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牡丹花下臣 > 第44章 第 44 章

牡丹花下臣 第44章 第 44 章

作者:月廿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6-17 13:16:54 来源:文学城

红枣载着楚牡丹已经飞奔进了树林中,继续越来越快,不管楚牡丹如何出声安抚,红枣都不曾理会她。

这种情况之下,唯有红枣闻了不该闻的栀子花香。可也不该如此,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红枣,红枣,听话,你是最乖的孩子。”楚牡丹继续道。

越往深处走,树林中的树愈发茂盛,就算是楚牡丹低俯着身子,也架不住未经过修剪的树杈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刺疼着她,但她不能有半点分心。她要是被甩下去,只怕是会被摔死去。

心里的不安逐渐的扩大,拉住缰绳的手也酸痛起来。

“楚姲姲”

熟悉的声音传来,楚牡丹一喜,她没有想到裴渊会是第一个追上来救她的人,但她不敢分心。

红枣是一匹上等马,经过宫廷驯兽师的调教,在经受过刺激的情况下,裴渊能够追赶上来,看到楚牡丹的身影已经算得不错。他眼看红枣顺当的躲过一棵又一棵的大树,直到前方一簇灌木丛的出现,红枣稍稍缓了些许步伐,趁着这个空挡,裴渊可算是追了上去。

树林中久未有人经过,根本没有路可言,好不容易追上的裴渊根本无法靠近楚牡丹,更不用说想法子将她救下来。

“你可还好?”

楚牡丹吸了一下鼻子,委屈的看了一眼裴渊,声音里带着哭腔道:“二哥哥,红枣它不听我的话。”

裴渊的心跟着紧了一下,眉头紧蹙着:“你身上可有安神的东西?”

楚牡丹摇了头:“红枣肯定是闻到了栀子花香味,可我又没有闻到啊!”

她也对栀子花香过敏。

“马的嗅觉不是我们能比的。”裴渊安抚着她的情绪:“我们先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红枣停下来。”

裴渊观察着周围,这里快要跑出猎场,他前几日早晚都在此处巡逻,依着他谨慎的性子,这附近的两座山头他都曾来过,虽算不得熟悉,好歹还是有些印象。

“楚姲姲,你试着控制红枣的方向,让它往东南方跑,前面有猎户留下的捕兽夹,树也没有这么密集。”

“可是”

“别可是了,没有什么比得过你的性命重要。”

裴渊直接打断她的话,五官紧绷着,声音中透着韫怒。

楚牡丹深呼了一口气,勒住缰绳僵硬的将红枣转动方向,并出声安抚它:“红枣,你停下来好不好?这样我们俩都不会受伤。”

红枣是她已世父亲留给她的将军所生,伴着她已有五年,性子顽劣得很。还是皇帝舅舅让驯兽师将红枣驯服,只听她一人的话。巧得很,红枣还跟她一样对栀子花过敏。

父亲的模样她已经记不太清楚,母亲偶尔会提起,总说是个非常温和的人,似乎永远都没有脾气。虽然他们的相识算不得太美好,好在父亲十分爱护母亲。

因着这些,楚牡丹自然对父亲送的马更为喜爱,但将军在生下红枣之后便过世了。当时她难过了许久,好在红枣很通人性,比将军还要出色些。

可此刻的红枣已经受到惊吓,任凭楚牡丹说什么,它都不理会,只顾着一直往前冲。

楚牡丹知晓这样下去真的会出大事,她心一狠,全然按着裴渊的话来。

“你别害怕,万事有我在。”裴渊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温和下来,等会儿红枣被捕兽夹夹到多半会被直接扑倒在地上,而这个时候他必须想办法护住楚牡丹才是。

“放心吧,二哥哥,我没事的。”

楚牡丹深深呼出一口气,但这口气尚未松完,倏地被捕兽夹夹到的红枣就如裴渊所想,径直往地上扑去。

也就在这时,裴渊一把将楚牡丹捞起,却未防住他身下的马也被捕兽夹夹住,一时间天旋地转,裴渊能做的只有护着怀中的女郎,避免她受到过多的伤害。

也不知翻滚何时停了下来,楚牡丹扶额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眼花,她回了回神才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她好像很不幸的掉入了一个坑里面。

大坑的壁上长满了杂草,泥土透着润。她察觉到身下似乎很是柔软,垂眸一看,她发现裴渊还被她压在身下,似是晕了过去。她急忙坐到一边,探了探裴渊的鼻息,刚想松一口气,就看到枯黄的树叶上隐隐渗着血。

