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鸟 第15章 第十五章

“从监控可以看到，昨晚零点前后，周丰茂一个人从侧门离开了辉煌夜|总|会，随后大约十几分钟后，杜晨也从附近的巷子里跑了出来。”

几人围坐在会议室里，大屏幕上投射着几张图片，放映人关掉图片，点开了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一段视频。

“你们看这段监控。”

女警播放着路灯视角的现场画面，灯火通明的夜景下，屏幕侧对着辉煌夜|总|会的后巷方向。一辆货车倒驶进去，随后下来几个工作人员模样打扮的人，开始搬弄箱子。

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门里踉跄着走了出来，视频放大，能隐约看见男人脸上已经有了一些青紫，整个人的状态不是很对，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他走路的状态很不稳，有可能是喝了酒，出来以后第一时间去了街对面的银行，进入了自助ATM机的屋子，但从那里的监控可以看到，他一直在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有可能是没有带卡，所以没几秒种就快速离开了。”

“根据监控还原的行动轨迹，他顺着谭固大街一路往南走，随后在大路的交叉路口往东拐，进入了知远路，一直直行，过了一个路口后回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

“他生前遭受了很严重的殴打，”段秋彤举手补充道，“监控里走路不稳应该是因为这个，他的内脏有非常严重的出血。”

女警点了点头，继续放监控视频，画面里的工作人员搬了十几分钟的箱子，忽然几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同时抬头往巷子里面看去。大货车挡住了几人的视线汇聚地，所以无从得知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过他们只是愣在原地，随后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继续手上的工作。

“这段视频要和另一个角度的监控一起看。”女警一边说着，一边分屏打开了另一端监控视频，画面的最左侧衔接着上一个角度，拍摄的是一个小卖部。

“前后没差几秒吧，杜晨从这个小卖部的侧面跑了出来，有可能是从辉煌夜|总|会的后侧门出来以后，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大路，而是顺着巷子跑了两步，从第一个巷子口拐到了大路上，也就是这个位置。”

“随后的行动路线和周丰茂一致，她也从同样的路上回到了家，只是期间她一直在摆弄自己的手机，但是从监控上可以看见，手机一直是一个黑屏的状态，从来没有亮过。”

“但是他俩怎么会都是从夜|总|会出来的呢？而且还是一前一后，看起来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高子奇抛出了疑问。

“这点我来说吧，”唐正萍起身接过话来，“我们刚做了一些简单的走访，这个周丰茂本人，本身就在夜|总|会做夜班，监控也有拍到，他从九号晚上进入了辉煌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一直到昨晚也就是十号晚，或者说使今早的凌晨，才再次出现在画面里。”

“至于这个姑娘，九号晚从仁济医院下班后，回到家，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里。但是我们从他家小区门口的监控，发现了一些异常。”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一张监控截图的照片，上面是一辆十分眼熟的大货车，车牌号照的清清楚楚。

“就是辉煌夜|总|会的货车，这辆车在十号早上进出了该小区，有理由怀疑杜晨当时就在这辆车上。”

“周丰茂欠了高利贷，也就是我们昨晚的死者郑兴怀的生意，而郑兴怀与辉煌夜|总|会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很有可能是辉煌的人想利用他的家人做威胁，以逼迫周丰茂就范。这也就是为什么监控里显示，他在离开夜|总|会的第一时间去了银行。”

“但如果真的是用钱赎人，为什么在周丰茂还没有拿到钱回去的时候，他的女儿杜晨就被放出来了呢？”段秋彤疑惑道。

“有没有可能自己逃出来的？”高子奇捏了捏下巴。

几人沉默下来，似乎都被这个问题困住了。

“会不会……跟性|侵有关？”白馨蕊开口打破了沉寂。

“什么？”唐正萍没听明白，她还没了解到那么多信息，“尸检有新发现吗？”

“是。”白法医继续说道，“杜晨生前应该遭受到了性|侵，我们在她体内提取到了精|液残留，目前还在做检测。”

她顺带汇报起了尸检情况：“跳楼导致了她全身多处创伤，包括头部、胸腔、腹腔和骨盆的致命伤害，她落地时与车体碰撞加重了自身的创伤程度，导致了多处骨折和内脏严重出血。目前来看，她的最终的死亡原因是由于跳楼导致的多发性创伤和内脏出血过多。”

“另一个呢？”

