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取权臣十一年 第7章 喋血铩羽

回京的行程很赶，太子发话，胥家上下也跟着进了皇京。

一路上舟车劳顿很不利于修养。

沈行止窝在角落处，抱着汤婆子翻着书本。

“查清了吗？”

“如东家所言，刺杀的人确实不是山匪。”

“怎么可能是山匪，懂得地狱火的怕是只有边关将士。”沈行止又翻过一页，刚好看到陈国士大夫本纪。

突然想到就想到边关常年对峙着的陈**队：“可是陈国兵？”

半夏颔首：“正是。”

“起初还当是谁，这样的法子，恐怕是陈国那位裴卿吧。”少年容色冷肃，带着几分怒意。

陈国裴言郢，年十九，声名大噪。虽只是博人眼球，鬼话连篇的国师可权力之大直逼相国。

因为气度洒脱不凡，相貌也是一流，加之年少飞扬竟有裴卿之称。

沈行止无暇顾及其他的国家，只在卫国境内尽自己现在所能生谋做计。这一次却是被算计得全面。

差点折在其中。

裴言郢你当真是好样的，有朝一日不叫你哭，我便枉叫沈行止！

“裴言郢这次看来是有意为之。”半夏明白，沈行止向来算无遗策，此事在裴言郢这里栽了跟头定然不满。

他与胥家老太太说的没错，沈行止矜贵，又被特殊教养着，莫说骨子里骄傲，就是条件也足够让他自豪。但说句不好听的话，未经挫折，很多东西对于沈行止来说都只是纸上谈兵。

倒底年少，他或许过于清高自负了。

“有意为之…”沈行止从未去想过裴言郢，更不知对方为何如此。

但如果非要说有意为之，目的便就是自己身后的氏族。

“胆子倒大，将手伸到卫国来。”

“东家怎么打算？”

“我非忠臣良将，皇帝是谁我不管，可没有人能够夺走卫国半寸土地！”

沈行止究竟有没有经历挫折，胥采薇清楚。只不过在他眼里，都算不的什么大问题。

此事开始，便就是沈行止的黑暗失意时期，延续四年至父母双亡，又三年官场静默，缄口不鸣。

从太子登位开始，才是属于沈行止的时代开启。

那是独属于沈行止只手遮天的时光

马车晃晃悠悠，晃得沈行止发昏，伤口作痛。

“东家？”半夏有些怕沈行止受不住，可少年咬牙摇头。

“无事。”

素来东家能忍，这一点半夏清楚，否则又怎么会成了那么多事。

就在沈行止面色苍白到透明时，马车停下。

一只手撩开马车帘子：“珩昱，还好吗？”

是太子。

太子卫威生的文隽清雅，三十多岁看起来却像是二十出头。

素青的袍子绣着青竹，真是有一种归去山水的洒脱。

“太子殿下。”

“你别动了，你替小冉所挡的一刀孤看在眼里，是孤欠沈家一次。”卫威只当沈行止是个孩子，所以所给的承诺只能记在沈家。

可沈行止咬牙跪在马车狐皮软毯之上，字正腔圆：“珩昱所做皆是因为倾慕太子，非为求得太子恩情。”

“你小小年纪何来倾慕？”卫威知道沈家人素来早慧，就是沈行止的父亲沈韶以当年亦是十一岁出策入仕。

不过早慧有早慧的苦衷，卫威想到沈韶以忠厚良善，大概是不会让自己的独子步自己早慧的后尘，也就从未把沈行止当做可以以冠礼后的少年对待。

但沈行止背脊挺直，目中生辉：“珩昱围猎是太子所救才免于被吞入虎口，于珩昱来说太子不仅有着救命之恩更是珩昱视之为兄长的长辈。”

他说话半真半假，当初卫威救了沈行止不假，可若是不救沈行止大概也是毫发无损。

“你视孤为兄长？可知孤年岁甚至长于你父亲，便是小冉都要长你些许。”卫威凝视少年，自觉说这话无用，想要岔开话题：“罢了，此事与你父亲说更为合适。”

“殿下信我，珩昱视殿下为兄，自当以君臣之礼，以孝悌之道相待。若有万难，珩昱愿作身先士卒，为殿下披荆斩棘！”

车内安静沉默，唯独少年目光灼灼。

卫威莫名想到了太阳，这少年的眼睛盛着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自古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他甚至可以预测到沈行止长大后的风采，只是卫威自知自己其实没有多少为君的才能，只在诗词文汇方面有所出众。

皇子众多，尤其是七皇弟卫慕更是难得的奇才。说不定哪一日，自己的储君之位会变得岌岌可危。

“珩昱，你还年少。”卫威放松神色，宽慰少年。

他素来仁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一切都维持着平衡，何苦急着招贤纳士。

沈行止叹了口气，自己年龄小，即便早慧也难以服众。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卫威又说了几句然后下了车厢，此时沈行止的头昏多少好了些。

皇帝打压氏族，沈家内里凋敝。

除却没有君王之才的太子，登位需要氏族帮衬。其他皇子个个都想着挖空沈家氏族。即便皇长孙卫冉也不与沈行止交好，甚至多有为难。

大概是因为皇帝对这个隔辈亲的孙儿寄予厚望，很多地方刻意培养成自己的样子。

可对于沈行止以及沈行止家族携手的其他氏族来说他们没有退路，只能选择太子。

这一次刺杀虽然不是沈行止布局，可沈行止也顺水推舟用了这局又做一局试图缓和与皇长孙的关系。

结果显而易见。并不如意。

他不是没想过在刺杀乱斗中杀了卫冉，可杀了卫冉又能怎么样呢？

其他皇子尚在，困局依旧是困局。

这是一滩死水。

车队一路行了半月有余，方才到皇京，其他人未得休息就有宫内来人请走了沈行止。

胥家与太子皇长孙同归太子府，胥采薇眯起眼睛目送半夏扶着沈行止匆匆忙忙驾车向皇宫赶。

庆元帝对于沈家的打压就是从这件事开始集中在沈行止身上的，也许是看出了沈行止别有用心，妄图蛊惑太子皇孙吧。

更或者沈家一脉只有这一个嫡出子嗣，伤到沈行止才算是斩草除根。

胥采薇不同情沈行止，也不想去了解。

下了马车是繁华的皇京街道，宏大的太子府。

皇京，他再一次来了。

这个他渴望以男子身份争得一席之地的龙潭虎穴。

十年，他给自己十年。

十年后，看看自己是否能搏出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