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鸢愤恨的扭头看着清祀:“你为何这般恨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与静玄的婚事吗?你就因为这样,恨我到这种地步?”
清祀看着长鸢的面容,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她慢慢的蹲了下来,捏住了她的下巴,低声说道:“长鸢,事到如今,你还不懂我为什么想杀了你,还是不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蠢,你配得上神女的位置吗?”
长鸢痛苦的说:“我早已经不是神女了,这世间,没有神女。”
“只要你在一日,你就始终是神女,湛襄落得如此地步,皆因由你!你的族人沦落到如此地步,也是由你!”
长鸢自从坠魔后,这几百年里,神女一脉的族人散落在三界之中,逃的逃,躲的躲,杀的杀,唯独只有琉易老君,因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幸免于难,但是这几百年里,也因为长鸢受了不少的白眼。
所有的仙者都在后面乱嚼舌根,说琉易老君养出了一个魔神来。
琉易老君全当没有听见,每次回到寝殿里,总是要去神女殿中坐一会,拿起长鸢玩过的物件,放到手心中把玩着,一遍又一遍念着她的名字,他后悔,后悔听了星渊的话,后悔没有在星渊做出那些事时,去救她。
才会让事情走到这么一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一点,长鸢无法反驳,她心知肚明,她的那些族人因为她而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清祀,你若这般恨我,便杀了我吧,如今我落到如此地步,我不怨任何人,是我自己没有看清眼前人,才会一步错,步步错,但我求你放了湛襄,他跟随我多年,品性温良,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若死了,你将他放生,不要为难他。”
“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长鸢,你一心求死,我却偏偏不让你死!你不是会难过吗?我带你看更难过的事!”
清祀一把将长鸢提了起来,朝着长廊外走去。
而长鸢早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扭头望着牢笼尽头的湛襄。
湛襄趴在牢门前,两只爪子拼命的抓着栏杆,鼻孔喘着粗气,不断嚎叫着。长鸢趁清祀不注意,将自己的仅有的灵力全送给了湛襄。
只见一道非常微弱的光芒朝着湛襄飞了过去,没过多久,那道光芒飞入了湛襄体内,他可以勉强的化作了人形。
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长鸢被清祀带走,无可奈何。
他紧紧的抓紧了牢笼,看着那坚硬无比的墙壁,再次化作兽形,往后退了退几步,鼻孔喘着粗气,又踢了踢后脚,铆足劲的朝着墙壁撞去。
一下、两下……
撞得头顶开始冒出鲜血,也没有停下动作,终于,在撞了十来下后,墙壁轰然倒塌,露出一个非常小的孔洞来,他化作人形,从那个小小的孔洞爬了出去。
纵然满脸鲜血,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用手擦了擦,混着泥灰爬到了宫墙外。
他记得长鸢说过,静玄住在晶元八府,如今能救她的,只有静玄了,他要快些……再快些……
……
清祀提着长鸢来到她的寝殿,用手一挥,书架后面就变成了一条漆黑的走道,她拽着她往里走,越往里走,越是寒冷。
走了一会,便看见了一个洞穴,里面有三人被捆在木桩上,四周都挂着烛火,烛火轻轻摇晃着,映衬着他们的脸,才发现他们遭受过非常多的折磨,其中一人连脑壳都被削去一半。
长鸢怔怔的看着他们,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族人。
一位是他们族内的长老夷沉长老,师傅小时候带她回族内的时候,他还曾经抱过她呢,另外两位也是她族内的族人,是夷沉长老的儿子。
她一把推开了清祀,踉踉跄跄的走到他们跟前,看着夷沉长老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双手拼命的去解他的绳索,但是被下了禁制,她怎么都解不开。
被折磨的三人也许是感应到了什么,慢慢的睁开双眼。
当他们看见长鸢的身影时,夷沉长老艰难而痛苦的喊道:“长鸢……”
“夷沉长老,是我……你们怎么会在这……”
“是这个妖女把我们捆来的,她一直要我们说出制服你的术法,我们不肯,她就百般的折磨我们。”
“是啊,神女,你快走,这个妖女心狠手辣,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快走……”
长鸢看着昔日同胞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心中怒火万分,她慢慢扭头看着清祀,眼里充满无数的杀意与恨意,咬着牙,一字一句:“清祀,你残害我同胞,残害湛襄,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反抗是吗?”
“哦?你要反抗?”清祀冷笑着,“你如何反抗呢?就凭你此番模样吗?”
“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如何制服神女吗?那你想知道,当年我是如何能将洸衵杀死的?”
清祀眯着眼眸望着她,“你什么意思?”
“神女殿中一直有一句话,被制成牌匾挂在殿中,你就既然说神女殿已经成了你的寝殿,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句话。”
清祀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拧眉说道:“什么话?”
长鸢慢慢握紧了双手,“死如苍穹碧落,焉不复黄泉,一荷一叶,生死不应天。”
清祀眯着眼眸,努力的回想着她说的这句话,长鸢离开了神界后,她的神女殿一直都被琉易老君掌管着,她并没有住进去。
之前去过一趟,只记得神女殿很大、很空,却不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更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神女若要死,天地不容。清祀,你逼我的!”
