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第194章 似曾相识

还用争？我早就属意桃子了！李隆基正要吐槽，看着杨玉狡黠的笑容，李隆基一下子明白了，她那里是要桃子去争啊？她根本是在耍人呢。外面的风言风语，李隆基也是心里生气。但是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合适，最要紧的是李隆基觉得自己权威被藐视了。因为在李隆基看来，贵妃和自己是一体，他们这样诋毁娘子，就是藐视自己。竟敢藐视天子，真是不允许的。但是李隆基又不能蹦处罚这些人。

因为这不是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捕风捉影的耀谣言，自己身为天子更不能把谣言放在台面上，煞有介事的解释，那样只会更糟。倒是杨玉的法子很妙，也够毒辣的！桃子叫人上疏，推举自己做太子，那些人必然从暗处蹦出来，从虚到实，这样自己就能出手了。

“我还以为娘子是彻底大彻大悟了，完全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原来你是——”李隆基心领神会的一笑，想起什么：“你竟然舍得桃子蹚浑水了。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希望桃子离开这些远远地吗？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了？难道是你真正体会到做储君的好处？”以前杨玉在桃子的事情上很淡然，仿佛并不怎么热衷。当然李隆基知道杨玉还是希望桃子有个好归宿的。但是在杨玉内心深处，做储君，甚至是做天子，不是最好的选择。要是桃子有一天和杨玉说，他不想什么太子，什么天子了。杨玉会立刻赞成，一脸宠溺的说：“好，随便你，我的宝贝开心最重要！”

谁知杨玉一转眼就要桃子找人举荐自己做储君了？要知道不管是最后结果如何，桃子都要站在那战场上了。

“我想明白了，不管我怎么做，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板上钉钉的敌人了，与其等着他们用各种招数欺负人，还不如主动出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哼，这点雕虫小技就要和我叫板。真是想瞎了心了！”杨玉不屑的哼一声，生气的瞪一眼李隆基，都是你，生出来这些儿子做什么？办正事不行，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倒是个顶个的好手！

李隆基感受到杨玉的怒气，尴尬的摸摸鼻子：“哈哈，这里边肯定有小人趁机作乱！”

杨玉忽然笑嘻嘻的搂着李隆基的脖子：“我刚才是一时失态，三郎别多想。我以前觉得你把诸位皇子都搬到十王宅，有些不近人情。现在我是明白了。做父亲难啊。一般贫寒之家，身为一家之主，每日辛苦劳作，只想一家能温饱安康。谁知有了偌大的家业，烦恼不仅一点没少，竟然还多了很多呢。”

“娘子还记得当初在鸿宴楼，我们说起来家里子女的事情。你是怎么说的吗？”李隆基抱着杨玉，嘴角带着笑。当初在鸿宴楼，杨玉说起来如何分家产的话，不要急着就选择继承人，因为人是会变，给每个孩子按着他们的情况安排未来。那个时候自己只觉得杨玉说的是一般百姓之家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来，竟然很有道理。

李瑛被废掉之后，太急于立新太子了！结果成了什么样子了！李隆基现在拿定主意，他要慢慢的培养桃子，但是不急于把桃子推到前台来！想到这里，李隆基试探着对杨玉说：“桃子年纪还小呢，你真的——”杨玉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她当然也不想把桃子推到风口浪尖上啊。真是个小心眼的皇帝！

“桃子还差得远呢，这次只是叫他们知道，谁也不能小看了他！孩子需要锻炼，而不是被一群人围着谄媚。”杨玉立刻脱口而出，李隆基也就放心了。娘子对桃子真是倾尽全力的爱护啊。杨玉忽然想起什么，贼溜溜的瞄一眼，凑近了李隆基的耳朵：“三郎不会认为，我是急不可待的把桃子推上来，然后把你当成垫脚石给踢到一边了？”

被杨玉说中了心病，李隆基脸上一阵哄一阵白。他粗粗的喘息几声，一翻身把杨玉压在身下：“可恨，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就要骑在我身上了！”娘子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杨玉咯咯笑起来，魅惑的眨眨眼：“哦，原来三郎不喜欢我在上边啊。怎么你上次那么坚持，非要人家在上边。原来是口是心非。既然这样，我就——”

真想掐死这个可恨的小妖精——李隆基不知道是该把杨玉揍一顿出气呢，还是干脆把她直接生吞活剥了，管他什么上边，下边的。最后李隆基无奈的说：“你这个小东西！真是可恨！好了，是我想多了。娘子对我一片真心！”