她上手一抹,还真是鲜血,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阵心慌涌上心头。思绪开始混乱起来,她还没告诉裴渊她喜欢他,她还没有让裴渊对她改观,想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二哥哥,二哥哥,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楚牡丹哭着找寻裴渊身上出血的地方,她往后脑勺摸去,不出所料的一手的血。她强忍着奔溃,用力从衣摆处扯下一块布帮裴渊包扎好。然后将裴渊侧放着,避免他压到伤口。

这样还是不够,鲜血很快将布渗透,根本没有起到止血的作用。

楚牡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试图从大坑的壁上寻得能止血的草药。她万分庆幸母亲曾教导她一种十分常见,且在很多地上都会生长的止血草——地锦草。

地锦草贴地匍匐生长,茎部是红褐色或者红紫色,而叶子是绿色的,对称生长。

楚牡丹极为仔细的寻着,运气算得不错,还真被她找到几株地锦草。她盘腿在裴渊身边坐下,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将地锦草扑在上面,从一堆枯树叶中捡起一块坚硬的石头把地锦草杂得细碎,让它的汁水浸染整块布,然后将它敷在裴渊出血的后脑勺处。

等这些做完,她发现裴渊身上不仅是头上受了伤,被划破的裤腿露出肌肤皆被划伤,楚牡丹也顾不上男女之间的大防,用余下的一点地锦草汁水涂抹在上面。

这般折腾完,裴渊仍旧没有醒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裴渊放在她的腿上,让他能躺得舒坦些。她则依靠在壁上,抬头望着天空。

真没想到有一日她能和裴渊平和相处竟然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也不知有没有人能及时寻到他们。

日头已经偏西,归来的鸟落在林中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吧嗒”,一滴眼泪落在了裴渊的脸上,楚牡丹正要慌忙去擦,就见他醒了过来。

“吧嗒”又是一滴泪,这回却落入了裴渊的眼中。

他不适的眨了眨眼,伸手为楚牡丹拭去脸上的泪水:“可还好?”

楚牡丹点了点头,擦去眼角的泪,看着狼狈的裴渊不知怎的又笑出声来:“二哥哥,你好惨!”

郎君身上不是平日里的干净规整,杂草插入他的发髻中,脸上灰一块,红一块,还有些许细小的伤痕。衣服破破烂烂,裤腿从小脚处裂开至膝盖。

裴渊见她还能笑出来,想必情况也算不得太麻烦。他让楚牡丹搀扶着他起来,一同依靠在壁上。他这才发现他的头被包扎着,破了裤腿的腿似乎断了。

“这绿色是我找到的地锦草,用来止血的。”楚牡丹以为裴渊是看到他腿上绿色的汁水,便解释道。

裴渊点了点头,见她并不知自己的腿受了伤,倒也没再提。不过,楚牡丹比他以为的要坚强得多,不仅如此,还能寻得止血的草药。

“很厉害!”

他侧目去看身旁的女郎,她因着他的话发了愣,清澈的眼中透着迷茫,很快被泪水灌满,显得很是委屈。她白皙滑嫩的脸上有一道细小,约莫有三指长的划痕;额头上被磕破了皮,血迹已经干了。她还能去寻草药,可见身上没有什么重伤。

“我还以为你要死掉了。我还在想,你若真的出事了,我得怎么把命赔给你。”楚牡丹头次没有因为人的夸赞而高兴,反而又哭起了鼻子,两道黑水流下来,让本就脏兮兮的脸此刻彻底成为一个大花猫。

裴渊轻声叹了口气,将人揽入怀中,好生安抚一番:“放心吧,我命大死不了。”

在他和楚牡丹还小的时候,楚牡丹总爱来招惹他,每每在他跟前吃了亏,转头又去找荣庆太妃哭诉。荣庆太妃对她的宠爱是没有人可以越过去的,如今这般状况若是被荣庆太妃看到,指定得心疼得要命。

楚牡丹嗅着他身上的冷梅香,心逐渐平和起来。裴渊晕倒的时候她不是不害怕,而是没有人依靠。这会儿裴渊醒了,她那股子娇气就出来了。

“肯定是长平搞的鬼。”楚牡丹拿着裴渊的衣领擦了擦,气呼呼的,声音软糯,不像是在生气,反而让人觉得是小女郎的娇蛮:“她一直就爱跟我作对,上次杨永让她心里生了怨恨。从前只是小打小闹,我也不放在心上,这回一定不会放过她。”

裴渊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松了手,从衣摆处撕下一块来,摸索到旁边较为粗壮些的树枝捆绑在小腿上,用作固定。

“你可有证据?”

