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瞬间混乱一团,掌柜眼疾手快叫小二拦住了客人,遂立即命人去衙门报官。
州南栀立即赶去,手中提着把剑给自己开了一条路,她拉过旁边一个小二,“掌柜的呢?去让掌柜过来。”随后又拉过旁边另一个小二,“你现在立马去报官,以最快的速度。”
那小二全身抖动,似乎是被吓坏了,嘴边呢喃着,“不是我杀的,我就是给他们送菜,就看见全死了。”
州南栀眉头微微皱,从身上扯出牌子,“衙门办案,你在这等着,等下还有话要问你。”
陈缘不紧不慢,回过头看向身边的侍从,“去汇报知县大人,让人将此酒楼包围,先去锁大门,不让食客离去。”
他跟着州南栀的方向走去。
掌柜也很快来到了现场,双手抱在腹前,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额前早已经是大汗淋漓,咽了不知道多少次喉咙,“州铺头,您来得真快,我这才刚刚让人去衙门报官。”
“正巧在这吃饭,客人都可还在酒楼?”
“在呢,在呢,我都拦下了。”
一楼包厢内,躺着四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约莫二十多到三十多岁。
房间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陈缘拉了拉州南栀,递给了她一块布条。
她接过去,手不经意触碰了他的手,不以为然。
而刚才那位被吓坏的小二,正是第一目击者,他端着饭菜进门时,就看到了四个男人的尸体,吓得饭碗掉在地上。
此时门槛边上还有着掉落着的饭菜,一片狼藉。
她跨过门槛,慢慢的走进去。
室内窗户紧闭,并未有打开过的痕迹。
为了不破坏现场,只有州南栀一人进去,她低头看着那四具尸体。
血还未完全干涸,但每人身体的腹部那一块,都有道口子。
两位一眼可看出是外地人,而且还是西疆人。
鼻梁高翘,胡须满脸,深邃的眼窝,为了验证,她轻轻掀开了眼皮,那蓝色的瞳孔更加验证了。
看着此情况,州南栀眉头皱至一块。她很久未见到那么血腥的现场了,那刀口锋利且干脆利落,很少人有这种本领。
屠夫?杀手?
而眼下尸体,很像是被挖了器官?想着还是要等许鹿竹过来,亲自检验其尸体。
她旁观四周,走到角落里,脚下踩着的那块木板却是有些不对劲,和杨全书房里的很像,不过他那个地下室是用来养蛇的。
她蹲了下来,轻轻掀开。
几块木板下,竟是一个通道。
她回过头,眼神示意着陈缘,陈缘立马拉过那掌柜。
州南栀起身走至门口,“你家酒楼为何有通道?”
掌柜伸长脖颈,看了眼那通道,震惊的神情立即显现,眼中瞳孔放大,忍不住拍大腿,哎哟喊叫一声,“造孽呀,这通道我也不晓得,今儿我这死人了,已经是不了得了,这,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可从未在酒楼里挖过通道呀。”
“我这酒楼也开了二十多年了,苍天明鉴,这通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州南栀看他也不像是说谎。
此时莫求也带着衙门的人进来了,让人在外面将其封锁了。
他大步走了进来,全身打量着州南栀,检查看有没有血迹,“南栀乖徒儿,没有吓到了吧!”
“现场发现一个通道,门窗紧闭,搜索了一番,没有什么可疑物。”她忽略师父的不正经,简单的说明起情况。“死者一共有四人,其他两位是西疆人。”
他回过头,“方冷乖徒儿,你带客人去做个笔录,将其身份地位,家庭住址记录下来,同时搜查身上有没有可疑的凶器?”
“好的,师父。”
客人被带走,现场只剩下几个人。
莫求摸了摸下巴,“西疆人?回头我让人问问驿站。”跨过掉落于门槛边的饭菜,往那个通道口走去,“那这个通道,下去看看。”
州南栀回头看向陈缘。
他走了过来,“我下去看看。”二话不说便跳下了那通道。
莫求看着她,“人家又不是捕快,你干什么让人去?”实际上,他是想问州南栀心疼不心疼。
“师父,年后他也是大理寺的了,还是我们的上级,现在锻炼一下,不也合适吗?”
师傅扯了扯嘴角。
那你还不巴结别人,反倒是使唤别人。
“许仵作呢?我们的鹿竹呢?还不来?”莫求忍不住开口问。
他们俩都等了一个时辰了,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
许家,许鹿竹正窝在房间里看书,此时一位衙门的兄弟过来了,就在院中,但被许爷爷许奶奶拦了下来。
外面的吵闹声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同时,也吵醒了在摇椅里睡觉的京墨。
她将书本放置书桌上,起身出去,京墨也跟着出去,匆匆忙忙的,鞋子都未穿上。
是衙门的小五,他看到许鹿竹出口那一刻,脸上表情的沉重立即消散,“许姐姐,遇阳酒楼里出人命了,莫大人让你去验尸。”
他是衙门年纪最小的捕快,大家都是很疼爱的他,他也总是称衙门里其他人为哥儿姐儿的。
好字未回答出口,许爷爷先说了,“不去,衙门就她一个人了吗?”又回过头怒视着她,“都说了上次是最后一次,然后让你自主退出,还是没有那么做,对吧?”
许鹿竹点头。“爷爷,我喜欢干这件事情。这也是我想做的。”
“是,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鹿竹,不让你一个女孩子出去,也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保护,总是说保护,许鹿竹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了。
许奶奶挽住许鹿竹的胳膊,安抚她的小情绪,“鹿竹,你就安安心心在家,在咱家的药堂好好的,这不就很好了吗?”
