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云甩了甩割伤的手,有些不忿,他都已经提早应对了,对方下手的时间却还是超乎他的预料,他盯着萧正河那张逐渐狰狞的脸,冷声又道:“不知道是该叫你萧师弟,还是该叫你三师叔齐南天。”
没有尊敬,顾轻云直呼其名。
夺舍萧正河的齐南天神色阴霾,他冷厉道:“你知道得太多了,知道多的人都活不长久。”
“是吗?”顾轻云不以为意道:“三师叔怎么就知道是我中了埋伏,而不是你?”
话音刚落,暗处走来几名白袍罩身的人影,在无声的夜色下步步逼近了。
这些可不是顾轻云的帮手,他了然出声,朝齐南天赞叹道:“三师叔果然是深藏不露,至尊道天权,果然是你。”
一开始顾轻云也不敢确认他的身份,直到听到文渊道君的遭遇,顾轻云就开始怀疑他了,毕竟能了解文渊道君剑法的人不多,了解其功法破绽的人就更少了,连顾轻云本人都不在其列。
“这样优秀的后生,可就更留不得了。”
齐南天冷哼一声,大袖一挥,几名白衣人伙同齐南天堵住顾轻云所有生路。
顾轻云后退半步,表情不见半点松动,他开口质问道:“三师叔夺舍自己的爱徒,当真对萧师弟就没有半分情谊?”
被话语刺到的齐南天冷然一喝,道:“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关心其他人的事,看来这就是你的遗言了。”
“杀!”
随着齐南天一声令下,几人各执利刃迅速朝顾轻云扑杀而来。
顾轻云剑意凝指,穿梭于几人之中,很快就察觉到,除了齐南天的修为高深莫测外,其他人于现在的他来说,不足为惧。
横眼一扫,眼中杀意尽显,气势压人。
铺开的先天道图已出现在顾轻云周身,其余几人见状,瞬间一惊,皆是后退数步,然后谨慎着盯着顾轻云打量。
“没想到是你?”齐南天瞬间大惊失色道:“你竟然入了至尊道。”
“你入得,我为何不行?”
至尊道是齐南天的杀手锏却不是对方的杀手锏,顾轻云这话如一记耳光打在齐南天脸上,让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指尖微微晃动,却惹得几名白衣人差点落荒而逃,齐南天开口稳定军心道:“大家不要怕他,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人多,只要杀了他,他七公的位置空出来,你们人人都能取而代之。”
“大言不惭!”
满是摄人霞光的先天道图,随着顾轻云强势抬手,他冷哼一声道:“绞杀!”
话音一落,先天道图中化光而去,变作长菱状态,速度快得猝不及防,几名白衣人都来不及反应,瞬间被绞成了血雾飘散。
几名白衣人被一招绞杀,不过是刹那间的事,齐南天顿时感觉浑身发冷,如头顶压了一座巨山,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顾轻云已经如斯恐怖。
顾轻云手绕先天道图,缓缓朝齐南天逼近,满是杀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缓缓道:“三师叔,接下来就剩你了。”
“你果然和你的师尊一样让人生厌。”
齐南天神色骤变,他缓步后退,周围都是空气中都是刚刚被绞杀之人留下的血腥味道。
顾轻云的视线越过齐南天落在他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身上,他:“你被你的嫉妒心遮蔽了双眼,三师叔,你该回头了。”
“回头?”齐南天边退边摇头,眼中已出现疯狂之态,狰狞道:“不过一时得意,就学你师尊劝人回头,也别太自以为是了,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你们师徒两撕碎在我的手中。”
明知不敌情况下,齐南天依旧能豪言壮语,就是料定自己可能不是对手,但只是遁走离开,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顾轻云好心道:“最后再提醒一次,三师叔回头,不然你会后悔的。”
“噗嗤!”