楚牡丹看着他动作,摇了摇头:“二哥哥,你腿怎么了?”

“无妨,小伤而已。你先跟我说说红枣在受惊之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裴渊淡淡道。

许是裴渊的神情过于淡然,楚牡丹并未有任何的怀疑,将她觉得红枣不对劲的地方说了出来。

“这么一来。。。。。。”

她蹙起眉头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抓住,但又不知是什么,这让她有些烦躁。

裴渊心下已经有了较量:“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不好说什么。你平白去寻长平的麻烦,也站不住脚。”

楚牡丹努了努嘴,愤愤道:“难不成我得吃了这次的哑巴亏。我可险些没了命,还连累了你,也不知道红枣怎么样了。”

她又道:“红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

说着,她情绪低落起来。

“我离开恒安侯府后,就带走了一匹马。”

“红枣受了伤,应该跑不远。来寻我们的人或许已经发现它,将它带回去处理。”裴渊甚少听到楚牡丹提起恒安侯府,也不曾见她去过恒安侯府,她和恒安侯府的关系似乎比他以为的还要差。

外间传言,在前任恒安侯也就是楚牡丹的父亲傅誉死后不久,嘉禾郡主便攀上了丧妻不久的秦王,还让傅誉的独女改成她的姓氏,与她一同嫁入秦王府。

秦王的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身为秦王府女主人的嘉禾郡主并不需要过多的交际,她能出席的宴会甚少,宫宴倒是每每都在。

时间一长,流言蜚语少了些。

裴渊也曾一度相信嘉禾郡主和自己的父亲之间有问题,如今想来,却存在着太多的不对之处。

他们之间若真的有问题,楚牡丹应该改为“裴”姓;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问题,嘉禾郡主又为何要与他父亲和离,嫁给一介从商的侍卫。

如果没有问题,当年一个夫君死后不久的寡妇,一个夫人死后不久的鳏夫,又如何能迅速走在一起?

他父亲为何纳与嘉禾郡主眉眼相似的余姨娘,母亲又为何在死时仍然说父亲心中有的不是她,且母亲和父亲吵架中总会提到嘉禾郡主。

“你在想什么?”楚牡丹发现裴渊望着正前方已经出了神,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裴渊思绪被拉回,他看向身侧的女郎,似乎楚牡丹一直不曾受到这些流言的纷扰。也是,傅誉过世的时候,楚牡丹不过三岁,如何来的记忆。五岁时,她入了秦王府,父亲的位置被他的父亲所取代。两人的关系半点也没有受到嘉禾郡主另嫁他人的影响,依旧父慈女孝。对比下来,他倒显得不是亲生的。

“我在想怎么出去?”

楚牡丹看着足有两个她那么高的大坑,除非是踩在裴渊的肩膀上,或是能又点希望。

“救命啊!救命啊!”

她干脆的大声呼喊起来,一时有些想不通方才在那哭哭啼啼,为何不呼救?

“省下些力气吧。”裴渊尝试着动了动腿,很是勉强能用上力,头也有些昏沉,后背似乎在冒冷汗,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神情也是淡淡的,让人瞧着总觉得问题不大。

“这个大坑已经许久不曾有猎户看过,多半是被舍弃了。秋猎在早几天已经结束,整个围场被撤掉。此次随行而来的南衙禁军余下的这几日只负责巡逻,我们出来有近一个时辰,他们还未寻来,可见我们已经在围场外围。”

不仅仅如此,秋猎留下的跑马痕迹会搅乱踪迹,增加寻他们的困难。

“所以呢?”楚牡丹对此毫无概念可言,这次的秋猎除去那日为救裴浩宇入了一次猎场外,她都不曾打过猎。

“趁着在天黑之前,你得从坑中出去,然后找人来救我。”

裴渊说着,尝试着蹲起身子:“你踩着我的肩膀,爬出去。”

“你的腿不是受伤了吗?”楚牡丹又不傻。

“继续拖下去,身上的伤只会更重。我若再昏过去,你一个人打算怎么办?”

