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取权臣十一年 第12章 郎无情意(二)

夜色浓浓，空气中暗香浮动，有糕点香气，有胭脂水粉香气，也有世家子弟身上的熏香。

胥采薇紧紧跟在老太太身旁，前方皇长孙卫冉亲自带路择了席位。

这是莫大的殊荣。

胥家这一次是真的飞黄腾达了，就连这年关宫宴都能有资格有一席之地。

胥采薇安安静静入座，四周都是喧嚣声，这些官宦人家女人们大多是各自夸赞，假惺惺的端着笑容。

男人们推杯换盏其实也是暗自试探。

比如刚刚离开这里的卫冉就被缠住，看样子是一群平时交好的世家子。

“殿下，近几日怎么都不去听曲儿？”户部尚书家的小公子为人圆滑，平日里都扮演着风流浪子的形象。

只是康平没想到卫冉没什么搭话的兴致，摆了摆手就朝着沈韶以、蒋夫人那边去。

“皇长孙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不爱去理会沈相的吗？”康平从腰间抽出折扇，大冬天还逞着风流。

所跟随大将军庶二子骆春景眸色暗淡，薄唇紧抿，只可惜他平日里就话不多，旁人也不在意。

倒是另一侧的齐侯公子齐则生懒散开口：“大概是沈行止不在，寻不到乐子了吧。”

“这年关夜，官宦家眷都在宫宴，那沈行止就独自孤单寂寞冷吧。”康平说罢，又想到什么狡黠一笑：“听说前几天王家有意同沈家结亲，看来现在是不成了。谁知道哪天沈行止说错了话就会被祸了杀头流放。”

“瞧着沈行止的模样，待到你我这年岁定是好看。”突如其来齐则生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胥采薇心中点头称是，的确，沈行止长开了的容貌足以说是无双，要不然是怎么传出的惑君的。

“哈哈，小侯爷怎么这么说。难不成是将沈行止与南风馆的弄混了！”康平大笑，氏族中好男风的不少，玩玩而已，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不过，康平拍了拍齐则生的肩头：“再怎么说他都是相府独子，咱们嘴上说说也就罢了，这样身份小侯爷可不要入戏太深。”

康平话中有话，就是胥采薇都懂得，玩些小倌也就算了，真要是传出去侯府与相府两位公子的“私情”……

这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殿下最近可不大正常，看来是沈行止救了殿下卖了人情。”齐则生自然也明白康平的话，索性转了话题，他对沈行止没什么兴趣。

只是沈家摇摇欲坠，沈行止就像是瘦死的骆驼，总要寻些能利用的东西。

他们氏族之间都清楚，沈韶以不足为惧，将来交给沈行止才是难对付。

所以，虽打压沈韶以，却不至于赶尽杀绝。

沈家啊，最后不是在沈行止手上倾颓就是复兴。他们要的是斩草除根！

几人又说了些旁的，约了大年初一去喝酒才各自回到自己的席位。

胥采薇心中倒是百转千回，同欲者相憎，同忧者相亲。

沈行止就是这些人的忧，还未曾入朝堂就已经寸步难行。

想着，胥采薇眼珠四处转了转，停在那处不声不响就像与世隔绝的六皇子卫慕身上。

太子的才能比不得这位六皇子，无论从诗书礼乐还是骑术国策。

这位六皇子就像是一个在雷雨中突然出现的英雄，如果不是沈行止这个奸佞小人，也不至于错失皇位。

不过，六皇子卫慕年纪小与卫冉还是同龄人。自己死前这位似乎还在与沈行止交锋，如此说来也不知沈行止做了一辈子恶，装了一辈子到最后有没有善终。

再说卫冉与沈韶以蒋夫人夫妇二人互相打过招呼，果然没能看见沈行止。

“沈相，夫人。珩昱…还好吗？”

沈韶以颔首：“谢过殿下，犬子自然好。”

“他的伤…该是好些了吧？”卫冉无法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直接开口询问。

这询问无形中就代表着关怀，蒋夫人想到沈行止讲过卫冉贪图他的相貌，这下子算是对上了。

同样都是算计的人，蒋夫人不得不承认，迂回来讲由着感情慢慢发现将来卫冉算得上是沈行止的挡箭牌。

所以蒋夫人笑道：“只是仍旧有些不方便，其余都好。这年关，无法向殿下祝愿，还望殿下见谅。”

“无妨，珩昱那日在宫中已经讲了。”新年康顺，邪祟尽除，百无禁忌。

卫冉突然觉得心酸涩，只寒暄几句又回到自己的席位。

随着时间过去，席位中人也差不多就位。庆元帝才姗姗来迟。

他大手一挥：“开宴！”

一瞬间舞乐齐起，活色生香，人间极乐。

胥采薇又仔细闻了闻，舞姬身上的梅香也在空气中浮动。

相府处没有沈行止的身影，怪不得，总觉得缺了一抹檀香。

只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宵小之徒为何钟爱檀香。

难不成，与那史册中的祖帝元子烈一样，是修道问佛入了魔，平白生了魇？

怎么又去想那佞臣了。

胥采薇烦躁，喝了一杯果酒目光落在卫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