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寻记得,易天城有个窥天阁,据说尽知天下事,他和冥烛的第一站便是那里。
冥烛带着他化为一阵狂风吹进易天阁,见面还是老三套,撞门,掐脖子,把人摔到墙上。
“女娲泥在哪?”
窥天阁的阁主一身书生打扮,声音文弱,却并没有害怕之意:“魔尊就是这样求人的?”
冥烛变化出风刃,瞬间在他身上割除几十道口子:“我再问一遍,女娲泥在哪?”
阁主仿佛不知道疼,声音无波无澜:“杀了我,花上几百几千年你也找不到那东西。”
冥烛松了手:“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白陌寻走上前给阁主理了理被揪乱的领子:“阁主大人,只要你告诉我们女娲泥的下落,条件你随意提。”
阁主并不抗拒白陌寻的动作:“我要的东西自然会有人排着队送来,你们还是等到十五与其他人公平竞争吧。”
冥烛的声音又冷了起来:“命没了?还有人给你送来吗?”空中多了一种强大的威压。
白陌寻觉得自己都要碎掉了,他忙靠向冥烛,威压瞬间小了百倍不止,但他还是觉得有点儿承受不住。
这等的威压加注到阁主身上,他的声音却依旧不见慌张:“魔尊,您再不收手,我只能宣布您失去竞争资格了。”
那威压徒然变大了数倍,为躲那威压,白陌寻几乎要靠到冥烛身上。
“腾”的一声,阁主应该也站不住了,他的声音依旧毫不示弱,一字一顿道:“易天阁不欢迎你。”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风声停止的那一刻,白陌寻闻到包子和胡辣汤的香气,还听到糖葫芦的叫卖声。
这味道和这声音是在进窥天阁之前遇到过的,难道他们已经在窥天阁外了?若真是这样,那阁主能把冥烛也移出来,当真是有几分本事,贸然再闯,恐怕最后要落个竹篮打水。他既然提出可以与其他人公平竞争,按照他的规矩试试,要更保险一些。
白陌寻担忧的看向冥烛,他怕冥烛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把窥天阁批了。可冥烛大概也与他想到了一处,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转身走了。
转眼间到了三日后,窥天阁迎客的日子到了,五层的大殿里挤了上千人,这里不仅仅有人界的姣姣者,甚至还有冥界和妖界的生灵混杂其中。窥天阁每月只迎一位客,也就是说,这里只有一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每月十五的戌时,窥天阁阁主都会在大殿中心的圆台上公布一件自己想要的东西,先把那东西给他的,就可以得到一个答案。
时辰逼近戌时,圆台上没有一点儿动静,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以往这个时候,早就有下人来安慰大家稍安勿躁,可是今日,台上安静的仿佛大家都来错了日子。
戌时到了,台后走来一个灰布衣服的下人,他对着众人施了一礼:“阁主说,今日台下有窥天阁不欢迎之人,除非他自动离开,不然今日的迎客便取消。”
众人哗然,一个头上包黑巾的小个子直接喊:“是谁得罪了阁主,自己滚出去,别耽误大家的正事。”
众人纷纷符合,此时只听“腾”的一声巨响,一段木头砸落到台上,将那个下人砸的头破血流。
众人循声望去,二楼的木栏缺了一个口子,缺口处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他鄙着眼往下看,五官锋利如刀刻,目光更是锐利的像是开了刃。
众人猜测到就是这人得罪了阁主,但看他那副不好惹的样子,一时间没人敢说话,此时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攀上了黑衣人的手臂,一个红衣男子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只见那红衣男子墨发松散的绑在身后,脸色略微苍白,眯着一双迤逦的凤眼,嘴角向上勾着,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哥哥,你去外面吧,这里有我呢。”
冥烛甩开白陌寻的手,他的声音深沉而不容抗拒:“出来,不然拆了你这破楼。”
众人忍不了了,纷纷开了口:“你敢拆这楼就是与在座所有人为敌。”
“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来窥天阁撒野。”
“再不离开,被怪我们不客气。”
......
