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后还跟着炎孤芳和一名煞气满脸的紫袍老者,老者身材高大,满面胡须,一双眼睛泛着无数人命才能堆出来的寒光。
不是说还有几日才到?顾轻云转头静静看他。
段寒无辜道:“看我做什么,我也不是算无遗策。”
两人跃下浮空宇殿停在魔尊面前。
顾轻云上前拱手见礼,低头道:“见过魔尊。”
魔尊直接无视顾轻云的动作,而是转脸对着段寒威严道:“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制,找个时间尽快和炎孤芳成婚。”
段寒没有回答,而是站在原地,淡然的看着她。
这就是回答,魔尊脸色一沉,浩瀚威压铺天盖地,身后数名魔军瞬间掀翻在地。
身形摇晃一瞬,段寒嘴角流露一点殷红,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待要脾气发作,背心贴上一只手,一股灵气如久旱甘霖缓解了他身上的威压感。
顾轻云贴在他耳后安抚道:“冷静。”
“你倒是好胆。”
魔尊抬眼看他,勾起的唇角似在不屑顾轻云的不自量力,威压又增。
“多谢魔尊繆赞,但他若不愿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稳住身形坦然对上魔尊的目光,顾轻云丝毫无畏惧之色。
“你当吾在夸你?”魔尊冷笑。
“不敢。”顾轻云谦逊道。
强忍着威压带来的不适,顾轻云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叫苦不迭,他传音朝段寒抱怨道:“迟早要被你害死。”
“一起做对亡命鸳鸯又如何。”段寒故意说出口。
“你当真越来越没规矩了。”
魔尊脸上瞬间变了颜色,身后的魔军也面面相觑了起来。
魔尊也不能真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亲手杀了段寒,双方剑拔弩张,一时僵持不下。
她身侧的炎孤芳站了出来,低头道:“魔尊,西漠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成婚之事需暂时按下。”
“随便你,”魔尊撇了炎孤芳一样,冷然道:“吾这都是为了你。”
炎孤芳拱手道:“徒儿知晓。”
威压散去,魔尊转身就走,炎孤芳率众跟上,顾轻云身侧蓦然一重,他抬手把人推开,淡声道:“不至于。”
“我头好晕,好像是受了内伤了。”
段寒跌跌撞撞往他身上撞来,顾轻云负手,抬掌抵住那人肩膀,道:“不要胡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看他们的,我晕我的。”段寒演技稍微有点浮夸。
“那你晕你的。”
说着,顾轻云与他错身而过,转身就走。
段寒身体失去支撑,差点撞地上去,他踉跄稳住身形,然后朝着顾轻云追去,一面道:“不用如此绝情吧,我都要晕倒了,你扶我一下怎么了?”
“等你倒地的时候,我自然会伸出援助之手。”顾轻云头也不回的的说道。
两道背影并肩而行,他们旁若无人穿过万千魔军方阵缓缓远去。
窗外阳光灿烂,光线如诗,一道人影侧沐着日光,端正地坐在书桌前。
顾轻云正看着一本讲解独道的剑谱入迷,正看到精彩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抢走了他的剑谱,他头也不回的道:“段寒,别闹了,剑谱还我。”
段寒径直翻阅了几页,嫌弃道:“这有什么好看,还不如看我。”
顾轻云蓦然转身,一把夺过剑谱,瞪着他不悦道:“你真的够了,做魔界少主这么清闲的吗?”
段寒又来抢顾轻云手中的剑谱,手腕翻转间又没得手,望着顾轻云手中的书册,段寒来了兴趣。
他一手朝书册快速探出,一边开口道:“我最近告病,一心不闻窗外事,自身沉入温柔乡。”
这是拿这个借口挡灾,顾轻云没有计较。
他退开半步侧身躲开,他步法轻盈,负手后仰间每一次都让他的手与他擦身而过,衣袍纷飞间,段寒竟未碰到他衣角。
勾唇一笑,段寒伸手再探,神情有了几分认真,一面道:“我总觉得不放心,对你,还是亲眼看着的来好。”
段寒速度变快,顾轻云也不得不出手格挡了,你来我往间,顾轻云问:“时间已过七天,天门皇朝毫无动静,你就不好奇?”
他现在算是笼中鸟,要避开魔界这么多耳目与师尊联系,无异于把师尊和莲华都一起带入旋涡中心。
段寒漫不经心道:“不好奇,魔尊提早回归,必有变故,他们从长计议才是正确的选择,要是蓦然执意来找死,我也拦不住,是吗?”