他的头已经越来越疼了,与腿上传来的疼痛混杂一起,让他浑身酸疼发软,后背的衣服湿透,微微风吹来,他禁不住发起抖。

楚牡丹也没法子,她攀上泥壁上的杂草,尝试着拉了拉,又看到一块够她手抓住的石头。心一横,踩在了裴渊的肩头上:“你要是撑不住记得告诉我。”

裴渊闷闷的应了一声,受伤的那条腿疼得他直冒冷汗,头也发了晕,但他强硬的撑着,抚着泥壁慢慢站了起来。

楚牡丹配合得很好,她紧抓着泥壁上的杂草,在裴渊站直后,她踩住那块石头:“二哥哥,往上再送一程。”

“好。”裴渊暗暗呼了一口气,咬着牙,下颚处的青筋暴起,他只当腿上的疼痛不存在,拖着楚牡丹往上一送。

楚牡丹抓住了上边的杂草以及藤蔓,借助着石头爬了上去,与此同时,卸了力气的裴渊直接瘫坐在地上。他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后脑勺似乎有血流入了脖颈中,但他很是淡然对楚牡丹说了一句:“做得很好,你现在去找人来救我。”

楚牡丹点了点头,她松了口气。

当她站起身,环顾四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根本便不清楚方向。

灌木丛生,放眼望去全然是高大而挺拔的大树,根本无路可走。

她想转回去对裴渊说,可她看出了裴渊的不对劲。

“二哥哥,你一定要等我。”

楚牡丹强壮镇定的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裴渊的视野中。裴渊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旦他松懈下来,身上的疼痛如暴风雪一般向他席卷而来。让他紧咬着牙齿,就怕被还未走远的楚牡丹听到。

而事实上楚牡丹并未走远,她在周围寻得粗壮且牢固如同麻绳大小的藤蔓,在地上找了一堆的地锦草,以及看起来能吃的野果。

等准备好这些东西之后,她把藤蔓捆绑在离大坑最近的大树上,粗糙的藤蔓摩擦着她的手掌,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吹了吹自己的手。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大片的晚霞尚且停留在空中,她不敢再耽误时间,她怕裴渊等不及。

在坑中的裴渊察觉到自己开始发烧,在他脑袋昏昏沉沉之际,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眉头微微蹙起,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到趴在洞口的楚牡丹,眉头瞬间皱得更紧。

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点时间是不可能足够让楚牡丹来回的,且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

“二哥哥,你再努力一下,你把藤蔓绕在你身上,我拉你上来。”楚牡丹丢下藤蔓,她不敢对上裴渊的视线,她怕裴渊骂她,眼泪也在眼眶中不争气的打转:“就试一下,你相信我。”

裴渊叹了口气。

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慢慢爬到泥壁边上,将藤蔓在腰间绕了两圈:“你拉吧。”

楚牡丹站起身来,深深呼了一口气,她捡起地上的藤蔓,在手臂上绕了三圈,然后对着大坑喊道:“我开始了。”

藤蔓缠绕着的手臂被摩擦着,火辣辣的痛侵袭而来。楚牡丹没有松手,她的后背被汗水浸湿,她慢慢的往后移动着,每动一步,她脸上的笑意就浓一份,眼泪混杂在汗水中,娇嫩的手掌已经被摩的出血。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楚牡丹快要筋疲力竭的时候,裴渊终于露出大半个头来。他没有受伤的腿踩在那块石头上,一只手抓着藤蔓,一只手抓着地上的杂草。他看到不远处的女郎已经哭成泪人,衣服破烂不堪,头发散乱大半,拉着藤蔓的手掌被割出血来,滴答,滴答落在地上,是无声的,落在他的心尖却是有声的。

“二哥哥,你坚持一下。”

楚牡丹根本顾不得她手中的伤,她抓着藤蔓又围着大树绕了两圈,这才走到大坑边上将裴渊拉上来。她的血染红了裴渊的手,疼痛此刻已经顾不上,她坐在一边大口的喘着气,眼泪吧嗒吧嗒的流着。

“我太笨了,根本找不到路。”她委屈着,带着些小心翼翼。

说罢,她爬起来将用树叶包着的野果从树下拿了过来,半跪在地上捧到裴渊的跟前,带着讨好的笑:“二哥哥,你看看能不能吃。”

裴渊的视线始终紧随着她,在这一刻,裴渊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是那种不受控制的,强有力的敲击,就如同鼓声,震耳欲聋。

就这么样吧。

他突然对自己说。

他垂下眼脸,从已经破烂混杂着泥土的衣服中寻得两处干净的撕下来,再撕成布条。再慢慢移动到树边,将楚牡丹采的地锦草用石头砸成泥,混杂着它的汁水一同包在布条中。他拉着楚牡丹的手,将布条绑在她的手掌中。

汁水渗入伤口,楚牡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裴渊轻轻地吹着,为她打上一个结:“紧吗?”