“那是当然，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三郎还不相信我！呜呜呜，我好伤心啊！”杨玉心里翻个白眼，她差点忘记了李三郎绝对是个小心眼儿，不过也不能怪他，实在是环境所迫啊。他当然担心，要是桃子的势力扩充的太快了，桃子和杨玉未免会有什么想法。尤其是在李隆基看来，杨玉是有前科的。

因此杨玉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李隆基的小心思，把事情摆在明面上，省的想多了。看着李隆基面带愧色，杨玉知道，至少现在李隆基没多想。

“别伤心了，今后随便你在上边，在下边——”李隆基干脆身体力行，拿着实际行动“说服”娘子了。

李林甫听着身边人念着官员们的上疏，他忽然一摆手，猛地坐直身体，刚才竟然有人上疏举荐雍王做太子！哈哈，好戏开始了。正在念上疏的幕僚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林甫，心里很是疑惑。李相对的立储之事一直含糊其辞，这会有人直接蹦出来要举荐雍王做太子！按着现在的形势看，雍王做储君的机会最大。可是却不是李相第一个举荐的。好好地一个拥立之功就被人抢先了。

“这上疏是李适之的，不如郎君也上疏，请圣人早立太子——这样谁还能注意到这个被贬的宰相呢。”幕僚表示请李林甫立刻出面，领导册封太子的事情。谁知李林甫却是不以为然的哼一声：“天真，李适之这是在和我示威呢，你把这个上疏直接送到圣人面前，我到时要看看最后圣人是什么态度。”

“贵妃盛宠，而且雍王虽然年纪小，可是也显露出来杀伐决断的能力，别的不说，一个龙武卫，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就扩充到了三十万人之众了，而且装备精良，看样子雍王做太子是迟早的事情，不如我们顺水推舟，何必要横生枝节呢，李适之这个人，以前自持清高，根本不会理会贵妃和雍王，谁知他竟然第一个上疏，请圣人册立雍王为太子，要是底下的臣子们跟风，我们就处于被动了！”幕僚小心翼翼的劝着李林甫，在这些幕僚看来，李林甫年纪在这里摆着呢，还能做多久的宰相呢？干什么要和雍王和贵妃过不去，最后辛苦一世，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不如心胸开阔点，按着圣人的意思，奉承贵妃，拥立雍王做太子，等着太子登基了，也能混个前朝老臣，得到新君的尊重，有个体面的退休生活。谁知李相却是一心要压贵妃和雍王一头。真是纯属好日子过的太多了，开始作死了。但是李林甫的性子，绝对容不下这些规劝，这些幕僚们也只能在心里嘀咕罢了。

“哼，我还没有被罢官呢，他们谁敢！你去看准个机会，悄悄地把盛王李琦请来。”李林甫一摆手，幕僚也只能放下上疏转身走了。

杨玉和桃子就等着石破惊天，果然外面的谣言传得更盛了。李隆基特别把臣子们叫来，把册立太子的事情摆在台面上。谁知李林甫却是哼哼哈哈的，说立太子是圣人的家务事，臣子们不好过于插手。几个直眉瞪眼臣子，立刻表示最近长安风言风语，贵妃的姐姐死的不明不白的，若是这个时候立雍王为太子——叫天下人心不安。

翻译过来就是孩子是父母双方的结晶，若是贵妃家族品行不好，难免会影响到雍王的品性。李隆基气的脸色通红，正要发作，李林甫站出来不不紧不慢的说：“圣人春秋鼎盛，不用太着急立太子。不过现在谣言四起，有些事情的确要澄清下。”

这是几个意思？杨家的丑闻摆出来，但是杨家不是以前的杨家了，要是把虢国夫人的事情摆上台面，丢脸的是皇帝啊！李隆基想起早上杨玉的话，冷冷一笑：“原来是这个。你们也不用猜测了，叫房琯案情公布出来。”

整个长安都竖着耳朵，瞪着眼，眼巴巴的盼着年度宫廷大戏——虢国夫人传。本以为有后宫争宠，姐妹反目，各种香艳戏码，最好还是前朝后宫，各种人性扭曲，各种利益纠葛，最好有傻白甜，腹黑女主，虐恋情深，权力内斗——反正一切流行小说的标签都要有！

谁知翘首已盼的吃瓜群众们不仅没看到后宫某某传，也没什么大唐王朝之类政治戏，就是个姐妹因为财产不公，反目成仇的故事罢了。这和我隔壁邻居他家那点事儿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冲着深宫之内，各种虚无缥缈，无法探究的秘密去的，谁知你给我看这个！差评！这简直是期待着超级大餐成了路边摊，简直是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失望。

