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鸟 第17章 第十七章

被掐掉的几段监控静静的躺在电脑桌面上，段秋彤凑近，坐在桌子旁一条一条的查看，刘昕洋则靠着身后的瓷砖墙，默默的盯着。

都是重要片段，把整条时间线清晰的捋了出来。

十号清晨，杜晨被几人蒙着头搬了进去，同时间，正在打扫的周丰茂被人拖进了杂物间。晚上，刘昕洋进入了杜晨所在的房间，随后几人出了房门，拉扯几句后，杜晨又被关回了房间。

随后，刘昕洋离开二楼，段秋彤看了眼时间，这时候应该是她和小高来查监控。下一段监控显示，刘昕洋进入了杂物间，就是那个周丰茂进去以后就在没出来的地方，没多久又走了出来。

时间上来看，应该是周丰茂独自离开的时间。

打开另外的几段视频，是二楼走廊的视角，衔接的应该是杜晨被关回房间，刘昕洋离开以后的片段。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进了杜晨所在的房间，没待多久就出来了。而另一段视频，则是那个女人扶着另外一个男人，从走廊的另一边跌跌撞撞的走过来。

随后男人进了屋子，也没太久，杜晨离开了房间，整个人十分慌乱，跑起来也一瘸一拐的。她离开了监控范围，而屋门口蹲着的两个男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便追了上去。

几人消失在监控镜头里，视频停止。

“解释解释？”

大概都能跟尸检的情况对上，时间上也合理，储物间没有监控，周丰茂应当是在里面遭到了殴打，而后在刘昕洋的威胁下被放走取钱，而杜晨则应该是在房间里遭到了性|侵，随后一个人逃离。

几段视频截的巧妙，几乎可以说是把故事的重点都划了出来，很难不相信是有人刻意为之。

故意删掉重点，是为了引导我们调查么？段秋彤转头去问身后人，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哎呀，”刘昕洋重重叹了口气，似乎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我要说我也是受害者，你们信么？”

段警官没回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我至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总不能你们莫名其妙的就来查，却不告诉我要查什么？”

“周丰茂死了。”段秋彤指了指屏幕上的人，“就是这个清洁工，还有他女儿，这个姑娘，也死了。”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刘昕洋所猜测的，她瞬间慌了神，表情写满了震惊，愣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死了？都死了？”

段秋彤没回答，盯着她的反应。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是你问我还是我们问你啊？”一旁的警员开口道。

刘昕洋转头看向段警官，用眼神祈求她给自己一个答案，对方无动于衷，还在等她的解释。

死一般的寂静，几位警员无声的压迫着她的神经，忽然一阵手机震动响起，刘昕洋赶快去摸自己的衣兜。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眼底滑过一丝厌恶，立刻挂断。

方才的信息还没有完全消化，刘昕洋尽力去平稳自己慌乱地呼吸，手有些颤抖着抓了一把黄毛，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脖子，随后缓缓开口：“……这事很复杂，但请你们相信，我真的是不知情。”

她三言两语解释了所有事情，小弟如何背着她绑架了杜晨，又威胁了周丰茂，打了人，这一切她都不知情，都是楚老板的指使。而后面杜晨所遭遇的事情，她只字未提，看不出是伪装得太好，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监控你也看到了，我知道以后，第一时间就把人放走了啊，我又不是□□，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的。”

“杜晨呢？你可没有放她走。”

“我——”刘昕洋想反驳，话到嘴边又蔫了下来，半响才开口，“……郑兴怀死了，警察同志，他是放高利贷的，我虽然不掺和他的生意，但他那一屁股烂账都要我来收拾。”

“放贷又不是做慈善，就算利息不要了，本钱总得拿回来吧？”

她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苦心，随后又找补两句：“那姑娘你也看到了，我没把她怎么样，等周丰茂拿了钱回来，我自然放她走——但后来她自己不是跑了，我也没叫人追啊，够可以了吧？”

段秋彤知道她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更何况她的说辞和监控里也没出入，只得作罢。

“这个是谁？”她转移了目标，指着监控里那个醉醺醺的男人问道。

“他吗？楚冰，我们这的老板。”刘昕洋立刻回答道，“旁边扶他那个女人叫程鑫鑫，是他情人。”

