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许鹿竹此时正坐在苏柠院子中,与她一块品茶。
“许大夫,真的很是感谢你,才喝了你几天的药,睡眠就已然转好了。只是那,”她停顿了一会,轻掩住口鼻,“还是未见月信来的消息。”
“我知道,我那日便说了,如果是吃药的话,药效难免慢一些。但还是必须坚持每天都要服药,同时切记忌辛辣。”
“我都记着呢,今日请你过来吃点心,我们一块聊天,在这里闷死了,都没有人和我说话。”
苏柠父亲苏维是去年从京城来到此地上任的,苏柠甚少出门,在县里其他女子看来,她是从京城过来的,与他们不一样,也不敢和她靠近闲聊,总是觉得她身份肯定高贵无比,自然瞧不上这里的做派。
许鹿竹捏着茶杯轻轻啄了一口,顿了顿,“这茶水真好喝!”
“是嘛?别人向我父亲推荐的,听说这茶在县里面是小有名气。”
许鹿竹点头,确实是小有名气。
“京城很好玩吗?”
“京城就在官家脚下,自然是好玩的。但我平日里也不喜欢与人来往,那些个姐妹聚会,我都觉得没有意思,聊的都是些胭脂水粉或者是哪位皇子了,但老实说,来到了这里,偏生又想念在京城里的生活了。”
“聊皇子?”许鹿竹知道这些是不能随意议论的。
苏柠左右瞧了瞧,掩住口鼻,声音放低,“当然是私下偷偷聊了,如今官家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一个是靖王,另一个就是辰王了,且都没有娶正妃,你想,无论是做了哪个皇子的正妃,成为皇后的几率都是二分之一。”
这些话题离许鹿竹真的太远,她何时能聊这些?恐怕只有京城的世家子女,真正的权贵之家能想这些。
苏柠左手托着腮,垂头丧气,“不过呢?这些我也只能坐在一旁听一听,根本就开不了口参与这个话题。”
“这些不都是由官家定夺吗?”
“是啊,所以还是要看家底,鹿竹,我偷偷与你说,你可千万要保密。”
“嗯,想必这些京城的事情,我们这里的人根本就不在乎。”
听许鹿竹那么一说,苏柠便开启了话头,“虽说京城里,两位皇子皆无正妃,但对于靖王妃的位置,我们私下里都知道,那一定非长乐郡主莫属。”
长乐郡主?
许鹿竹不知晓,但既然是郡主,身份自然是高贵。
“长乐郡主乃沈家嫡女,名唤沈元臻,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可以说,京城里最显贵的女子非她莫属。”
如今听苏柠这么一说,那身份确实很高贵,高贵到她根本就未曾想过,未曾听说过。
“那长乐郡主定然是极好的人。”如此的环境成长,就像是精心呵护的花朵,长得万般皆好,确实是世间女子所艳羡的。
苏柠想了会,“我是没有和她说过话,但也只是远远的望过两眼,她站在皇后娘娘身边,竟也丝毫不逊色。”
“那豫王呢?也是有了内定的妃子?”
“这我就不知晓了,他比靖王更加神秘,很多宴会,极少见他露过面。“
聊了一下午,许鹿竹拒绝了她的马车送回,告辞苏柠之后,便一个人慢慢走回家中。
上午从姜原家中离开,京墨脑海中围绕着在姜原家中聊天的话语,挥之不散,他很想去那座山下看看。
刚才又听了方冷告知,那座山上,种植了一大片的茶叶,就是姜原家的,同时也从邻居口中得知,那茶园,怪瘆人的,很多人不敢前去,说是会让人倒霉,甚至失去生命,但碍于没有证据证明,便也成为了谣言。
久而久之,倒被说成了嫉妒他们的茶叶生意,故意胡说八道以此来抹黑他们。
话落,京墨二话不说直奔他家的茶园,茶园安静异常,但作为习武之人,尤其对这种异常安静的环境尤为敏感,因为危险随时会来。
整个茶园都由篱笆包围,很大的一块茶园面积,然而在茶园的中心点,树叶在沙沙作响。他运着轻功正欲查勘,忽而茶园中心飞出来一个身影,准确的来说,是被甩出来了一个人影。
银色面具在光照下栩栩如生。
是羽涅。
他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飞出来。京墨下意识远离。
好险,差一点就砸到自己了。
旁边草地被砸出来一个坑。
京墨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口中大喊一声,“哎呀,不好意思了,我要是再过来一点,就能把你给接住了。”
草地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仔细听,倒像是从齿缝间艰难挤出来的声音,“你要是再走远一点,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京墨好心好意将他扶稳,脸上挂着幸灾乐祸,“行,扶你起来。”
羽涅扶住脸上的面具,衣裳上的泥土还未拍走。
茶园里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愈来愈近,羽涅呼吸逐渐急促,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大喊一声,“不好,快走。”
京墨两耳一动,正欲离开。
羽涅又拦住他,朝着他直摇头,“走不了了,你只要一靠近这个茶园,就被,被盯上了。”
京墨脖子一歪,禁不住笑出了声,攥紧了拳头,控制住不让自己往他脸上砸去,“那你刚才喊你大爷。”
“哦,我只是觉得,该有些正常反应。”
话说完,前方一条如山脉纵横的蛇,在两棵树之间探出个头。
蛇不大,但不断吐出的蛇信子还是吓了京墨一跳。
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各种各样的小蛇密密麻麻向他们而来。
“我去,羽涅,上次是人,这次是蛇,那下次是什么?”
