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得赶紧去救他们。”顿珠从地上爬了起来,挣扎着就要往出跑。
容止渊眸中厉色一闪而逝,寒芒乍现,剑身斜在顿珠身前,迫使他立时定住,“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跑?”
“外面那什么东西?”
他另一只手缓缓抬起,血色灵力如蛇般探了出去,勾上墙角那颗头。手指微动,头颅被灵力猛地拉了过来,“砰!”地一声掉在顿珠脚边。
顿珠先是错愕,低头看清那颗头的真容后,脸上瞬间浮现一抹怒色。
“失控了。”他后退几步,瘫坐在地上,抬手抵着额,仿佛陷入梦魇一般,口中一直喃喃着这三个字。
时聿白伸手按住容止渊握剑的手,示意他别冲动,转头看向顿珠,问道:“什么失控了?”
“真正的‘顿珠’。”顿珠抬起头,眼里一片苍凉,“我并非次仁的独子。”
从有记忆起,顿珠便住在弥野东府之中,所有人都朝他俯身行礼,恭敬唤他少东主。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父亲看着他的时候,眼里的淡漠让他心生惧意。
原本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就能获得父亲的对他的青睐。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大哥,请问赞桑寺是什么时候修筑的啊?”季筠慢悠悠地啜着杯中的水,眼神里透着几分闲适,随口问道。
店家从屋里探出头来,脸上挂着憨厚的笑:“有些年头了,是次仁东主出钱修筑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整个扶阳州,供奉神女的庙宇少说也有二十来座,几乎都是次仁东主出钱修的呢。”
“次仁东主可真够厉害的啊。”季筠手指点在瓷碗上,轻轻敲了敲。
“那可不!”
男人忽然走了出来,在季筠对面坐下,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搭在桌上,脸上满是敬意:“是次仁东主搭上了灵溪宗这条路子,我们才得以跟其他州展开交易互市。”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被孤立在外,只能靠本地的物产勉强维持生计。”
店家抱着臂,继续道:“他不仅打通了与灵溪宗的关系,还借此引入了其他州的资源和商队,扶阳州的贸易这才渐渐兴盛起来。”
男人微微前倾身子,语气更加激动:“至此,扶阳州才成了九州除去西陵云塘之外,第二个最大的交易互市。这可都是次仁东主的功劳!”
“他既然自成一派,濯水仙坊不管吗?”季筠放下手,轻轻揉着驺吾的耳朵。
驺吾趴在季筠旁边,被摸得浑身舒坦,低低地哼唧了一声,软乎乎的耳朵轻轻晃动,任由季筠随意揉捏。
男人拧着眉想了想,“虽然次仁东主是挺厉害的,但是濯水仙坊守着整个扶阳,是因为神女在,所以扶阳才能稳立九州之中。”
“啊…原来如此。”季筠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老板,来二两蜜酒。”
“哎来了来了!”男人赶忙站起身,见季筠面前的瓷碗见了底,又给他续了一碗温热水,笑道:“客人您有需要唤我就行。”
季筠点点头,冲他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嗯,多谢店家。”
见男人去招呼另一桌客人,季筠单手捏起瓷碗,将碗中的水轻轻抿了一口,随后缓缓放下。
“走,我们去赞桑寺。”他站起身,自顾自朝城外走去。
闻言,驺吾从椅子站起身,前爪前扑伸了个懒腰,随后一跃而下,屁颠屁颠跟了上去,“阿筠,你等等我。”
“你去那里做什么?”驺吾仰着脑袋看向季筠。
“咱们刚来的时候,你还记得诺布说的话吗?”季筠忽而停下步子,弯腰将驺吾抱在怀中,继续朝前走着。
“无论是诺布,还是聿白兄,或者是朗日措,他们都提到了一个地方。”季筠顿了顿,继续道:“赞桑寺。”
这个庙宇是为了供奉央金神女而修筑的,可是却出现了尸体,无论真相是什么,都跟这个弥野东府有关联。
或许去这个赞桑寺,能得到什么答案也说不定。
“但是…你知道那个赞桑寺在哪里吗?”驺吾眨巴着大眼珠子,抬头看着季筠。
“呀。”季筠皱了皱眉,“刚才忘了问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么?”
“傻阿筠。”驺吾挣了挣,从他怀里跳了出来伸着鼻子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在朝我们靠近。”
季筠神色微滞,瞬间警惕起来:“是澜沧长老吗?”
