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落干净的马尾,进来的一身劲衣黑衣男装的方时雨,顾轻云见她举手投足间充满男性的硬朗,眼神也透露着刚强的硬气,身姿英挺,从她身上已经完全找不到一丝女性痕迹。
怎么看都是一位英俊潇洒的俏公子,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她是个女人。
方时雨走到桌边,大马金刀地坐下,抬手径直倒酒一面朝顾轻云大方道:“顾同窗,久见了!”
与之岳林书院谨小慎微的方时雨,比之现在的大方从容仿若判若两人。只有经过风雨的磨砺岁月的洗礼,才能沉淀出她如此气态。
顾轻云站起身来朝她微笑地点了点头,“久见。”
方时雨速度很快,端起一杯酒仰头就喝,喝完再倒,她朝周英俊大气道:“是我来晚了,我的不对,我先自罚三杯。”
三杯落肚,方时又抬手对顾轻云举杯,笑道:“敬岁月如歌,友谊长存!”
举着空酒杯周英俊,脚步蹒跚挤到方时雨身旁,紧紧盯着方时雨的酒杯不满道:“什么意思?合着就敬他不敬我呗。”
方时雨嫌弃地扫来他一眼,无奈道:“你都醉成这样了,就别再喝了吧?”
周英俊摇晃一下,稳住身形仰头道:“谁说我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怎么会醉?我不可能会醉的。”
“你还会咬文嚼字了,有长进。”
方时雨举起酒壶帮周英俊举来的酒杯倒满,而后朝着两人道:“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三人对饮完杯中酒,周英俊苦着脸抱怨道:“老方,你说前面就行,后面那句别说了吧,我正愁着呢。”
方时雨侧头打趣道:“愁什么呢?周伯父又给你安排了那家姑娘相看?我看上次那位云姑娘就不错。”
越说越头大,周英俊看着没什么变化的两人一阵感慨,还是修仙好啊,长命百岁还可以不老,自己还要被催着给周家传宗接代,他想修仙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酒是好酒,酒的醇厚让人忘记一切,推杯换盏间,以周英俊烂醉如泥为收场,方时雨也没好到哪里去,跌跌撞撞的回去了。
尽兴而归,顾轻云满身酒气,借着月光探路走回主峰,还未进山门,就感应到段寒的气息已在前方阶前等候,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不过瞬息之间,段寒就来到了他的眼前。
顾轻云拾阶而上,段寒几步凑了过来,在顾轻云的脖颈处轻嗅后,说道:“吃酒了?怎么不叫我?”
挥开挡路的脑袋,顾轻云脚步不停,道:“你今日不是有事?”
段寒侧身躲开顾轻云挥来的手,满袖的酒意勾人心弦,段寒抬头望着先他几步的背影,视线不受控制,擭在那人没有外袍的阻挡的月要身,恰到好处的曲线且不失力量感。
醉人之物不在酒,段寒双眸闪烁,他几步追上前去与他平行,而后侧头道:“喝酒就喝酒,外袍呢?”
醉意让他心绪松散,顾轻云不甚在意挥挥手道:“送人了。”
段寒没有问他和谁喝酒,想来是已经知道了,万圣山是他的地盘,要查一个人的行踪,于段寒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
段寒道:“你倒是大方。”
“一件外袍而已,大方什么?倒是你,今日下山可是有什么事?”顾轻云问。
段寒说:“那你怎么不送我?”
顾轻云停下脚步,侧头质疑道:“难道我送你的东西少了。”
“什么?”
段寒一时没想起来,顾轻云什么时候送了他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举步加快,顾轻云头也不回的嫌弃道:“怪不得公山前辈一天到晚说你没良心,我现在倒是亲身体会了,吃了我的雷击木,你要知道这雷击木可救了你两条命。”
“是我不好,”段寒快步跟上前面的脚步,描补道:“我送你的礼物也不少啊!”
顾轻云目无表情道:“礼物?你是说那个丑的离谱的储物袋?”
把储物袋往后一抛,顾轻云道:“还你!”
针脚极为蹩脚的黑色储物袋落到段寒手中,心口一堵,段寒磨砂着储物袋上残留的温度,他追了上去,朝着顾轻云赔着笑脸道:“是我学艺不精,我绣得不好,但这是我第一次送人礼物,你就别退回来了,下次我一定勤学苦练,绣一个你看得上眼的。”
顾轻云蓦然转身,一把抢过段寒手中的储物袋,他神色晦暗地盯着段寒道:“你绣的?”
