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长老们也面面相觑也为难了起来,其实他们最初的人选本就是萧正河,可顾轻云一回来,众长老们齐齐转换风向,这个宗主之位就已经是他内定了。
而且,他们出来后又听闻,顾轻云能战胜十二魔君之首的炎孤芳,此番能耐,他不做宗主,简直是天极宗莫大的损失。
顾轻云再接再厉道:“论才智、修为、武学造诣,萧师弟在整个天极宗都属上品,以后必能带领天极宗走向高的辉煌。”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比起你来,他的这些都不值一提。
长老踌躇一瞬,他转头看着人群中默不作声的萧正河,收住了后面的话。
“此事诸位长老不必再议,轻云自知学识浅薄,请恕我无礼,轻云告退。”顾轻云断然拒绝,为避免夜长梦多,他说完转身就走。
众长老们生出挽留之意,一抬头,顾轻云的身影已经飘出了门外。
听水居依旧如顾轻云离开时那般淡出红尘,只是多了几株杂草,也被人提早清理了。
竹林小屋前,白雾霭霭中,已经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的段寒端坐于竹制的茶桌前,静心品茶。
顾轻云还没进门,远远就听见段寒悠悠揶揄道:“你若是学识浅薄,今后这四个字可就在我这里变了味了。”
顾轻云走到段寒桌前坐下,径直拿过茶盘中的茶杯,给自己倒上一杯,等清茶入口消解了心头的烦闷后,他才抬起头看着对方长相精致的脸,笑出声道:“呵!你倒是个大胆的,就不怕被人发现你的身份,被人杀了祭这次大战陨落的万千生灵?”
桌上还摆着几盘精致糕点,顾轻云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段寒的手笔,他抬手拿了一块咬在口中,抬眼却见段寒一脸坦然的摊手,满口胡言道:“这可怪不得我,这万千生灵可是你们自己非要发动的战争,要是你们能乖乖臣服魔族之下,这万千生灵可就不需要死了。”
顾轻云讥笑接口道:“那就会生不如死。”
“那就死着吧,”段寒挑眉,事不关己道:“这样也挺好。”
废言已显多余,顾轻云开门见山道:“璇玑魔君和单与魔君的离开是不是你所为?”
段寒从茶杯中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有开口否认。
了然的顾轻云继续道:“早在我入你万圣山的那一刻,你就打好了算盘,你让所有人都按着你算计的步伐走,包括我,段寒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我不知道的?”
叹息一声,段寒放下茶杯往后一靠,懒散道:“你就不能收起对我的疑心,说不定我这就是单纯的为你考虑?”
见顾轻云神色不动,段寒抿了口手中的茶水,语调幽怨道:“我这么眼巴巴的跑来帮你,又出人又出力,你怎么能这样践踏他人的真心?”
要不是了解段寒的为人,顾轻云差点就信了,他质疑出声,“不是你亲口提醒我不要把你想得太好了?”
段寒啧了声,然后半真半假道:“这台面上的这摊死水总要有人出手搅浑,我不过是借助你们的力量得到我想要的。”
顾轻云直言道:“你想要什么?”
“能要什么?”段寒满目不屑地说:“这群人打死了也就把魔尊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人人都妄想做人上至尊,却无容人雅量,总归不会长久。”
顾轻云顺势道:“何为容人雅量?”
段寒说:“容善亦容恶,天下本就黑白不分,这才是常态,正人君子能活,奸邪小人为何要死?”
段寒的思想异常危险,这个说法牵强,恐惧的是又能让人打心底觉得很合理。
不接受他歪理邪说,顾轻云反驳道:“奸邪小人不死那谁又该死?”
“那便只有无能者垫脚了。”段寒说出了一个残忍的真相。
又是这番不符合公序良言的说辞,前世不甘心的他总要争个是非对错,已非年少的现在已学会尊重他人命运,顾轻云道:“你何必活得太清醒,这样是会很痛苦的。”
“哦?”段寒挑眉,缓声道:“你又怎知我不是乐在其中?像我这般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多事改变他人,不见得就要为他人改变。
“确实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野心家,正在用他的巧舌如簧污蔑他人来掩盖自己的目的。”顾轻云冷声道。
段寒坦然笑道,“我自是不如我们家轻云为人正派,品德高洁。”
谁是你们家的?顾轻云狠狠瞪了他一眼。
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心里都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
沉默一瞬,顾轻云又不解开口道:“就算你和魔尊不和,我也想不出你作为堂堂魔界少主,她给了你权利富贵,你有什么理由要来帮助人族。”
“可能是我觉得太无聊了?除了你,我想不到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来留念。”这句真话引来了顾轻云的怒视,段寒赶紧自然的转开话题,“她活得太久了,她要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那我又该去哪?去死吗?”