曾经津津有味的传谣言，满心期待的等着官方证实，一转眼就被狠狠打脸了。无数的吃瓜群众被内心的不满转嫁到了那些所谓消息人士身上了。竟敢欺骗我的感情，大家觉得被愚弄了。醉叫人愤怒的是，这些曾经制造出来各种耸动新闻的人，不仅没一点惭愧，还一脸贱兮兮的表示：谣言这个东西出我口，入你耳朵，只是我一说，你一听罢了，我不负责，你自己乐意相信，怪谁啊？只能怪你们脑子容量小，随便就被煽动起来了。我可没说什么什么二女一夫，姐妹争宠这样的话，是你们自己脑补出来的！

就在吃瓜群众愤怒，却无奈的时候，一道敕书下来，但凡举报编造谣言，蛊惑百姓的奸贼都要奖赏！其实就算是大家自带干粮，举报群众也能京兆和御史台门前排队举报。八卦虽然有趣，但是耍人就不好了。

华清宫总算是恢复了安静和悠闲，长安连着阴沉了几天，总算是下雪了。雪中泡温泉更有情调。杨玉舒服的泡在温泉水里，她叫侍女们打开窗子，雪花飘飘悠悠的飞进来，转着圈的掉在了温泉池里，一下子就消失了。杨玉扯掉脸上敷着的面膜，侍女立刻递上来镜子。杨玉看着镜子中那张脸，忽然想起康有的一句话：一个女人要是美若天仙，就要时刻准备付出代价。它能成为你的财富，也能成为一切灾祸的根源。杨玉忍不住叹息一声，美貌对她来说是财富还是灾祸呢？其实历史已经摆在那里。她一切努力都是把灾祸竭力变成财富罢了。

只是这条路真的很辛苦啊！“娘子在想什么呢，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隆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冒出来，杨玉听着身后水声，也不回头：“我在想一件事——”没等着说完，就被搂进怀抱中：“在想什么，说来听听。”李隆基热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这几天李隆基发现杨玉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娘子是为了什么呢？杨家那些事情告一段落了。虢国夫人再也不会出来兴风作浪，秦国夫人的一双儿女也被安置妥当了。崔林看起来不错，先进国子监读书，他的妹妹崔楠，举止端庄，是个淳朴可爱的女孩子，李隆基干脆先把她安置在杨玉的叔叔府上，等着三年之后嫁给一个不错的宗室子弟。这对于秦国夫人一双儿女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桃子虽然没被立伟太子，但是他的分量臣子们心里也有数了，至于那些造谣的小人——李隆基冷哼一声，被举报造谣的人不是皇子府里的仆人，就是和这些皇子有关联的人。这群可恨的东西，竟然为了那个位子，自己的阿爷都要诋毁。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把自己的父亲塑造成昏君，然后举兵清君侧！

虽然李隆基很是伤心一会，但是对杨玉来说，这绝对是好消息！谁知她却是没什么高兴的表示，仿佛和她没关系一样。

娘子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杨玉看着李隆基，无奈的说：“我在想，此生遇见三郎是幸还是不幸。要是我容颜不在了，你还会这么喜欢我吗？别和我说什么美貌不重要的话。”杨玉严肃的看着李隆基，直直得看进他的眼睛里。

这个——李隆基竟然一时语塞了。娘子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个了？

没等着李隆基说话，杨玉忽然笑起来：“我是忽然之间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呢。”杨玉靠在李隆基怀里，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你怎么会想这个，我对娘子的心意，你应该知道啊！”李隆基顿时松口气，揽着杨玉的肩膀笑着问，大概娘子又想起什么了。

“我是今天看见教坊新来的舞姬，一个个青春逼人。忽然之间才认识到自己已经青春不在了。又想起来，当初要是我长相很难看，会不会有幸认识李三哥呢。但是我再一想，我自己也是个好色之徒，我们谁也不要嫌弃谁了。男女之间，其实都是从外表吸引开始的。叫什么，始于美色，终于性格和才华啊。”杨玉无比认真看着李隆基，点点头。

“呵呵，说得好。那些舞姬哪里能和娘子比呢。你啊，竟然胡思乱想——真叫我伤心。看我怎么教你知道，我的一片真心！”李隆基笑着吻住杨玉的嘴唇，把她压在池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