楚牡丹摇了头,很是自然的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裴渊帮她处理完伤口,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你没有做错,你贸然跑出去,万一跑错了方向,只怕会处境会更麻烦。”

确实是他想得不够周到,楚牡丹甚少远行,就算出门身边也会有人跟着,何时遇到过这般情况。

“真的吗?”楚牡丹有些不确定,她半跪在地上,注视着裴渊的神情,看他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声音中透着往日没有的温柔,她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

果然,发烧了。

“二哥哥,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草药可以退烧?”楚牡丹道,又怕裴渊不放心她:“我不跑远,就在附近找一找。”

“鸭跖草,蓝色的小朵花瓣,似展翅的蝴蝶,叶子不直,有褶皱,你寻寻看。”裴渊依靠着树干,他不仅发着冷,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

楚牡丹默念一遍,她得趁着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寻得鸭跖草。

鸭跖草长得不高,在灌木丛茂盛的林子里,楚牡丹必须得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去摸索。

天边的晚霞已经散去,清冷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高挂在半空中,天空的蓝暗了下来。微微的秋风吹,楚牡丹被汗水浸透的背感到一阵凉。她不敢泄气,她仔细的摸索着。运气不错,总算找了鸭跖草。

鸭跖草是成片生长,找到一株就等于找到了一大片。

楚牡丹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拔下几株带了回去。裴渊已经靠在树下昏了过去,楚牡丹的心又提了一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这才放心下来。

“二哥哥,你嚼一点。”她把一棵鸭跖草折成小段,塞入裴渊的嘴中,见他细微的咀嚼,才转而去处理地锦草。

她捣碎一部分,换下裴渊后脑勺上的药,重新敷上去。她不敢动裴渊自己固定好的腿,只在看得到细小伤口抹上一点。

等处理完裴渊,她再检查自己。

虽然衣服破破烂烂,四处能看到些许细小的伤,但都不严重,比起裴渊来,她的处境已经很好了。

现在只盼着有人能快些找他们才好,她一面想着,一面吃着先前捡回来的野果。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最为闪耀的星星先一步出现在夜空中。林子越来越近,楚牡丹忍不住往裴渊身上靠了靠。

“二哥哥,我有点怕。”

“有我在。”裴渊也是刚醒,听到楚牡丹话才缓慢的睁开眼:“再慢,也该在明日早间寻得我们。”

话音落下,楚牡丹看到不远处的林中亮起星星火把,她立即站起身来,大声道:“我们在这里。”

**

慈义宫。

太医为楚牡丹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给她手上过药之后,嘱咐了几句,便提着药箱退下。

“祖母,我都说了我没事,有事的是二哥哥。”楚牡丹安抚着荣庆太妃,见她一脸担忧,心生愧意,她都这么大了,还总惹得祖母为她操心。

她抱着坐在床边的荣庆太妃:“祖母,对不起。”

荣庆太妃摸了摸她的头:“这又不是你的错,只要你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你二哥哥那边有你秦王爹爹在照料,太子也过去了,不必担心。”

“姲姲~”

裴冉珠和梁浅音得知消息后,小跑着进来,扑到了床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楚牡丹,看到她的手臂以及手掌都被包扎起来,心疼得不行。

两人本来一直陪在荣庆太妃身边,是荣庆太妃劝她们回去洗漱一番。两人才洗漱完,就得到了寻得人的消息,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我没事,真的没事。就是二哥哥受了重伤,发热晕过去了。”楚牡丹道。

“你没事就好。”梁浅音松下一口气,看到好友身上细细小小的伤,额头、脸颊、脖子,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想而知的疼。

“肯定是长平搞的鬼,我就说她怎么突然这么大度起来,原来是憋着坏。”裴冉珠气呼呼道:“幸好,我家姲姲福大命大,有高阳堂哥护着,不然指不定得出什么事。”

说完她又“呸呸”两声。

“我家姲姲福气最好了。”

荣庆太妃眉头微蹙,显然的不高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浅音和裴冉珠都未将自己怀疑说给荣庆太妃听,既是没有证据,那会儿也惦记着好友和裴渊的安慰,哪里去管长平郡主的事。

现下见荣庆太妃问来,裴冉珠和盘托出,将她看到长平郡主给袁白露换荷包的异常举动,以及将打马球并不熟练的袁白露换成前锋一事,一并说了出来。

“外祖母,这些都只是猜测,我也不敢放在明面上去说。”梁浅音脸色微沉,此事要是被查证是长平郡主做的,就算安宁大公主出面,这件事也不会轻易被揭过,而问题就是她们没有证据。