觉得自己问的多余,刚刚段寒不都亲口说了吗,顾轻云把储物袋直接收走,然后继续说道:“看在是魔界少主亲自动手的诚意,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只是里面的魔云该是你的元婴幻化的吧,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乱送的好,小心被人拿做把柄。”
顾轻云衣袖一挥,小魔云飞出袖口习惯性地落到顾轻云肩上,他朝段寒那边挥手赶了赶,道:“过去,他才是你的主人。”
小魔云停在顾轻云的肩上无动于衷,段寒扫了眼小魔云,笑道:“他挺喜欢你的,你就留着它吧!”
“那我可不敢,”顾轻云道:“他现在没有灵智,要他有一天生出灵智,不就是你放在我身边的一双眼睛?”
魔云回归,段寒的修为应该会更上一层楼吧,顾轻云现在虽然不知道段寒的修为,但从感觉上猜到不会比自己差,现在他需要段寒的力量,对方自然是越强越好。
段寒抬抬手指,小魔云化作黑线缓缓流入他的心口,感觉到段寒身上的气势变得凌厉,顾轻云侧头问:“你修为到了何等境界?”
他可没忘了对方和女祸夫人一战后,修为直接跌到了入门炼气期。
段寒侧眼看来,深邃的眼眸高深莫测道:“你真要问得这般透彻。”
修为这事确实属于个人机密,段寒问他他也不会答,顾轻云转头放弃道:“不说也没关系。”
不知不觉顾轻云休息的大殿已经近在眼前,顾轻云敞开大殿大门,侧身邀请道:“进来一叙?”
段寒无奈苦笑一声道:“你怎么还没放弃?”
知道段寒刚刚故意带走话题,顾轻云刚刚也是故意乱段寒心绪,结果他没得逞套出今日段寒出山的目的,段寒也没能如愿。
他们两今晚,还有一局。
知道顾轻云的执著,段寒也没能拒绝得了他的主动邀请,段寒先行迈步入门。
透着古韵风情的殿门缓缓合上,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在月光下映照下熠熠生辉。
时间已经不早了,顾轻云还是尽地主之谊,替两人泡好香茗,各自落座,两边的烛灯,暖黄的火苗如流萤。
灌了一肚子酒的顾轻云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茶杯,抬头看向对面的段寒,他开门见山道:“今日下山不能和我说,是因为与我有关还是和人族有关。”
话音刚落,顾轻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哪处好似不对劲,他不由一惊,赶紧内视自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中毒了,顾轻云一时愕然,他盯着手中的茶杯一时心绪万千,忍不住怀疑地扫了段寒一眼。
察觉到顾轻云不对劲的视线,段寒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悦道:“怎么回事?你在怀疑我什么?”
很快就察觉到是不是茶水有问题,段寒解释道:“不管你怀疑什么,不是我。”
顾轻云心绪一沉,确实不是段寒,茶水是顾轻云亲自动手泡的,段寒可是一开始就没有机会接触,况且段寒也喝了茶水,却不见段寒有什么问题。
那么只有是最早先喝过的酒水了。
周英俊?
方时雨?
理不出头绪,顾轻云懊恼地抬手撑起自己略微昏沉的脑袋,他捏了捏眉心头痛不已。
绕过桌角,段寒走到顾轻云的面前抬手搭脉,而后幸灾乐祸出声,道:“春药?顾轻云你这是又从哪里惹来的桃花债?我这才离开一天的功夫,你就被人得手了,看来以后得把你绑在身边寸步不离才是。”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狂野和不安,顾轻云轻喝出声:“少废话,给我解药。”
段寒摊手笑道:“又不是我下的,我哪来的解药。”
顾轻云愤怒拍桌,口无遮拦道:“那还不快想办法?现在就剩你我,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给我当解药。”
段寒洋溢着满意的笑容,马上道:“行啊,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解药。”
冷哼一声,顾轻云寒凉吐出一字,“滚!”
他眉头紧锁,脸颊微红,嘴唇紧闭,趴在桌上的手骨节分明,指节不断用力,白皙修长的指尖泛上粉意,很难想象这么好看的手,还是只握剑的手。
顾轻云动情的神态太过迷人,仿佛如在欣赏世间最美的风景,段寒只是瞧着就心神如醉。
却见顾轻云横目扫来,仿佛要把他烧成灰烬,扬了她的骨灰。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马,段寒轻哼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解药我是没有的,不过我的诅咒之心的心头血,能够解世间一切毒物。”
这才是他见顾轻云中毒,却依旧能镇定自如的原因。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眼看得偿所愿的机会就在眼前,段寒却要把它无情斩断,不是他不行,只是他不愿,珍藏如至宝的东西,怎么能这般糟蹋,对顾轻云强人所难他是做不到。
可能这就是别人说的,先动心的人注定就要步步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