“不是。”驺吾摇了摇虎头。
“是我。”
随着脚步声靠近,一抹紫色身影映入眼帘。
洛桑手执长戟,背在身后,朝季筠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冷声道:“不是都叫你们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他们两个呢?”洛桑四处环顾了一圈,未见到那抹清冷身影和那个讨厌的家伙。
“他们跟洛桑神女的目的是一样的。”季筠朝洛桑笑了笑,“一起吧。”
洛桑蹙着眉,冷哼一声,转过身朝另一方走去,“随便。”
越靠近目的地,驺吾神色越凝重,他窝在季筠怀中,低声嘟囔着:“有一股很恶心的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味道?”季筠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味道啊。”
驺吾本体是猛睛白虎,对于味道很是敏感,就连他都忍不了的味道,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到了。”洛桑停下步子,开始绕着庙宇转了起来。
季筠抬头看着庙宇上的“赞桑寺”牌匾,随后朝着庙中走去,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变得发黑。
整座庙宇看着不是很大,地上满是灰尘,中央坐落着一尊巨大的神女像,石像前放着一个圆形蒲团。
“看着就是个普通的神女庙啊。”季筠贴着墙走了一遭,最后回到神女像前,细细打量石像。
“奇怪了,现在还有人来这里参拜吗?”驺吾趴在蒲团上,前爪捂着自己的鼻子。
季筠转过身,蹲在驺吾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那股味道还是很重吗?”
“嗯,越来越臭了,感觉脑袋都快要炸了。”驺吾闷闷的声音从毛茸茸的爪子里传了出来。
季筠心疼的将他从蒲团上抱了起来,撩起袍角盖在他身上,“忍耐一下。”
视线扫过地上的蒲团,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为什么供桌和地面上都积满了灰尘,唯独这个蒲团却一尘不染呢?”
他刚想抬手去摸,一道凌冽的劲风迎面袭来。
“小心!”驺吾瞬间发力,将季筠猛地撞向一边,身形扩大数倍,将季筠护在身下。
迅猛的攻击径直劈向神女像,“轰隆!”一声,灰尘伴着石块向四周炸裂开来,浓烟弥漫,令人作呕的味道也随之散了出来。
一切静默下来,待浓烟散去,驺吾艰难起身,甩开压在身上的石块。
白芒闪过,驺吾化出人身,双臂撑在地上,看着身下的季筠,担心问道:“没事吧,阿筠?”
季筠被猝不及防推开,后脑勺磕到了地上,眼下还有些发懵。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驺吾赶忙起身,将季筠揽在怀里,直接拦腰抱了起来。
转身怒气腾腾看着门外的洛桑,“你有病吧!”
洛桑从门外走了进来,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别挡路。”
接着,她上前几步,跳上高台。看着神女像的位置下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沉吟片刻,她直接跳了下去。
季筠捂着头,挣扎着从驺吾怀里跳了下来,“我没事了。”
他朝神女像走了过去,“这股味道是从这里传来的。”
神女像还没破开的时候,这股奇怪的味道还不是很明显。
可现在,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臭味却如同被打开的闸门一般,瞬间弥漫开来,浓郁得令人作呕。
他跳上高台,望着幽深的洞口,紧跟着跳了下去。
“阿筠!”驺吾一下没看住,人就直接没了,吓得他魂不附体,立时跳了过去。
随着稳稳落地,驺吾的心才收回肚子里,他松开季筠的肩膀,缓口气道:“放心吧,我一直在你后边。”
“谢了,我的阿呜。”季筠抬手轻轻摸了摸他软蓬蓬的头发,轻笑出声,“走吧,跟着洛桑神女。”
眼看那抹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季筠拉过驺吾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你们小心。”顿珠在石壁上按下一个开关,紧接着,整条密道的油灯瞬间燃起,将通道映得亮如白昼。
“你的意思是,次仁的亲儿子现在变成了一个食肉渴血的怪物。”
容止渊眯了眯眼睛,适应刺目的光后,继续道:“你们抓了那两个小孩,是为了今晚的祭祀?”
顿珠眉头紧蹙,“我也是才知道的,所以我才会赶下来找人。”
“带路吧。”容止渊抱着臂,殷红的眼尾微微上挑,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个顿珠着实有意思,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是一副三不知的模样。
如今都被他们抓了个显形,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无辜模样。
至于是真的三不知还是骗他们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时聿白,当心点。”他抬手搭在时聿白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离他远点。”
“……?”时聿白偏头看他,两人挨得极近,近到能看到对方瞳孔里的花纹。
轻柔的呼吸流淌拂过容止渊的耳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他神色忽而一滞,随即眨了眨眼,唇边勾起一抹笑来,委屈道:“我会吃醋的。”
时聿白微微错愕,面上浮起抹绯红,侧身避过他,朝前跟了上去。
“哎!”容止渊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手指微蜷,悻悻收了回来,低声嘟囔着:“开玩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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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