她继续道:“事后我让阿珏跟着袁白露,始终不曾找到机会拿到荷包。”

“此事好办,我让人去袁白露的院子将荷包偷来就是。”裴冉珠道。

梁浅音摇了头:“荷包多半已经被处理掉。”

“长平不见得有这么聪慧,但郑婉晴在,这件事肯定会做得滴水不漏。在所有人的主意都在我和二哥哥身上时,足够她们把荷包处理完。就算阿音说出这件事,也是无用的。”楚牡丹又不傻,与她们几人打交道这么多年,她们的本性多少还是了解的:“按照安宁姨母的性子,我们把这件事放在明面上去说,她肯定会哭诉。除了弄得一团糟以外,我们并不能让长平受到惩罚。”

“这么说,这次的亏我们只能吃下了?”裴冉珠道。

梁浅音还是摇了头:“不是吃下,而是暂时按下。既然长平想和我们撕破脸皮,第一次得逞,便会有第二次。”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长平这个人看不得我抢她的风头,她看着太子表哥和二哥哥都围着我们转,同样是妹妹她却得不到半点关注,她只会对我越来越不满。郑婉晴又惦记着二哥哥,郑婉若想攀上太子表哥,一伙人肯定安不了半点好心。”楚牡丹说着,“啧啧”两声,对她们的人品保留评判的意见。

“这倒也是。”裴冉珠点了头:“但这次的事,总得让她们吃个苦头才行。”

楚牡丹和梁浅音纷纷赞同。

荣庆太妃听着三位小女郎分析的话,已经解决问题的法子,感到很是欣慰。

“你们心中自有计较便可,若是处理不了,我再出面。”

三人笑了笑,楚牡丹抱着荣庆太妃的手臂,撒娇道:“祖母肯定是要站在我们这边的,我才不会让长平好看。昔日只当是小打小闹,现下长平愈发过分,我岂能放过她。”

“好,你们看着办。”荣庆太妃对此事不再插手,安宁母女这几年确实越发过分了:“我去看看槿之,你早些休息,记得伤口不要碰到,有什么事都让身边伺候的人去就成了。”

楚牡丹道了谢,目送荣庆太妃离去。

梁浅音和裴冉珠陪着楚牡丹又说了一会儿话,商量好如何整治长平后,便让楚牡丹早些休息,回了各自的院子。

阿荷终于可以上前伺候,她半跪在床边,眼眶里已经灌上泪水:“女郎,都怪奴没有照顾好你。”

楚牡丹想伸手拍她的肩膀,看到手上的纱布,又缩了回来,叹了口气道:“这事跟你没关系,长平见不得我好,不是这次打马球,就会是下次。”

总归她们的梁子这回是彻底的结大了。

“红枣呢?”

方才她不敢提出来,就怕祖母生气以后不让她再骑马。

“女郎放心,红枣寻回来了,它腿上的伤很重,得修养一段时间。”阿荷知道红枣对女郎的重要,自然也留意着红枣的事。

楚牡丹点了点头,还好红枣找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二哥哥现在如何。

这么想着,她也睡不着,索性让阿荷伺候着她下床更衣。

“女郎,你还是休息吧。”阿荷当然更心疼自家女郎,当女郎被太子带回来的时候狼狈不堪,她险些都没认出来,她家女郎何时受过这般委屈。

“二哥哥要不是为了救我,这会儿还好好的呢。我若不去瞧瞧他,根本睡不着。”楚牡丹听不进去劝,让阿荷给她披上一件素色的裹衫绕侧门出了慈义宫,往裴渊所在广重宫而去。

**

广重宫内静悄悄,楚牡丹进去时,内殿中候着一个太医,余下伺候的正纪和正律,未再见旁人。

浓厚的药味遮住了长颈铜熏炉飘出的冷梅香,正纪半跪在床边给裴渊换着额头上的帕子,为他降温;正律在一边帮着太医固定裴渊受伤的小腿。

“可是骨折了?”楚牡丹上前问道,不等三人行礼直接道:“你们忙你们便是,不用管我。”

正纪还是朝她行了礼,眼里多少透着些埋怨的情绪:“女郎倒是安然无恙,只可惜我家郎君还未退烧,这会儿还昏睡着,不省人事。”

“正纪。”正律低声呵斥道:“好生说话。”

“无妨,二哥哥受伤也是因着我。”楚牡丹怎么可能会生气,看到裴渊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照顾不了裴渊,她的手受着伤:“太医,二哥哥后脑勺的伤如何?”

