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
帝位多疑,圣上对权利向来有着独占欲,曾经有三代摄政王之位都被上位者无所不用其极的满门抄斩,更何况沈家已经存有三百年了。
先帝开始就在削弱沈家,到了老爹这里,死心眼的愚忠,圣上要他怎么办交什么就听。
这样下去迟早要玩完。
“你扔哪儿了?”沈韶以瞥了一眼自己儿子。
“李记包子铺前面。”
说着话,马车停在李记包子铺前。
沈韶以先下了马车,而后沈行止也跟了下来。
簌簌风雪不止,沈行止觉得伤口又开始疼了。
李记包子铺的包子很是好吃,馅料都是自家秘制的。这才一到门口就闻到一股香味,冰天雪地中也似乎温暖了心肠。
沈韶以在四处搜寻沈行止扔的帕子,沈行止也不管他,迈着步子走进包子铺。
他是京中的贵公子,又喜欢在市井中察言观色,李记包子铺的伙计当然认得沈行止,
才到门口就有伙计带着一脸笑意迎上来:“沈公子,要点什么啊?”
“来这里自然要包子的。”沈行止在人前喜欢温雅和善,伙计点头称是。
还没等沈行止说要什么,沈韶以也跟着走进来:“臭小子,你到底扔哪儿了?”
“嗯?没有吗?”
沈行止疑惑,他分明就扔在这儿了啊,难不成是伙计看影响做生意捡走了?
“伙计,你看到从我马车中掉落的一方帕子吗?”
伙计点头,虽然相爷的官职大,但问话的沈公子更温和些,他不自主压低腰身对着沈行止回答:“看见了,有一位穿着红衣的公子拾去了。”
“公子?是谁?”
“这…小人不认得。雪天那公子带着斗笠,看不清相貌,不过他与侍从在这里买了包子,听着嗓音约摸着不过弱冠。”伙计仔细想了想,不过有一点他没说,就是那位公子瞧着该是生的停俊俏的,而且进了对面的客栈。
“嗯,帮我装一屉肉包,一屉素包吧。”
“好嘞,沈公子您先等等。”
沈行止父子两人自然不会注意到,对街客栈上的一抹绯红。
男子果真如包子铺伙计猜测的一般生的好看,绯红绣金棉袍,领口镶着兔毛。
面容俊郎,双目如星辰,是实实在在的桀骜风发少年郎。
他趴在窗上,能看到对面纷纷落雪中那个抱着两袋油纸包的皓白小少年。
他觉得这小少年挺有意思的,明明心黑得不能再黑了,却给人一种清风朗月的清贵温润感。
手中丝绢手帕上只在边缘处绣了珩昱二字,离得近了还有一股橘子味儿。
裴言郢眯起眼睛,恰巧沈行止此时正跟在沈韶以身后走进马车。
车轮碾过白雪,发出响声,在青灰落雪中渐渐淡出视线。
这小狐狸,就是条大尾巴狼。
自己好不容易来一趟卫国,除了被刻意当做诱饵的粮草被自己劫了其余…全毁了。
好好的刺杀,倒是被他利用去成了竹马救竹马。沈家出了这么一个另类,也不知对于卫国来说是福是祸,对自己来说是敌还是劲敌…
裴言郢捏紧手中帕子,他与沈行止都是表里不一的人,相似的人自然有着本能排斥。
所以,还是那个想法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这下好了,被捡走了。过个七八年人家拿着帕子来,你让我怎么说?”沈韶以一脸不忿。
“爹,那是个男的。”
“你小子别以为你爹我不知道,去年谁总去青楼来着,你说去青楼就算了,你去南风馆干什么?”
“……”
爹,我说我是去学习的你信吗?
在沈韶以面前什么事都是越抹越黑,所以沈行止选择沉默,而后就听他爹又说:“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以后他要是拿着帕子非要进我沈家门,你老子不同意!”
沈行止还是不说话,沈韶以有火发不出:“臭小子,学什么不好学那些纨绔子好男风!让你娘知道了不打死你!”
唉——
沈行止垂着脑袋,听着沈韶以的苦口婆心,心中长叹不已。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他爹却像个缺心眼。
说起来也是,他爹就是太宠着太心悦他娘以致被蒙蔽了双眼。
沈行止就这样,用着黑脑袋对着沈韶以回到沈府。
不可避免,回到沈府沈韶以就没心情再去管沈行止。
沈行止将包子递给张嬷嬷后,打起精神去寻蒋夫人。
“跪下。”
蒋夫人的嗓音清冷,一身流苏裙勾勒着玲珑身姿。
沈行止几乎是在话落之时双膝跪地,仰头与蒋夫人对视。
蒋夫人生的唇红齿白,一双杏眼水光潋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论起来,沈行止的相貌是随了蒋夫人的。
“遇事急躁,沉不住气,知错吗?”
“孩儿知错。”
面对蒋夫人时,沈行止更为恭敬。
他的背脊挺直,母子二人都是一脸严肃。
蒋夫人冷笑:“你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在外面,在他人面前,有胆子受伤惹祸事了?”
“孩儿只是确定不会因区区小伤而昏厥,孩儿确信自己不会暴露身份!”
如果不确定自己可以忍,他也不会以身犯险。这个秘密,他们已经藏了这么久。
如同胥采薇男扮女装一样,自己是女扮男装。
所以,他如何不知胥采薇伪装的痛苦。
没有男子强健结实的身体,多有避讳的地方,氏族间又是无数的姻亲连气。
沈行止藏的很累。
蒋夫人听了沈行止的保证态度稍稍松了些,而后看着紧闭的房门清冷的目光落在沈行止身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想缓和与皇长孙的关系吗?”
沈行止咬紧牙关:“是。”
“糊涂!”
“娘…”
压低声音,沈行止听到蒋夫人的语气更凉了几分:“为什么要缓和,这么好的机会,山高皇帝远你就是把他杀了也比这个蠢办法要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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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