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者无言 第20章 我在乎的是你

莫默从自己的行李中翻了一床干净的床单和被褥，正忙着帮陈晨铺床，还要腾出空给裴言解释：“今天太晚了不方便，再说了，陈晨家里人今晚都有事，估计照顾不了她，就让她在学校留一个晚上吧，有个照应。”

莫默停顿一两秒，继续说：“如果你不愿意和陈晨一起住的话，我也可以在外面的酒店开个房间，我出钱。”

一中附近就是市中心，离学校最近的是城市内最豪华的五星酒店，住一晚上就要五六百。

裴言问：“你开一个双人间和我一起住？”

“单人间，你自己住。”

裴言瞬间怒目圆瞪，她叉着腰，警惕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坐着的陈晨，然后又转头看着莫默：“你还是没搞明白！该出去住的人不是我，是你，或者是这个偷窥狂！”

莫名其妙被说成“偷窥狂”的陈晨瞪了裴言一眼：“喂，我也没和你产生过矛盾吧？说谁偷窥狂呢！”

莫默也严肃的看着裴言：“裴言，这种话不是开玩笑，不能乱说。”

裴言不怕和陈晨吵架，但莫默对陈晨的维护让裴言感到有些难受，她把这些多出来的怒气全加在了陈晨身上。

“就是说你呢，偷窥狂！”裴言指着陈晨的鼻子骂：“你上课的时候总是偷偷盯着莫默，还经常看她的默写条，这不是偷窥狂？我都怕你今晚住在寝室里，会半夜跑到莫默床上偷她被子！”

“你才偷被子！”陈晨气红了脸:“我偷她被子干什么！”

裴言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这个偷窥狂有什么特殊癖好！”

裴言还想再说下去，但是莫默有些忍无可忍。

“行了！”

莫默知道陈晨一直把她当做竞争对手，陈晨太好胜，有时候难免对她有些过分关注，没什么别的恶意，所以只要这些关注没有影响到自己的生活，莫默还是愿意装作不知道，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

“裴言，你注意一下自己说话的措辞，”莫默认真的看着裴言的眼睛:“如果你不愿意和陈晨一起相处，我真的可以帮你在酒店开个房间。”

莫默的本意是觉得，如果陈晨和裴言相处不好，就把她们两个分开，酒店的环境比宿舍好多了，裴言出去住一晚上不算是委屈。

但是裴言并不这样想，她指指自己，难以置信的看着莫默:“你让我出去住。你为了这个偷窥狂要把我赶走？”

莫默皱眉纠正:“别再说那个词了。”

莫默对陈晨的维护让裴言十分恼火，她恨恨的瞪了莫默一眼，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脸一扭，不想再和她说话了。

寝室内多了一个人，但却比平时更加安静了。

莫默安顿好陈晨，察觉到裴言的情绪，浅浅的叹了口气，主动拉拉她的衣摆，哄她:“裴言，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口是心非，莫默在心里想，嘴上说没有，可还是不愿意回头看她一眼，就是在生气。

莫默轻声说:“能和我说说，为什么生气吗？”

“不要。”

莫默锲而不舍:“那说说我哪里做的让你不高兴了，可以吗？”

裴言扭过头，眼神怨念的看着莫默:“我说了你听吗？”

“不一定，”莫默说:“但你可以先说说，有道理的话我肯定听。”

莫默从前没哄过谁，裴言是第一个，她还没掌握哄人的第一要领——正在生气的人说什么都对，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

果然，裴言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莫默一眼，又把头转回去，不说话了。

莫默又叫了裴言几声，没有得到答复，很快宿舍楼的熄灯铃响起，大家都上床睡觉了。

莫默习惯侧着睡，天气冷了以后，她会用被子把自己包成蚕蛹，缩在靠墙的那一边，一张本来就不宽敞的小床硬是能空出一半。

到了晚上十二点半，连打着手电筒学习的路换弟都已经上床了，整个寝室安静下来，但是莫默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自己的床尾传来，紧接着，她的床开始轻微的晃动。

莫默的床尾和裴言挨在一起，她半梦半醒间直起身子，尝试着小声叫了一句：“裴言？”

裴言没有回应她，莫默感到有人来到了她的床上，在她身边躺下来。

一只手臂拉着莫默，让她躺下来，隔着被子搂住她。

莫默的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她闻到一阵裴言身上专属的香水味道，这种味道包裹着她。

