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第118章 联手作弊

李隆基皱着眉头，挥挥手，那个内侍就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殿内安静的叫发毛，高力士垂着眼，心里却是不平静。圣人肯定会太子有猜忌，不过这个怪不到圣人，太子那里是按着圣人的训示整顿奴婢，不叫他们出去作威作福呢。这分明是趁机在拔出圣人安插在东宫的耳目。

这一回自己也没办法帮着太子了！这位太子还真是——一言难尽啊。他总是担心圣人不信任他，太真娘子在圣人耳边进谗言，诋毁他。那么你就光明正大，不怕别人窥视，不怕别人诋毁啊！结果呢——专门做犯忌讳的事情。

和高力士的无奈比起来，李隆基则是愤怒了！好个忠厚的太子啊，杨玉曾经说过，俯仰无愧天地，她虽然有一肚子的心机，但是从来不做蝇营狗苟的事情。结果自己的儿子呢，简直就是小人长戚戚的代表啊。杨玉虽然生气，但是她顾全大局，只敲打了奴婢们。这也是自己的意思。叫皇子们谨守分寸，不要整天想些不可能的事情。收敛他们的野心！谁知太子倒是好，趁机把自己的眼线都给拔了。他是在对自己示威吗？

还是太子有什么不能昭示天下的秘密，担心被自己知道了。要说整顿奴婢，太子身边那些内侍倒是很应该整顿下。结果这些奴婢倒是安然无恙，却把太子宫中的侍卫们扫一遍。真是太巧了，怎么有任何一点嫌疑的都被革除了？开发侍卫，就开发了，还要羞辱他们一顿。听说李辅国竟然端坐在上面，看着这些被赶出去的侍卫们挨板子。这不是把自己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几脚吗？

好个仁厚孝顺的太子啊！李隆基狠狠一拍桌子，桌面上茶杯一下从茶托上蹦起来，然后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茶水洒了一片。高力士忙着手忙脚乱的去收拾，生怕茶水浸湿了公文：“圣人息怒，还要保重身体。大概是那些侍卫真的有什么错处被人抓住了。还是等等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高力士劝着皇帝，早有伶俐的宫女过来端着打翻的茶杯出去了。

“你们都护着太子，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担心，为了大唐担心。生怕我迁怒太子，再闹出来什么夺嫡之争，惹得群臣离心，国家动荡。但是你也听见了，太子如此行事，那里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辛辛苦苦这些年，他小时候我是如何培养他的。我还指望这个儿子能服侍我到寿终正寝呢。今天看来只怕是落空了！”李隆基一脸颓废的和高力士诉苦。他也曾经对李亨寄以厚望，觉得李亨是个仁厚老实的孩子。

作为一个皇帝，随着年龄增长，李隆基最迫切的不是什么建功立业，开疆拓土，他最需要的是权利能和平过度。自己不至于落得儿子们束甲相争，停尸不顾的境地。谁知当初看好李亨的仁厚老实，竟然开始剥落了。现在的李亨，在李隆基心里面目模糊，他的人设在快速崩塌着。

高力士无话可说，他能说什么呢？太子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他对圣人忠心耿耿！但是既然忠心耿耿，为什么迫不及待拔掉了圣人的眼线？但说李亨是被逼的？谁在逼太子？圣人还是太真娘子？太真娘子简直个笑话，她要是想诋毁太子，就不会是现在的情景了。她早就抓着当初张定方的事情不放。没准这会太子已经是被废了。

说太子没有对皇帝不满，谁信呢？高力士只默默地不说话了。李隆基一肚子委屈，高力士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沉默，叫人压抑的沉默在殿内发酵，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五彩斑斓的菜团子滚进来了。

见着桃子给自己有模有样的行礼，李隆基心里乌云散了大半：“你怎么来了啊？你娘不是叫你读书去了吗？”杨玉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做童工呢，不过是满足下桃子的好奇心就好了。于是可爱的桃子同学只跟着圣人阿爷参加一次大朝会就接着回去读书了。怎么今天桃子又把工作服翻出来穿上了？

桃子眼睛眨巴眨巴的，对着李隆基说：“我想跟着阿爷去检阅龙武卫。我还没见过检阅禁军呢。我会骑马了，阿爷带着我吧！”

“你这个小东西，捧着刀都东倒西歪的，还要去骑马。这样吧，你不用做千牛备身跟着去了，朕带着雍王一起去检阅。你跟着阿爷就行了。”桃子现在的身高和御刀差不多，那天这个小团子煞有介事的捧着御刀，昂首挺胸跟着自己身后，这个孩子还真是未来可期。李隆基决定正好敲打一下李亨，朕有的是儿子，你不是整天杞人忧天，觉得朕会偏爱桃子吗？哼，朕就叫你们看看，什么是偏爱。