长鸢闭上双眼,自毁神原,在她自毁神原的顷刻之间,狂风大作。可这明明是密封的地方,哪里来的狂风?那些狂风很快就将四周的烛火吹灭。
狂风卷起了清祀的裙摆,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前的狂风,在一片漆黑之中,一抹白色玄光很快充盈着整个空间,清祀仰头望去,就看见长鸢的身躯慢慢的升入空中,周围的光流正源源不断的朝着她的体内留去。
而伴随着那些光流,长鸢的额间的神女印记越发的明显。
清祀看着这一幕,猛地想起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死如苍穹碧落,焉不复黄泉,一荷一叶,生死不应天。
神女如果没有顺应天意的死亡,那么她自毁神原,想要自缢,便会再次催化出更多的灵力来,这边是洸衵当初死亡的真相——长鸢一心求死,不成想弄巧成拙,反倒吸食了洸衵所有的魔力,化身成魔。
清祀心中大叫不好,踉跄的往外跑去。
可这一切来得有些晚了。
当她往外跑的时候,长鸢慢慢的伸出手,一道玄光快速从她掌心发了出来,直接朝着清祀飞了过去,一把将她生擒住,那玄光就卡在她的脖颈上,将她整个人慢慢的抬了起来。
她升入空中后,看着远处的长鸢,双脚拼死的挣扎着,但是无可奈何,长鸢的法力太强大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脱。
长鸢的手微微捏紧了些,冷笑道:“清祀仙子喜欢这般折磨别人,那我便将这一切都加注在你身上,如何?”
“长鸢……你,不得好死……”
“是,我不得好死。”长鸢面无表情,“不过就算我不得好死,在此之前,我也要把你拉下水!”
清祀见长鸢起了杀意,双手结印,快速的使出了一道传音咒,缘千真人收到她的传音咒后,大惊失色,立刻就将长鸢闯入神界的事禀告给了天帝。
天帝立刻就派来了重兵。
在长鸢快要将清祀杀死的瞬间,那些天兵天将从走廊外闯了进来,将整个洞穴包裹住。
长鸢看着那些天兵天将,唇角不由得上扬,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好啊,既然都来了,那就新仇旧仇一起算,你们囚禁湛襄、还囚禁我的族人,将他们困在此处受折磨,我近日若不讨个说法,我便不是长鸢!”
话音落下,她反手就朝着天顶一掌打去,只见那天顶被她一掌击碎,瞬间化作齑粉,她整个人朝着外面飞去,所有的天兵天将连忙追了上去。
长鸢持着碧玄剑,与那些天兵展开了交战,如今她靠着神原带来的强大的法力,占于上风,可神原带来的法力,只能维持一炷香,这本就是天道为了不损坏神女自缢所带来的法力,不是长久的。
长鸢心知肚明,却还是不愿离去,她的族人、还有湛襄,在这个神界遭遇了那么多的苦楚,她若不讨个说法,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这是长鸢自离开神界后,首次回到神界,还与天兵天将展开了鏖战,因此九重天上三十六仙府内的仙人都出来看着这一幕,有不少仙人加入了其中,但都不是长鸢的对手。
长鸢手持碧玄剑,刀剑快如风,法力驾驭其中,变成了无可缺点的利盾。
“大家快上啊,妖女杀上我们的神界了,此妖女与魔界勾结后,就成了那魔界的魔尊,前些日子杀了我们不少的天兵天将不说,还扬言要将我们神界毁灭,此等满身罪恶之人,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清祀站在自己的寝殿里,扶着受伤的脖颈,冲着所有仙者喊道:“只有杀了她,我们神界才能太平!杀了她!”
因为清祀这些话,勾起了所有人对长鸢的回忆,有些曾经被她折腾过的仙者已经取上了兵器,朝着她飞了过去,也有些人也记着她的好,迟迟没有动手。
一时之间,整个神界陷入了困久的鏖战之中,天帝的斩杀令也很快传到了此处。
只见那神官站在云层之上,用术法传音,“众人听令,天帝有旨,长鸢罪无可赦,见之,杀之!”
有了天帝的口令后,所有的仙者都冲了上去,一时之间火光四溢,刀枪剑戟碰撞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黑漆漆的云雾在无声无息的靠近之中。
等近了一些,才发现那团黑漆漆的云雾竟然是魔界的魔兵。
众仙人看着那些魔兵靠近,竟然隐约松了一口气,原来就在长鸢与战神鏖战之后消失,天帝就派人去了一趟魔界谈合作,想以神魔两界之力,合力消灭长鸢。
天帝此举,一心两用,一来确实是为了消灭长鸢,二来是想着借魔界之力消灭长鸢后,就可以一举将魔界消灭。
所以魔界这次前来,神界的仙者并不诧异。
长鸢一个侧身飞到了旁边的寝殿上,扭头望去,就看见了黑压压的魔兵正往这边来,她将长剑放下,拧眉望去,为首的人不是东南西北四大昶主又是何人?
看来她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后,魔界那些人果然开始蠢蠢欲动了,竟然开始和神界联手要将她彻底铲除。
众魔兵腾云驾雾的来到跟前,西昶主拿着长戟,冷冰冰的看着远处的仙者,面无表情的说:“魔尊在何处?”
“西昶主,本尊在此。”长鸢一个飞身,飞上空中,她冷冰冰的看着他,“怎么,今日你也要与这神界之人一道,将我斩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