“裴言，”莫默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你不是在和我生气吗？”

裴言没有说话，只是给她掖了掖被角，确保她的手脚都收进被子里，只剩一颗脑袋留在外面，黑暗之中看不清楚，裴言微凉的手指碰到莫默的脖颈，还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

裴言收回手，哈了口热气，搓热以后，继续帮莫默把被子掖好，然后搂着裹成蚕蛹的莫默。

“睡吧，我在你身边，陈晨半夜偷不了你被子。”

莫默被这话逗乐，无声的在黑暗中笑了，她说：“你就这么在乎我的被子，怕它被偷了？”

黑暗之中，莫默面对着墙壁，裴言面对着莫默的后脑勺，虽然隔着被子，但是她们的心贴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近。

裴言很久没有回话，困意再次涌上来，莫默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

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莫默听见裴言的声音。

“我在乎的是你。”怕被偷走的也是你。

裴言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莫默在梦中努力的回应：“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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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晨骨折跑不了三千米，但是运动会还是照样举办。

莫默的三千米在上午进行，体委徐思齐从家里带来一个照相机，挂在脖子上，到处给同学们拍照。

莫默拿到了号吗牌，她让裴言帮忙别在后背上，两人一起去操场上检录。

徐思齐也跟着她们，甚至调出了相机的录像模式，对准她们：“来，看镜头。马上要跑三千米，班长感觉怎么样？”

莫默面对镜头有些不自在，简短回答：“还行。”

倒是裴言，虽然她和徐思齐根本就不认识，但丝毫不耽误她对着镜头十分自然的打招呼：“嗨！我是裴言，我今天是莫默的小助理，全程保护她的安全！”

莫默在一边插话：“我挺安全的，不用你保护。”

“谁说的，”裴言说的一本正经：“那个陈晨不就是跑步摔骨折了嘛，我得做好你的安全工作，跑第几不重要，要紧的是别受伤。”

裴言说的这么严肃，莫默也不好在镜头面前反驳她，只能催着徐思齐：“沙坑那边还有咱班同学跳远，你赶紧去拍他们吧。”

徐思齐笑呵呵的摆弄着相机：“等等，别着急，我再给你俩拍张照，来，看镜头笑一笑。”

裴言的手臂搭在莫默的肩头，莫默看着镜头笑的有些羞涩，随着一声快门，照片就此定格。

人类无法与时间对抗，但人类发明了相机，像是在时间的长河中劈开一道水流，让时间中的某一个瞬间被定格下来。

这张相片内，定格了莫默和裴言的十六岁时光。

三千米的任务顺利完成，运动会下午，莫默没有其他的安排，她的书包里装着一本卷子，本来想趁下午的时间写一写。

但也许是校领导别出心裁，今年的秋季运动会除了常规的田径项目，还有了一些新的项目，例如两人三足、接力传球之类的益智集体游戏，而真正的重头戏则是操场正中间的一套充气城堡。

这种五彩缤纷的充气城堡一般在游乐园门口十分常见，小孩子们特别喜欢。

高中生喜不喜欢呢？

高中生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行，做什么都喜欢。

充气城堡设定了出口和入口，学生们排着队，有序从入口进入，在柔软蓬松的城堡里面蹦跶一圈，最后从出口离开。

原本应该按照班级排队，但是裴言悄悄的离开了自己的班级，混入高二九班，出现在莫默的身后。

“你怎么又过来了？”

莫默看着裴言：“你小心一会儿被金主任发现，再把你揪回去。”

为了保证学生们有序通过，陈金子严阵以待的守在充气城堡的入口处，严格把控，谨防危险出现。

裴言凑在莫默耳边：“没关系，金主任现在才没功夫管我窜班的事。”

队伍缓慢向前移动，快要轮到莫默的时候，裴言嘱咐她：“一会儿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就喊我的名字。”

莫默被这话逗笑了：“幼儿园小孩都能玩的充气城堡，我能有什么事？”

“那可未必，”裴言说：“幼儿园的孩子体重轻，在城堡里跑跑跳跳没什么事，高中生的体重可比孩子重多了……”

裴言话还没说完，就轮到了莫默，陈金子催着：“一个一个来，抓紧上！”

莫默没有听完裴言的话，在陈金子的催促下，直接上了充气城堡，她先是爬上城堡的最高点，然后顺着滑梯滑下，消失在裴言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