高力士听着皇帝的话，眼神复杂，但是看着桃子欢天喜地的样子，也就不说话了。圣人或者只是在试探太子吧。

太真观里，杨玉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的，就听着外面孩子和李隆基的声音。“我那天还穿着这个袍子去吗？我能骑着小矮马吗？”桃子声音满是期待，就像是小学生第一次去春游。

“不用穿这个了。你的身份是雍王，是天子的儿子，等着过一段日子，阿爷叫你做扬州大都督。整个江南道都归你治理好不好？”李隆基满是宠溺的对着儿子许愿。扬州是桃子出生的地方，把扬州给桃子做封地，娘子肯定会高兴的。杨玉竖着耳朵听了一会，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几乎是同时，杨玉也知道了东宫发生的一切。李亨真是个奇葩，他竟然趁着皇帝要皇子和公主们约束奴婢的机会，把皇帝安插在东宫的人铲除个干净。

真是出气一时爽，就要火葬场啊。皇帝是假的吗，还是纸糊的？杨玉对着李亨的行为已经无语了。这种人看他一眼都觉得拉低自己的智商。但是李隆基却不能不看，今后他还要认真的看，仔细的看，天天看呢。但是你生李亨的气，干什么拉上我的桃子啊。

“我说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原来是去找你阿爷了。你穿这个做什么？”杨玉看着桃子身上的千牛备身工作服，对着李隆基投去询问的眼神。李隆基把桃子护在身后：“天天读书，也该叫桃子轻松下。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地学习呢！况且学问只在书本上吗？你不是和我说要摔打训练，我带着桃子去检阅龙武卫。娘子也一起吗？”

杨玉心里咯噔一下，皇帝对着陈玄礼根本没理会，她都以为李隆基是念在旧情，就放过了陈玄礼了。谁知他还是要动手了。桃子哪里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和各种算计呢，他从李隆基身后探出小脑袋：“阿娘，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去什么去，我一个修道的去检阅军队算是怎么回事啊！杨玉在心里吐槽着，款款过来一伸手把桃子扯过来：“阿娘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你跟着阿爷去吧。但是我可不会放松你的功课的。昨天的文章可写好了，我可要检查的，你要是敢随便敷衍，就给我写十篇。”说着杨玉点点桃子的额头，叫保姆过来带着孩子离开了。

李隆基心情好了很多，拉着杨玉的手说：“我陪着娘子玩双陆可好？”说着早有侍女摆上了棋盘，杨玉歪着头看着李隆基：“昨天是谁输了，今天还来？可是小心了，别里子面子都没了。欠什么债都不能欠赌债啊！”说着杨玉叫人把骰子拿来了。

李隆基盯着杨玉手里的骰子，拧着眉头说：“我怎么觉得你手里骰子有问题呢，别是拿着作弊的骰子来糊弄我呢。”杨玉嗤笑一声，李隆基还真是赌运不好，不管是和宁王还是和杨玉，总是输多赢少。昨天李隆基和杨玉玩双陆，谁知竟然一次没赢，连着杨玉都没办法了。昨天晚上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总算是安抚了皇帝可怜的小心脏。谁知今天还要玩！而且还敢怀疑杨玉在骰子上做手脚了。

“那好，换一个。”杨玉不说废话，直接把手上的骰子给了高力士，叫他换一副去，省的叫自己的侍婢去还，李隆基又要找理由了。看样子昨天真是把皇帝的小心灵伤得不轻啊，今天竟然亲自带着家伙来了。

高力士讪笑一下，对着杨玉做个眼色，暗示圣人昨天输了，心情不好，还请娘子高抬贵手。

很快高力士端着个崭新银错金小盘子，上面放着两个玲珑骰子递给了杨玉。

随着骰子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李隆基和杨玉开始玩起来双陆棋了。“娘子刚才写什么呢，这么入神？”李隆基暂时领先，心情好起来和杨玉开始闲话。杨玉对落后毫不在意，她摆弄着琉璃的棋子，看看四周，低声的说：“三郎忘记了，豆卢氏的事情还没落定呢。我听人家说天上有个管人间姻缘的神仙，他会用红丝线把一对男女的脚绑起来，这两个不管是隔山隔海，还是有世仇，就能结成夫妻。我看豆卢氏的姻缘红线被月老给忘记了。我来帮着给续上。听说李延宠在长安呢。菊花开的正好，长安最有名的菊花在什么地方啊？”

