卫将飞燕抓了起来，关在廷尉了。”

赵长月忙吩咐道：“你快去将此时禀报太子。”说完便带着其他宫女去了廷尉。

如今的廷尉卿已经不是齐愿初的伯父齐鸿了，而是被崔子楚安排在廷尉的黄士水。

赵长月赶到廷尉时并没有看到崔羊，而是看到了平宁公主正在刑讯房中，正在和内侍说着要怎么行刑，她一侧的脸颊通红，想来是被飞燕打的。

飞燕叫喊道：“你个小蹄子，我呸，你算什么公主！这要是在南郡，你给本将军提鞋都不配！”

平宁公主头上的步摇剧烈的晃动，她打了飞燕一巴掌，道：“你也知道这不是在南郡而是在京城啊，泼妇，本公主今天就好好教教你王宫里的规矩！来人，给她上刑！”

“是。”

“住手！”

赵长月走了进来，看着行刑的内侍道：“把人给我解开。”

“不要解！”平宁公主看着赵长月道：“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公主面前大呼小叫耀武扬威？”

“我是太子侧妃，也是你的皇嫂，”赵长月道。

平宁公主嗤笑道：“皇嫂？就凭你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也配？”

赵长月上前几步，面色淡然的看着平宁公主道：“不管我从前是什么身份，我如今都是太子侧妃，也是你的皇嫂，要我说第三遍吗？”

平宁公主道：“说的好听点儿你是侧妃，不好听点儿呢，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妾罢了，只有正妃才是我的皇嫂，而你，不配。”

赵长月道：“平宁公主这样说便是大不敬了，我一个侧妃是妾，那你的母亲，崔贵嫔，又是什么？由她说出的子女，你平宁公主又是什么？如果按照平宁公主的意思，那陛下的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以外，其他所有的妃嫔不论位份大小，全部都是妾，而由妾所生的子女便也庶子庶女，不知道平宁公主这样一个庶女，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而我，虽然是一个商贾侍女，可我却是家中的嫡女，平宁公主还不如我呢。”

平宁公主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可恶，比崔良娣口中的人还惯会巧言令色，看来我今天也要好好教教你的规矩。”

赵长月道：“那你要有本事才行，本侧妃恭迎平宁公主随时找我的事情。”

平宁公主吩咐道：“来人，把她给我绑了，先关她三天不许吃饭！”

然而廷尉中的内侍都面面相觑，显然不敢对赵长月动手，赵长月挑衅的看了平宁公主一眼，而平宁公主正气的要砸东西的时候，黄士水忽然进来了，

赵长月道：“黄廷尉，我们也算是早就认识了，我就与你直言了，飞燕是南郡议和的女将军，而且他哥哥陈牛现在是南郡太守，对朝廷本就不信任，飞燕是他唯一的妹妹，千万不能动她。”

平宁公主又立刻道：“她推了崔芜阿姊一把，受到处罚是应当的，赵侧妃这是铁了心要包庇她吗？”

飞燕道：“没有，我根本就没有动那个女人，我最开始打的就是你，是你扑倒她身上才把她撞倒的！”

“根本没有这回事！”平宁公主喊道：“明明就是推到了崔良娣，还死不承认，所有的宫女都看到了。”

飞燕看着赵长月道：“赵长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推那个什么良娣，我眼睛又没瞎，我看的出来她怀孕了，我没有就是没有，老娘根本不屑于说谎。”

平宁公主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的意思是本公主说谎，本公主在污蔑你了？”

赵长月道：“我相信飞燕没有去推崔良娣，事实如何我一定会查清，但是现在要将飞燕放了。”

平宁公主横眉道：“本公主若是不放人你能如何？”

赵长月道：“黄廷尉，你该知晓其中利弊，难道真要我请太子过来吗？”

平宁公主道：“黄廷尉，伤害皇嗣要受什么责罚。”

黄士水道：“伤害皇嗣乃是大罪，应要杖毙。”

飞燕道：“吓唬谁呢？老娘就不信你真的敢杀了我，你若真杀了我，我大哥一定会让你全家给我陪葬！”

“够了！”萧鸾和崔羊同时走进来。

里面的人都立刻行礼。赵长月道：“太子殿下，崔良娣如何了？”

萧鸾道：“动了胎气，但并无大事。”

崔羊道：“太子殿下，此女子虽被招安，可规矩教养全无，实在不适合留在宫中，还请太子殿下遣她出宫另谋差事吧。”

萧鸾道：“飞燕在南郡自由自在惯了，确实没有受到多少教养，可又有谁是从一出生便知书达理六艺俱全呢？人都是需要教养的，飞燕天资聪颖又吃苦耐劳，相信好好教她之后，一定会为崔内司分忧解难得。崔内司一向大度，也别轻易就这样否定一个人嘛，是吧。”

崔羊脸色并不好看，可看太子是铁了心想要将此人留在宫中，只好到：“太子说的是。不过她鲁莽推倒崔良娣此时为真，不知太子打算着怎么处罚？”

萧鸾道：“那就杖责而二十吧。浅罚便罢了，就当为崔良娣腹中的皇儿行善了。”

明知太子就是包庇，可崔羊确实也别无他法，道：“给她放开吧，拉下去打五十棍。”

内侍道：“是。”

飞燕却不依不饶道：“萧鸾，我真的没有推那个良娣！”

“萧鸾！你竟然敢让人打我！”

赵长月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崔氏已经今非昔比，有崔子楚在，最终还不知是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