羽涅嘴角流出淡淡的血液,他摸了摸嘴唇。刚才被大蛇狠狠甩了出来,如今竟然被震到了内伤,他堪堪站直了身子,“这些蛇是守护着这片茶园的,准确的来说,是守护某种东西。”
“神神秘秘的,现在怎么办啊?”他看着众多密密麻麻的蛇向他们爬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但脑海中却又不合时宜飘出不一样的想法,这些蛇可给许鹿竹做多少药引呀?可以给许爷爷泡多少坛药酒呀。
他不怕那些泡在酒坛子里死的蛇,但这些活生生在蠕动的蛇不知道可以要多少人的命呀。
羽涅将手上的扇子一甩,“只有一条路。”
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死。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上一次并肩作战的日子,京墨咽了咽喉咙,从腰间掏出了那把笨重的杀羊刀,蛇依旧向前袭来,那把刀对于它的震慑力等同于没有。
京墨单手提着刀柄,在蛇伸长脖子那一刻,那刀便划过而去,鲜红的血液瞬间在眼前划过。京墨手中的刀颤了一秒,他又即刻捏紧,再次挥动。
这把看似满是岁月痕迹的杀羊刀,在阳光下泛着光芒,刀身漆黑却又布满星星点点的铁锈,却在抹向敌方时锋利无比,宛如张开嘴巴誓要将敌人撕碎,寒冷凛冽嗜血无情。
京抹嘴角逐渐上扬,没想到这把刀真是个宝贝,回去可是要好好爱护。
“你还行吧?”京墨连砍了几条蛇后,不忘关切的询问着他。
“我肯定比你坚持得更久。”他被逼着不断往茶园外边退去,渐行渐远。
反观京墨,他不断的被逼近茶园的中心。
这蛇,还知道包抄两路,想要把两人给分开逐一对付。
京墨落在茶园中心,然而,那些绿色的蛇与茶叶的颜色并无两样,他沉下心来,仔细辨别着周围的动静。
手拿着刀一轻一重横扫一挥,一条条蛇便落至地上。
每挥一次,周围的蛇也由此被扰动。一来二去,那些蛇似乎被惹怒了,一拥而上。
京墨踮起脚尖,往上一跃,刀在手中转了个圈圈,随后向下甩去。
转了一圈之后,那蛇被尽数砍下,刀又回到了他手中。
他赶紧跃至羽涅那边,然而,那条观战已久的大蛇却在此刻探了出来,蛇尾轻轻一帅,将京墨给甩治好后面,不让他靠近羽涅。
大蛇向他这边靠近,那些小蛇反而识相的往羽涅靠近。
京墨落至地面上,开始了与他作战的准备。蛇蜿蜒前进,先是蛇尾不断的朝京墨甩过来。
一下接着一下,都是极其致命的,就如刚才对付羽涅的招式一样,想把京墨给摔死。
他都一一躲开,还不往朝羽涅喊去,“若是躲过了这劫,有什么事,也不必再瞒着了吧?”
良久,那边才缓缓回应,“好。”
大蛇眼见攻击不了京墨,怒气值已经达到了最高,嘴巴长大,那蛇唾液也流了出来,黏糊糊的,京墨随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全身颤了一下。
他最受不了这些黏糊的东西。
蛇信子吐出愈来愈频繁,向京墨滑动而去。
京墨察觉到了,它这是想吃了自己,而且还是一口吞。
羽涅手中的扇子不断舞动,划破群蛇的围攻,不让其靠近,在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残影,意识到重要信息,朝京墨喊去,“眼睛,是它们的弱点。”
得到了提示的京墨握紧了手中的刀,纵身一跃,朝它的眼睛刺去。
它张开着嘴巴,京墨往它头顶而去,最后站至头顶,大蛇尖叫,往后仰去,使出力气重重的甩着头,试图将京墨甩下来。
京墨纵身一跃,再次落至它头顶,极力保持着重心,那绿蛇彻底被惹怒。
羽涅将手中的折扇射出,宛如九天劈下一道锐利的剑,无尽的寒光凝聚一团,朝着蛇而去,正中蛇头。
京墨眼疾手快,刀扇配合天衣无缝,他使出浑身力气,手上的刀猛然朝它眼睛刺去。
最后,只听到划破长空的低吼一声,那蛇便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