空中刮起一阵伶俐的狂风,冥烛淡声道:“来,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白陌寻唤出满天究极花瓣,花瓣被风吹到各个角落,他认清了这个大殿大概的样子。
突然,他手臂一紧,耳边传来冥烛有些生气的命令声:“把法力收了。”
白陌寻心里一动,他听出来,冥烛只有和他说话时才会有感情波动。他道:“哥哥不信我,我便证明给你看。”
手臂猛然一紧,但立刻又松开了,冥烛静了片刻,狂风止住了。
一股灼热钻进白陌寻的衣领,盘踞在了他的心口处,随后是一阵呼呼的风声,他的身边空了,冥烛没说一句话就走了。
窥天阁的迎客会正式开始,台上终于传来阁主的声音,他先同大家问了好,然后宣布道:“今日让大家久等了,但好东西不怕等,今夜拔的头筹的客人,窥天阁会送给他一件重礼。”
周围静了一瞬,不知是谁说了句:“是泽舌草!”
殿内立刻如同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泽舌草只要喂养得当,每年都可以回答主人一个问题,据说这东西在六界之中只有十二株,窥天阁正是因为泽舌草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白陌寻心中也是一动,除了女娲泥外,他有一个更想问的问题,那株龙舌草一定是他的。
众人沸腾了半响,终于想起来问阁主今日的命题是什么,阁主浅笑:“很简单。”他顿了顿:“我要那位红衣魔君的心脏。”
场内安静了一瞬,白陌寻身边出现了很多脚步声,他虽然瞎,但是听这动静也猜出了阁主口中的红衣魔君是自己。
他的心往上一提,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没想到我的心比泽舌草还珍贵啊。”
他起身,周围全是“刷刷”的拔剑声。
他摸向自己的心口,那里盘踞着冥烛的魔识,微微发烫:“这是哥哥的,谁都不能动。”
他猛地朝着栏杆的缺口处冲过去,从那里一跃而下,他本意是化成一场花雨藏匿起来,让这些人去找吧,他们还没找到哥哥就会进来把他们都烧成灰。
空中全是咻咻的声音,那是仙剑飞翔的声音,全都朝着他的心口疾冲而下。他刚要化雨,心口处依然感觉到一阵瘆人的寒意,他心中一惊,谁的剑这么快?
就在此时,心口的那阵灼热猛地冲出,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那股寒意不见了,他趁机化成一场花雨,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场内的各个地方。
“殿内有结界,他逃不出去,快找!”
白陌寻遁在花瓣中间,他好几次都险些被发现,但是冥烛一直没来。
此时有人提议联合起来开仙域,仙域一开,任何一丝魔力都无处遁形。
仙域渐渐的打开,白陌寻一再变换位置,眼看整个大殿都要被覆盖,他找准机会遁进一片飘飞的花瓣中,悄然落进阁主的衣服里。
阁主并不是凡人之躯,他的皮肉也十分坚硬,白陌寻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细小的根系刺穿他的皮肤,慢慢的钻进阁主的身体深处。突然,白陌寻愣住了,这胸膛里是空的,没有心脏的人是怎么活着的?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白陌寻吸了出去,他跌到冰冷的地板上,四周全是光滑冰冷的墙壁,他想召唤究极花探个究竟,可他竟然用不出魔力。
外面传来阁主的声音;“终于上钩了,你哥哥半柱香就已经破了我的伏魔阵,我还以为要失败了,没想到最后一刻,你还是来了。殿里那上千人且得陪你哥哥玩一会儿,等他回过劲来,你的心就是我的了。”
白陌寻被缚仙绳捆在了桃花桩上,耳边传来“霍霍”的磨刀声,阁主的声音兴奋的有些发抖:“三千年了,还是被我等到一颗七窍玲珑心,我终于可以回去了。”
白陌寻问:“你胸膛里分明有东西,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心脏。”
“胡说。”阁主赤红着眼喊:“我乃天界的护草使者,因为丢了仙草被挖了心放逐人界,心都被挖了,胸膛里哪来的东西?”
“有。”白陌寻肯定道:“一对兔耳,昨日,你还见过那对兔耳的主人。”
阁主一愣,沉默不言,磨刀的声音再次传来。
白陌寻猜阁主在故作镇定,他笑道:“再不去看她,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阁主一把将刀抵在白陌寻的心口:“你休想骗我。”
白陌寻的凤眼迤逦着神秘莫测的光:“在城东的甲子山,那小兔子现在已经蜕成原型了,她身上的究极花真好看。”
阁主惊异的睁大眼睛,猛然想起三日前白陌寻曾给他整理过衣服。他边往后退边将衣服扒开,衣领缝隙极不起眼的地方,果然粘着数颗极小极小的黑色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