“情人？”段秋彤察觉到她独特的用词。

“是。不过人家的个人情感生活，我也不方便过多评价。”刘昕洋耸了耸肩，也没有继续解释。

“他俩现在在店里吗？有些话需要当面问问，尤其是这个楚冰。”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有他们电话，可以帮忙打一下。”

刘昕洋积极表现自己，似乎想洗脱一点自己身上的嫌疑。她迅速播出了一个电话，可惜等了许久，对面却一直忙音，最后在一片机械音中挂断了。

“可能，可能还没醒……哈哈。”她尴尬的笑了笑，换了另一个号码。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不过那头的声音却是一个女人。

“我刘昕洋，”她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快速问道，“楚冰在你那吗？”

“谁？什么？”对方似乎还没睡醒，反应了一会，“我不知道啊，他不是留在店里了吗？”

“那你先来一趟。”

“有病吧你，大早上的干什么？”

“警察找你，快点。”

刘昕洋催促道，听见对方骂骂咧咧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电话。她皱了皱眉，抬眼看向段秋彤：“楚冰那边打不通，要不我再——”

她刚想说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忽然手机震动起来，又有电话打进。

段秋彤用余光瞧见，来电显示的备注是“乔-酒水”，好像就是刚才挂断那个。她见刘昕洋似乎又不准备接，于是好心提了一句：“万一有急事呢。”

刘昕洋愣了愣，不好意思道：“卖酒的——那我先接一下，不好意思啊。”

她走远了几步，站在走廊拐角处接起了电话。

“喂？哎乔老板，是我。”语气听起来缓和了很多，她有意压低声音，“不是，我这正在忙……”

段秋彤再次发挥她听墙角的能力，背过身去，站近了一些，靠在拐角的另一侧。

“你说楚冰？我不知道啊，”刘昕洋断断续续的跟电话那头说着什么，“……生意还是要做的，人可能是……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哈哈，等我联系上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哎好的。”

段警官默默挪了几步，回到了前台附近，假装无事发生。刘昕洋挂了电话，又回来赔笑道：“不好意思啊，您看这也是联系我们楚老板的。”

“怎么，你们老板失联了？”

“啊没有没有，”她摆了摆手，指着手机解释，“这老板，昨晚跟楚冰一块吃饭，完了说要去看货，谁成想几人都喝多了，没去成。”

刘昕洋苦笑道：“本来约的今早去，结果说找不到人，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您说我上哪知道去——昨晚上喝那么多，估计这个点还睡呢吧。”

“你们平时都睡在店里吗？”段秋彤继续问。

“也不经常……我倒是经常睡在店里，有时候下班太晚，懒得回去，就睡在楼上。至于楚冰，他除了来玩就不怎么上店里，当然不常在。”

“所以昨天晚上你一直在店里？”

“对啊……怎么？”

段秋彤眉头微蹙，这种夜|总|会内部，不会装有太多监控，即便有，也像她看见的那样，基本安置在走廊里，甚至还会有不少死角。像包厢，储物间甚至楼梯间这种地方，都不会有监控，美其名曰保护客户**，实际上就是避免今天这种情况——万一拍下点不该拍的。

这几段监控拍下来过程，但关键的地方都只能靠猜测，拿不出实际证据，一切便都只是猜测。

杜晨是从哪跑出去的呢？几名警员一个个的浏览每个角度的监控，发现杜晨最后消失在二楼的监控范围内后，就再没了身影。

“走廊这边是什么？”段秋彤指着杜晨最后消失的那个监控画面问道，“她是从哪出去的？”

“那边吗？应该是楼梯间。”刘昕洋顿了顿，“我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后来听人讲，她是从楼梯间的窗户里跳出去的，一层半的位置有一扇窗户，下面堆的纸箱，她摔那上面去了。”

段秋彤想起先前在警局的时候，路边监控拍到那些卸货的工作人员，忽然被巷子里什么动静吓到的样子，心说这就对上了。

“方便带我们过去看看吗？”

“当然。”

刘昕洋十分配合，带着几人往走廊里去，留下两个警员在前台，一点点拷贝监控的备份。

手机震动声再次响起，不过这回是段秋彤的手机。她接起电话，那头是高子奇，语气急切：“——师姐，检测结果出来了！”

“什么检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DNA，就是那个DNA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