李隆基明白了杨玉的意思，放下手里的棋子：“娘子明知故问，你说来听听，要怎么给他们牵红线呢。豆卢氏可是对王忠嗣念念不忘。那个李延宠就是长得再好，她也未必会喜欢。”

“哪有这么生拉硬拽的，要先铺垫一下啊。我写了一出小戏，等着那天先叫他们看戏。”杨玉叹口气，带着几分得意的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么求呢，自然是钟鼓乐之啊！”说着杨玉把骰子扔在了盘子上，两粒骰子在磁盘上滴溜溜的转着，最后停下来：“哈哈，不好意思，又是我赢了！”杨玉数了数骰子的点数，高兴的一拍手。

“哦，娘子赢了！恭喜恭喜！”李隆基扔下棋子，别有深意的看着杨玉，提醒她道：“娘子别忘记了，咱们开始的时候是怎么约定的。”说着高力士笑嘻嘻的端着个盘子进来，里面放着两个纸条，他对着杨玉笑着说：“娘子赢了，先抽签！”

杨玉才想起来，开始下棋之前李隆基和她约定的是，他们的输赢筹码写在两个纸条上，谁赢了，就先抽签。这根本是个连环赌局啊。杨玉看着两个纸条，有些迟疑了。刚才下棋的时候，杨玉想办法要从李隆基嘴里套出点关于纸条上的内容。谁知他的嘴和蚌壳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这里面写的是什么？杨玉正在犹豫的时候，李隆基在边上说：“就知道娘子不敢玩了。也罢了，把盘子收起来了。昨天尚衣局送来了一条裙子，我觉得也就是娘子穿着好看。等晚上你穿上给我看。”

说着一个侍女捧着新衣裳进来了，这个东西能称之为裙子吗？根本是——专门是为了诱惑而生的。杨玉咬着嘴唇，心里忍不住骂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个东西叫我穿上跳舞。哼，别是纸条上还有更刺激的东西。”

“三郎不用这么费事啊，我想这纸条应该是写着叫我穿着这裙子跳舞吧！”杨玉不留情的戳穿了李隆基的骗局，难怪你的赌运不好，专门坑人，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他这是在惩罚你！

李隆基露出心虚的表情，呵呵一笑，对着杨玉说：“娘子嘴下留情，这局不算。我们重新来约定赌注如何。力士算了吧！”果然被我说中了，杨玉眼里闪过得意之色，不给高力士毁尸灭迹的机会。她灵巧的一伸手，抓住了盘子上一张纸条，带着几分挑衅看看李隆基。

等着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字，杨玉的脸色瞬间变了几次颜色！她难道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杨玉仿佛被噎住的样子，惹得李隆基笑起来：“娘子说了，这次不算。那么赌注也就不算了。力士，娘子抓到的是什么？”

高力士在边上笑着说：“回禀圣人，娘子抓到的是圣人下旨，准许恒泰钱庄独家承办朔方一应税收，老奴手上的这个，应该是恒泰钱庄获准在玉门关税承办。想来这都不算数了。”

怎么能不算数啊！这都是钱啊！杨玉顿时急了，央求着高力士：“阿翁，我刚才是说笑呢！三郎贵为天子，怎么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一局算数，算数！”

“娘子求老奴不管用啊，应该求圣人。圣人只要发话了，这两张纸条明天都会送到门下省去。大概过上几天恒泰钱庄就能得到户部的公文了。但是刚才娘子说的话，实在叫圣人伤心。也罢了，叫老奴把这纸条都烧了吧！”说着高力士作势要把纸条扔进火里。

杨玉顿时急了，对着李隆基央求道：“三郎，是我不好，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次吧。”李隆基板着脸，装着没听见。这两个人真是狼狈为奸！杨玉在心里暗恨，李隆基和高力士还真是一对好基友，你们这么耍我，良心不会痛吗？

算了，和什么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我就是个俗人，在金钱面前没什么立场。“三郎，人家是说笑的。还是饶了我吧。”杨玉到了李隆基身边，堵着他耳朵低声的说了些什么，成功的叫李隆基嘴角挂上满意的笑容：“娘子如此热情，我却之不恭。”

呸！你就是一只大尾巴狼，和高力士联合起来设计全套叫我钻！杨玉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下皇帝和高力士，你们欺负我一个，真不要脸！

“娘子在心里肯定是在骂我吧，哼，我生气了！力士，你把——”李隆基斜眼看着杨玉，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杨玉顾不上高力士在边上了，扑上去以吻封缄。

也不知道是杨玉赢了，还是李三郎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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