“周丰茂么？”白馨蕊顿了顿，“他生前遭受了严重殴打，造成多脏器严重损伤和出血。他的后腰处有一个长约五厘米，两厘米深的一个刺伤口，边缘不规则，有出血迹象。结合现场来看，有可能是屋子里的老式暖气片边缘造成的，这个伤口造成了进一步出血，并加重了身体的整体损伤。”

“初步判断，他的最终死亡原因可能是失血性休克。”

“哦对，我补充一下，”段秋彤插了句嘴，“现场发现的大量血迹，其实是血液和水的混合物，所以才延伸到门口，被邻居发现。”

根据现在的线索，基本可以还原出当时的情况，周丰茂在辉煌夜|总|会受到了威胁和殴打，导致严重内脏出血，强撑着一口气回到了家，应该是想取钱去赎回自己的女儿。而与此同时，杜晨在辉煌里遭遇了性|侵，随后独自逃离。

回到家后，二人或许起了什么争执，总之杜晨失手推到了本就奄奄一息的父亲，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后她一个人爬到了楼顶，不知道呆了多久，从楼顶一跃而下。

简单来说，一个被人打死的，一个跳楼摔死的。

唐正萍眉头紧锁：“看来这个辉煌夜|总|会是一定要走一趟了。”

“郑兴怀的案子还没破，又出了两条人命，师傅，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分开调查。”段秋彤提议道。

“那这样，小高，你留下来跟我继续调查郑兴怀的案子，段儿，你带人跑一趟。”

“是。”

早上八点，天光大亮，晨露早被蒸干，化作漫天的暑热。知了声不绝于耳，划开黏腻的空气，下了半宿的细雨已经消失，一小时前还潮湿的马路，此刻也已经干裂。

好在还有一丝晨风轻吹着，不至于叫人闷得喘不过气，只是这风也像蒸炉里的热气，烫的人难受。

马路上的汽车不紧不慢的挪动，一个个都紧闭着窗户，生怕车内的空调冷气泄出去一点。

夜|总|会浮夸的LED大灯此刻都已熄灭，不同于昨晚，门前的停车场空空如也，只剩一个扫地大妈辛勤的工作。

不过大门还是开着，大厅的灯也亮着，一名保洁人员慢悠悠地拖着地，前台的姑娘趴在桌子上，无聊的刷着手机。

楼里一片安宁，只能听见空调机在嗡嗡作响。

“咳。”段秋彤敲了敲前台的桌子，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你好啊，昨晚我们见过。”

前台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刷着视频：“我们打烊了，您晚上再来吧。”

段警官没多废话，只是默默把手里的证件伸到她眼前，女人愣了愣，这才慌张的抬起头，赔笑起来。

“警，警察同志，是您啊。”她瞧着眼前七七八八的警察，于是战战兢兢的问道，“您这是……要抓人？”

“为什么这么问？”

“昨晚也没带这么多人啊，”小姑娘苦笑道，“那您，您这回是，有什么要查的？”

“还是监控。”段秋彤直言道。

“这个，这个我得问问我们领导，您先等一下——”

“不必了，我们自己看就行。”

“您别难为我，我马上叫他们下来，就在楼上呢。”

前台姑娘哭丧着脸，心想自己这一趟班上的，估计要把这个月工资搭进去了。段秋彤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这都是正常检查，请你配合一下。”

一旁警员进了前台，打开她的电脑，要求她登陆了自己的工作账户。前台欲哭无泪，扭扭捏捏的输入了账号密码，随后问道。

“那我通知我们领导一声行不？真的就在楼上呢。”

“还是那个刘老板？”段秋彤一边安抚着，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警员点开了监控记录，一段段开始检查。

“楚老板也在吧，昨天看到他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打探道，“那个，警察姐姐，还是因为郑老板的事情吗？”

“郑老板？哪个郑老板？”段秋彤滴水不漏的装傻道。

“就是放高利贷的那个嘛，我们这里都传遍了，你们是不是在查杀他的凶手？”

“怎么，你有线索要提供吗？”

“没，没，我就是问问……”

小前台瞧着似乎有些紧张，大约是头一次被警察这样盘问，十分不自然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诶？”

正在检查监控的警员忽然皱起了眉头，手指在鼠标上反复点来点去，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寻找无果，她这才丢出自己的疑惑：“你这监控怎么回事，前后都不连贯的……怎么还少了几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