两人轮番劝阻许鹿竹,丝毫未给小五开口的机会,他瞥见了京墨递给自己的眼神,简单行了个礼,“许爷爷许奶奶,那我先回去复命了。”
“嗯,不见。”许爷爷是丝毫不客气。
两人被关至屋内,等待许鹿竹换好了衣裳,京墨便脱下盖住眼睛的布条。
京墨做好了一切,才带着许鹿竹从窗户边跃了出去。留下另外的“许鹿竹和京墨”在房间内。
“京墨,要不你回去装睡,这样就是我一个人的错了。”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以为爷爷那么好骗,没有我,你能轻易逃得出来?”
同时,两人也知道回去时会面对什么情况。
遇阳酒楼。
两人更是把现场给寻了个便,一根头发丝都给揪出来了,依旧是未见可疑之处。
只是尸体,两人并未触碰,还是想等着许鹿竹过来,以免给尸体造成二次伤害,影响最终的尸检报告。
“师父,现场打扫得那么干净,凶手似乎很懂我们。”州南栀道。
“嗯,看来这个凶手不简单,而且还牵扯到了两个国家。”
将现场封锁许久,足足有两个时辰了,掌柜焦急不安,“州铺头,这尸体在我酒楼里那么久,我这还怎么做生意呀?”
州南栀双手抱胸,冷静又真实的跟他说明着情况,“这尸体是在你酒楼里发现的,事情不查清楚之前,你敢开酒楼,别人也不一定敢来。”
掌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这这,刚才不是验过了吗?我酒楼里的饭菜没有问题。”
“掌柜的,你也别太害怕,把凶手找出来,才是让客人最放心的了。”
“那能不能先把尸体带走,一直放在这,挺吓人的,万一到了晚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找我怎么办?州捕头,你也理解理解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
“掌柜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若是不做亏心事,自然不会害怕这些了。”州南栀靠在门边。
“好了,中元节也还有一周,查清楚事情真相,也让人好走。掌柜的,你放心,你这酒楼还是可以开得下去的,只是这件房间恐怕要做其他用处了。”莫求安慰道,“尸体,我们也先带回停尸房了。”
“谢谢莫大人了,祝莫大人前程似锦。”掌柜双手拜谢。
莫求挥手,“南栀乖徒儿,那许仵作什么时候来呀?你让她直接去停尸吧!”
“好的,师父。”
一般仵作都是直接在停尸房验尸,但自从崔师傅上任以来,几十年都是要求仵作去现场进行一个简单的勘察,这会对尸体后期检验结果提供一定的帮助。
话音刚落,几位侍从正欲进去搬动尸体时,许鹿竹才匆匆忙忙的出现,后边跟着京墨。
与此同时,刚刚验完饭菜的崔老也过来了。
许鹿竹见到了崔老,带她入这门的师父,她恭恭敬敬的打了声招呼。
此人还是不变的模样,一身粗布衣裳,头发,胡子邋里邋遢,浑身散发着一种不靠谱的气息。但衙门之人才知道他是那么的厉害。
没有任何寒暄,人已经到齐,众人早已准备好。
崔老是前仵作,本来在家好好的过着退休生活,就被方冷那混小子给一把拽了过来,连头发都未打理清楚。
“尸体我已经验完了,许徒儿,你就进去再验一遍,我等会就考问考问你。”
但京墨却先一步进去了,他手还来得及碰上其中一人的尸体。
一道鞭子袭来,州南栀阻止了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京墨。”
少年吃痛收手,“州南栀,你有病是吧!”
“你这是破坏现场。”冷声回应。
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我这不是看尸体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现在是破坏现场。”
崔老指了指州南栀、京墨两人,“等会你们俩就在这守着,不要让那不相关的人闹事。”说完,还特意给了掌柜一个眼神。
州南栀:“崔老,我还有事情,让京墨和羽涅守着吧。”
京墨未等崔老拒绝,便开口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崔老,你是打算有几个问题要问鹿竹呀?”
等京墨询问崔老的间隙,州南栀便也从那个洞口出去了。
洞口越往前越黑,且洞口窄小,只容得下州南栀一个身子,她身子偏瘦,但胸前的饱满也让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往前走时,忽而,整个人便撞上了一睹墙。
一睹肉墙。
“南栀,你来了,我被卡在这里了。”
“那你为什么不呼救,就这样卡了将近两个时辰,陈缘,你是傻子吗?”
“我不是怕耽误你查案吗?也不想给你添额外的麻烦。”
州南栀转开话题,“前面是出口吗?”
“是的,这洞口设置得挺妙,进得去很难出得来,况且还是我这种肩宽窄腰的完美身材。”果然和京墨沾边的人,容易沾染上他的坏毛病。
州南栀勉为其难退后了两步,使出全力,对陈缘就是一脚,一瞬间,他便被踢了出去。
两人站在这空旷处。
陈缘简单整理了衣裳,“这洞口就在酒楼两公里远。如果是凶手挖的,这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方向。”
“可是,要挖这个通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我在想这通道是一个巧合,还是凶手的蓄意谋杀,如果是后者,那么凶手也算是规划了很久。”
陈缘:“从死者身上查,南栀,去看看这四位死者中,有没有一位是本地人,查一查他的人际关系,看和酒楼掌柜或小二的,有没有关联。”
州南栀也是那么想的,“嗯,陈缘,你先回去吧。”她返回通道。
这通道是泥土的,她想等下去取一个火夹子,看看这上面留下的脚印。
她说完之后,便立刻返回了通道,丝毫未给自己的拒绝的机会,陈缘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