随着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打断了齐南天脸上的洋洋得意,他垂头看着透穿胸口的剑锋,随着他口中喷涌的朱红,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齐南天身后传来他熟悉不过又深痛恶决的声音,“三师弟,这一剑我还你了。”
一月前,齐南天化身许渺渺偷袭得手。
“你没有疯?”齐南天总算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中计。
没有理会齐南天的质问,文渊道尊手中之剑拔出再刺,鲜血喷涌中,齐南天摇摇欲坠的身体再接一剑,却听身后文渊道君冷然索命的声音继续道:“这一剑,是我替小师妹讨的。”
齐天南受了两剑已经是面如死灰,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还是败在他最痛恨的人身上,他屈辱着摇摇头,含着满口鲜血不甘道:“这不可能,你们……。”
随着齐南天的身体重重的摔落在尘埃,就连他最后的不甘也没能说出口。
看着倒在地上一命呜呼的齐南天,顾轻云走到文渊道君身前行礼,恭敬道:“师尊,三师叔要怎么处理。”
自己的师尊是在装疯,这是顾轻云早在见文渊道君第一面时就知道的事情。
今晚文渊道君的失踪也是为了故意给对方制造机会,毕竟等齐南天坐稳他心心念念天极宗宗主之位,一切就更不好收场了。
叹息一声,文渊道君颇为惋惜道:“他毕竟是师尊唯一的血脉,闹到如此境地也不能让他再误了师尊的清名,就这样吧。”
说着,文渊道君一挥衣袖,齐南天的尸体也化作一团血雾消散于天地间。
顾轻云跟在文渊道君身后,就在快要出洞天的出口处,前面的文渊道君停下脚步,他头也不回的问道:“为何要加入至尊道?”
突然的话语让顾轻云如受到指责,一口气梗在他的喉中,愣在原地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见身后迟迟没有答复,文渊道君继续说:“可是你还没有放下?”
“仇怨一事惯是磨人心性,你可别学你的三师叔,”想了一瞬终究觉得自己的话还是说重了,文渊道君回头摆手道:“罢了!罢了!观你修为没有退步,其他之事,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就是。”
顾轻云拱手保证道:“弟子知道,就算我有心复仇,也不会忘了师尊教诲而滥杀无辜。”
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心性自然是了解,文渊道君满意点头道:“你这样说,为师就放心了。”
文渊道君抬脚走了几步,心头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神色惊疑不定,回身目视着疑惑停下步伐的顾轻云道:“听说你带了个人回来,外面又传出你和魔界少主的风言风语,对此,你可有什么要和为师解释?”
“咳咳咳!”
这些话犹如毒蛇猛兽让顾轻云避之不及,一阵头大的他顿时行岔了气,直接咳了个天昏地暗,恍惚了好久才平息了下来。
“我……,”顾轻云口中斟酌良久竟然一时无言。
文渊道君一挥衣袖,半带不满道:“罢了,都是你的私事,我也不好管的太宽,你自知分寸就行。”
他和段寒的关系,就分寸这两个字可已经失效。
心虚的低着头,顾轻云跟在文渊道君身后,如一只斗败的公鸡,满脸的生无可恋。
半个时辰后,顾轻云回转听水居,此时,天已经大亮。
行在山门,他抬头就看见山门的石碑上,懒懒散散靠着一个人,他正闭目假寐,身上华贵的紫衣上沾满些许露珠。
想来是在这里等了自己一晚上,顾轻云的铁石心肠远比自己想的更容易触动。
当慢慢走近些,他又看见段寒鬓角处,几缕跳脱的发丝立在那里,随着晨风摇曳摆荡,刚刚生出的触动瞬间就荡然无存,让顾轻云忍不住笑出声。
晨风吹来淡淡的血腥味让段寒快速转醒,陡然睁开的眼睛,精神奕奕就好像从未睡去,顾轻云胸口和袖口的鲜红,让他觉得异常刺眼。
远远见顾轻云笑得奇怪,他却笑不出来,他瞬移拦在顾轻云身前,用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段寒道:“你受伤了?”
“不过一点小伤,”顾轻云负手,顺势把那只受伤的手藏了起来,不甚在意道:“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段寒强势把顾轻云负在身后的手夺了出来,瞪着手心上的血肉翻飞,段寒的语调有一抹不可忽视的怒气,“这个意外我可不喜欢。”
早在他被女祸夫人逼到极限时,他就对自己暗暗发誓,绝对不让眼前这人在自己眼前染上半点风雪,却还是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了意外。
一早知道有这个意外,他绝对会由着顾轻云随便怀疑,逆了顾轻云的本意也要跟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