顾轻云问道:“他们可与你传信?”
“传了,但我不告诉你,”段寒勾唇一笑,不怀好意道:“除非你站着不动,我就好心告诉你。”
已经与段寒联系,自己却一无所知,看来最近必有动静。
“呵!”顾轻云轻笑间,推绕把扑过来的人巧劲推开。
被推开的段寒决定攻心为上,眼眸微微一沉,他心思深沉道:“这么久没有动作,你就怕你的莲华好友和师尊已经深陷囫囵?”
说完,他蓦然转身,雷霆出击在顾轻云下巴两公分处,被顾轻云沉掌下压,对方一击落空,顾轻云镇定自若,一面解开段寒再次的进攻,一面道:“我不信你毫无动作,看似是你在守着我,其实我也在监视你。”
“暴露本性了吧?”段寒勾唇一笑。
“你要是老实,何故废我心神,”顾轻云极限下腰错开拍开段寒的一掌,继续道:“还不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动手?”
差一点,段寒的手从顾轻云的侧身落空,他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明明只离他几步之遥,却碰不到手的顾轻云,声音暗哑道:“轻云,你的腰好软。”
这种调戏,关键时刻顾轻云都可强制免疫,他再次出声质问道:“动手时间?”
段寒歇了动手的心思,原地叉腰,挑眉轻松吐出两个字,“现在。”
“什么?”顾轻云一时晃神。
脸上传来一阵温热,未等他回神,殿突然发生异动,无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朝着殿外空场聚集。
来不及计较,顾轻云抬脚往外走去,段寒跟在他的身侧,脚步随性而慵懒。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顾轻云叫住一名正往外走的魔兵。
魔兵偷瞄了他身后段寒一眼,见没有阻止的眼色,然后开口道:“魔尊在天陨谷遇袭,齐岩魔君叫我们过去支援。”
见魔兵慌张走远,顾轻云回声瞪段寒,问:“你的手笔?”
段寒靠在门框上身体放松,懒洋洋道:“天门皇朝既然没有机会,把她引出去也是一样的。”
顾轻云问出声,“我师尊在天陨谷?”
“不止他,至尊道的人也应该全在。”段寒说。
顾轻云欲往外走,刚迈步他又收了回来,转头迟疑地看向段寒。
段寒与他对视,跟他说:“我不去。”
“你也别去。”
说着,段寒把他拉到茶桌旁,推搡着他坐下,然后倒上一杯清茶放在他手心,道:“喝点茶静静心。”
顾轻云心里头有事,茶水没尝出滋味就已经咽下,空茶杯放下,刚想说话就觉眼前视线一阵模糊。
“你……?”
顾轻云捏着眉心想要起身,摇晃两下不但没有站起来,还带倒了茶盘上的一应茶具,瓷器碎裂的混乱声中,顾轻云闭眼跌入一个温暖怀抱。
段寒把他拥在怀里,抬手轻轻抚摸着他满头青丝,然后凑到他耳边深沉而柔和道:“你还是这样会更乖一点。”
掖好被角,段寒最后扫了一样床上昏迷的顾轻云,转头对身后的璇玑吩咐道:“看好他,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你知道下场的。”
璇玑拱手,应声道:“是!”
段寒离开,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而殿外的动静就却来越大,璇玑端着空的茶杯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其实眼睛把外面的情况看了大概。
“你来了。”
璇玑退让出进门的位置,外面大步跨进来的红衣依旧格外醒目,仿佛是火焰在燃烧。
“你能来,我很高兴。”璇玑跟在单与身后。
“虽然你背叛了我们的友情,但我还是想要相信你。”
单与风风火火走进殿中,察觉到屏风之后清浅的呼吸声,他直接绕过屏风,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然后惊呼道:“他怎么在这?”
璇玑说:“如果说天门皇朝还有一个安全的地方,那必定是在他身边。”
单与挑衅道:“少主这般在乎他,若我此时动手,你说他会怎么样?”
“我劝你冷静。”璇玑轻描淡写道,因为他根本不信对方会真的动手。
“切!”单与走出屏风,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抬首问道:“我这次来就是想来问你一个真相。”
“没有真相,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璇玑说。
“难道你我多年交情,就只剩下这几句寥寥数语的欺骗?”单与丝毫没有掩饰自己面上的不满。
璇玑没有言语,而是目露悲戚的看着他。
单与总归是心软,说道:“你若有苦衷,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璇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