知道段寒说的不是气话,他可能真的会死,毕竟王子的存在就是谋逆。
无视段寒的胡言乱语,顾轻云摇头道:“你的话我不敢尽信,我可不想做阴谋家的屠刀。”
这句话恰当贴切,段寒闻言大笑出声;“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只是有所保留,你若真心想知道保留的那部分,我给你出个主意,说不定我心情好就会回答。”
顾轻云探身凑近,侥幸问道:“什么主意?”
段寒伸出手,在顾轻云疑惑的目光中,抚上顾轻云的手背,他细细磨挲手下温热,一抹暧昧含在他的眼中流转,他缓缓弯腰靠近,舔舐着自己略显干渴的唇角,凑顾轻云的耳边,语境缠绵道:“美人计,我保证老实上钩,拖延一秒都是对你魅力的不尊重。”
顾轻云强势收回自己的手,上身后移几分,眯眼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如此不靠谱的主意,顾轻云竟然心动了一瞬,可一瞬转瞬即逝,他很快就觉得对方的的主意荒唐令人发指。
“哎!”算计落空,段寒指尖的茶杯缓缓转动,他生无可恋道:“这段时间我为了你能安心宗门之事,一路上天天清心寡欲,在这样下去,我觉得我可以找莲华借上一方木鱼敲他个几天几夜。”
知道段寒什么都敢说,这已经是对方为了不惹怒他斟酌过的话语了。
“不可胡言,”顾轻云提醒道:“这里可是天极宗。”
“我知道,”段寒语带挑衅道:“你不说,我难道会错认为这里是吃斋念佛的寺庙?”
无意与他分说,顾轻云放下茶杯掉头就走。
段寒看着那人的背影入房关门一气呵成,他被自己气笑了而出声:“段寒啊!段寒!你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要是把人吓跑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可若是什么都不说,他又怎能甘心对方的面前一直带着虚伪的面具?
沉沉夜色,暗黑如墨一般染满夜空。
默然于竹林的顾轻云迎风而立,深沉的目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大师兄,不好了!”
一声惊呼让顾轻云收回心绪,他抬头看着奔过来的萧正河,冷静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萧正河深吸一口气,平息后道:“是文渊道君那边出了点情况,明明今日下午医修才瞧过,我刚刚再去探望就找不到人了。”
顾轻云几步走到萧正河前面,然后头也不回的催促道:“赶快走,和我一起再去看看,说不定师尊只是一时迷了路。”
两人快速来到后山山壁,化光而入。
找遍整个洞天,确实没有在里面看见文渊道君踪迹。
“难道是出去了?”顾轻云迟疑出声。
萧正河一脸焦急道:“那我去外面找找,你再洞天中在仔细一遍。”
顾轻云点头,同意了萧正河的提议。
再次找寻无果,就在顾轻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声鸡鸣引起了顾轻云的注意,他循声而至,在一棵参天大树上找到了文渊道君的身影。
“师尊?”
顾轻云抬头仰望,低声哄着书上缩成一团的人,“师尊,快下来,要回去喂鸡了。”
文渊道君看着怀中挣扎的公鸡,又看着离地数米的距离,面露难色,声不可闻低声道:“好高,我不敢。”
顾轻云纵身上树,把文渊道君扶了下来,落地瞬间,文渊道君挣脱他的手跑得飞快,顾轻云赶紧随后跟上。
回到院落,顾轻云看着乱七八糟的小院,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就着手收拾了起来。
顾轻云收拾,文渊道君就跟在他的身后恢复原混乱状,顾轻云只能停下动作,推着文渊道君往屋中走,一面无奈道:“师尊,你去休息吧,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突然,寒光一闪而过,顾轻云的胸前多了一柄匕首,只戳进去几分就被顾轻云只手拦住。
匕首握在顾轻云的手心,鲜红血液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袖,他抬眉看着文渊道君近在咫尺的狠厉眉眼,冷声笑道:“你终于不装了,萧师弟,同样的招数我们师徒两可不会再栽一次。”
顾轻云拍出一掌,两人各自后退。
身份已经被点破,戾气缠身的文渊道君显出本色,正是和他一起进来的萧正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