太医固定好裴渊的腿,将药一并收入药箱中,向楚牡丹拱了拱手道:“回县主的话,高阳嗣王头上的伤止血及时。不过,到底是头上的伤,一切还得等嗣王醒来之后,下官才能判断。腿确实是折了,虽然算不得严重,还是要好生照料一番才是。”

楚牡丹点了点头,免不得担忧头上的伤会不会导致裴渊变傻。

“女郎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爷醒来,奴会让人通知你的。”正律道。

他并非自小跟着爷的人,这些年他随爷甚少回京都,但能让爷偶尔提起的女郎也就眼前这位,虽然话语中的不满很多。正纪或许没有看明白,至少通过这件事他能知晓这位楚女郎在爷心中的地位绝对不一样,不管是好是坏,总归是爷能放在心上的,且愿意舍命相救的人。

“我这会儿也睡不着,我就坐在罗汉床上等一会儿。”楚牡丹道。

正律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楚女郎如今在明面上还是爷的未婚妻。他去净了手,给楚牡丹上了茶水,又让外面的宫人送来糕点。

太医已经去外头煎药,正纪依旧守着裴渊。

内殿暖黄的烛火摇曳,夹杂在药味中淡淡的冷梅香逐渐让楚牡丹放松下来,她盘腿依靠在罗汉床上,小脑袋摇摇晃晃。阿荷想让她回慈义宫休息,楚牡丹坚持着摇了头。没一会儿,又泛起瞌睡。

所幸内殿候着的人多,女郎又是高阳嗣王的未婚妻,阿荷也不用担心损毁女郎的声誉,便站在一旁候着,只盼着高阳嗣王能快些退烧,她家女郎才能回去安心的睡觉。

楚牡丹是着实累到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累了,这一觉睡过去便是不管不顾起来。

半夜时,裴渊从昏睡中醒来,在正纪的搀扶下坐起身,靠枕依靠在后背。在暗道昏暗的灯火下,看到不远处的罗汉床上躺着的身影,小脸被遮去大半,地上还坐着一个打瞌睡的婢女。

他眉头微蹙,略有责备的看向守夜的正纪。

正纪也是无奈,倒了一杯温水喂着他家爷喝下,低声道:“奴劝过了,女郎就是要等爷醒来,怕爷被摔傻了!”

楚牡丹这话是没有说出口,但正纪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意思。

“三更天了。”正纪不等裴渊开口,又道。

裴渊便不再说话,这个点将人唤醒多半睡不好了,倒不如由着她。

正纪暗暗松了一口气,出去将把在隔壁休息的太医唤了过来,步伐轻缓,不敢打搅到还在睡的楚牡丹主仆二人。

太医为裴渊检查一番,帮他换了头上的药,低声道:“嗣王请放心,头上的伤无碍,只是腿上的伤须得修养一段时间。”

裴渊点了点头,太医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时辰尚早,裴渊在正纪的搀扶下又躺下,因着腿伤他不能随意翻转,又实在在意躺在罗汉床上的人,他偏着头看去,倒是不曾想没一会儿他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至天亮,外头传来裴沐风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而躺在罗汉床上的女郎并未被声音影响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好歹还记得不压倒自己手上的伤。

裴沐风进到内殿,看到躺在罗汉床上的楚牡丹,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见裴渊已经醒了便道:“二哥,楚姲姲也太过分了,你都醒了,她还在这里睡着。”方才他进来时,出去的正纪告诉他楚牡丹也在。

裴渊淡淡应了一声,昨日想必楚牡丹是被吓到了。

“二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裴沐风走到床边的圆木凳上坐下问道。

裴渊看了眼楚牡丹道:“祖母昨日已经说了,这事楚姲姲自己会处理,不打算让我们出手。”

荣庆太妃来的那会儿裴沐风已经回了自己的住处,并不知他们已经商议好。这件事他猜与长平郡主脱不了干系,听到裴渊的话,他心下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对长平郡主也是愈发不喜,一个年纪轻轻地女郎就敢不将人命放在心上,以后只怕会酿成大祸。

“安宁姑母那边得想点法子。”

裴沐风立刻懂了他二哥的意思,这件事就算安宁姑母不知晓,可子不教,作为母亲的安宁姑母如何没有错。

他二哥果然是护短的。

“你去把楚姲姲唤醒,等会儿太子他们肯定会来的。”裴渊道。

裴沐风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罗汉床边,直接上手掐住楚牡丹软乎乎的脸:“楚姲姲,起床来。”

骤然被唤醒的楚牡丹眼睛都不曾睁开,一脚朝着裴沐风的方向踹了过去,翻转身子不愿醒。在瞌睡中的阿荷倒是醒了,只是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而这时外头传来正律向裴弘济和宫恒志请安的声音。

“楚姲姲,二哥哥摔傻了!”裴沐风看着这糊里糊涂的主仆二人,低吼道。

楚牡丹听到这话,猛地坐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乱糟糟的头发:“二哥哥怎么了?二哥哥傻了?”她的目光四处看着,终于汇聚在床上坐着的裴渊身上。她顾不得其他,从罗汉床上下来,摇摇晃晃走到床边捧住裴渊的头:“二哥哥,你真傻了?”

一副画面逗得裴沐风哈哈大笑,指着楚牡丹道:“就算是你变傻了,二哥也不会傻的。不过,你本来就笨得很。”

楚牡丹正迷糊着,根本不知真假,裴沐风说的话中,她就记住了一个“二哥不会傻的”,然后就想往床上躺。

好在裴渊眼疾手快,才让她没躺在不该躺的地方。

裴弘济和宫恒志也走了进来,看到裴渊抵着楚牡丹的肩头,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裴沐风在一旁笑呵呵的,两人对视一眼:发展这么快。

“别在这里胡思乱想。”

“我们是正人君子,脑子里装的都是正经事,能乱想什么?”宫恒志眉头一挑,上前轻轻碰了一下裴渊受伤的腿:“某人还不良于行呢。”

裴渊扶正楚牡丹,捂着她的耳朵道:“收回你的污言秽语。”

这回可连裴沐风都听得一头雾水,裴弘济则在罗汉床上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幕。

裴渊有些无奈:“阿荷,将你家女郎带回去。”

阿荷看着内殿不知何时已经来了这么多人,她一一行礼问安后,搂着她家女郎的腰,搀扶着人出了内殿。

“都说女郎爱口是心非,看来某些郎君也不甘示弱。”宫恒志在床边坐下,调侃起好友来。

裴渊懒得理会他,对裴弘济道:“安宁姑母身边有一个叫做羽哥儿的随从,望兄长帮忙处理一下。”

裴弘济对上他的视线,眸中揶揄的意思很是明显:“难为槿之还记得我是你的兄长,平日里兄长让你做事时,也没见你这般亲切。”

至于羽哥儿,哪是安宁大公主的随从,分明就是她的男宠。

裴渊要出手,可见他是真的恼了。

“你既是嗣王,身边总得学着招些门客,别总让我去帮你做事。”裴弘济直言道。

“太初是我的门客,只是兄长觉得我大材小用了。”裴渊淡然的回怼回去。

裴弘济懒得理会他:“这件事处理好,我的话你也该考虑清楚了。”

“国子监有些问题,我想先留下。年后如果有合适的职位,兄长再推荐我便是了。”裴渊道。

辅佐裴弘济是迟早的事,裴渊没有想过拒绝,只是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同时他也需要想明白这条路他该如何走。

裴弘济见他如此说,便知他已经有了打算。

**

回慈义宫之前,阿荷帮楚牡丹整理好发型,楚牡丹也逐渐回过神来,她抱着柱子,回想着方才丢脸的画面。

“阿荷,我怎么一天到晚在二哥哥跟前丢人现眼啊!”楚牡丹哭诉道,她在裴渊心中的形象大概是越来越差了,不仅笨,还贪睡。

“都是奴不好,没有照顾好女郎。”阿荷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嗣王不会生气的,女郎可是陪了他一个晚上。”

楚牡丹如何不知晓自己几斤几两,她半点忙都不曾帮上,还睡得很死。

明日秋猎就要结束了,打算在这期间好生在裴渊跟前表现一番的计划算是彻底的泡汤。

她丧着气回了慈义宫,还未入门,就被来寻她的两位好友拉着又出了门,直接奔向了安宁大公主所在朝云殿。

三人与随身的婢女一同躲着,等长平郡主出来,一桶泔水准确无误的淋在了她的身上。

“是谁干的!!!”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楚牡丹心情算是好了不少。

“还有呢。”

裴冉珠拉着人左拐右拐,拐到了郑婉晴的住处。躲在暗处的小太监跑了出来,告知三位女郎郑婉晴还在梳妆,请耐心等上一会儿。

这种事当然是有耐心的。

郑婉晴也没有让她们失望,泔水很是完美从她头顶上淋了下来,还连带着走来郑婉若也遭了殃。

逗得楚牡丹和裴冉珠险些笑出声,连忙离去,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放声大笑。

秋猎也就此拉下帷幕。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