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师的献礼 第116章 我演我自己

开春以后，积雪消融，因“雪神节”而来到冰湖镇的旅客陆陆续续离开，但还有一些外地人徘徊不去。

“父亲，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要是一直找不到，干脆把最像的那个带回去算了，而且说不定别的小队已经找到了。”

青年锤了一下桌子，杯盏一晃，溅出酒液。

“赫伦，要扳倒那个野种可不容易，没那么像的继承人带回去也难以服众，”蒙特莱·赫尔维亚安抚着儿子的情绪，“大哥把这件事交给我们，我们就一定要办好，否则赫尔维亚家族易主，你我也不会有好下场。”

赫伦·赫尔维亚：“可是哪就那么恰好，又得是风精灵混血，又得和雅歌堂姐长得相像，要不是到不了地心谷，可恶啊。”

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随意地扫视着窗外街景，下一秒就全喷到了父亲脸上。

“那个女孩！”他指着一个正在小摊上挑选面具的混血少女，“好像！”

蒙特莱还没来得及训斥他，下意识顺着他的手望去，拍桌而起：“真的好像！”

二人匆忙放下饭钱追了出去：“你好，你好——等一下，请等一下！”

聆看着急吼吼冲到自己面前的一老一少，防备地将手放在腰上，衣服下压着一把匕首。

赫伦尽量笑得和善：“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也没有恶意，请问你有空吗，我们换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啊。”

聆：“……”

卖面具的小贩往前一指：“小妹妹，冰湖镇的审判司就在前面，去报案吧，把这两个王八蛋送进去。”

赫伦：“……”

蒙特莱干咳一声，拿出刻着火焰纹路的家族银徽章：“我是威尔森公爵的弟弟蒙特莱·赫尔维亚，他是我的儿子赫伦，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跟我们回公爵府一趟？”

面具小贩：“万一是假徽章呢，还是报案吧。”

赫伦拍下一枚铜币：“她要的面具我买了！老哥你少说两句！”

聆看了眼徽章，又看着二人的着装和武器，颇有质感，不像是廉价之物，如果他们所言属实，那一个是自己的叔公，一个是自己的……舅舅？看着还挺年轻的……

警惕起见，她道：“我们还是去审判司门前说吧。”

她放下15个铜子买下了自己挑选半天的恶鬼面具，这个和破帆布区莱克送她的那个纹样不一样，但同样古怪，她的东西都给了弥耶，所有行头都得重新置办。

“好眼光！我也最喜欢这个款式！”小贩竖起拇指，然后把铜币扔还给赫伦，“拿着吧大少爷。”

赫伦：“……”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于是三人站在审判司门口，蒙特莱一边注意隔墙有耳，一边说出自己的诉求，鬼鬼祟祟的，引得门口的骑士们频频看向这边。

“我们需要你和我们回公爵府演一场戏，背点台词走走过场就行，事成之后有重金酬谢，但在你答应之前，我们不会告诉你具体内容。”

此行和聆原本的行程重合，她考虑了半晌，作好奇状：“重金有多重？为什么选我？”

赫伦看她衣着朴素，说：“反正肯定比你在这个小镇好几年的收入都要高，你就感谢自己漂亮的脸蛋吧。”

聆面露难色：“可是……万一你们真的是骗子呢？”

赫伦：“我们不是骗子！像你这样的人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了，只不过你看起来最合适！”

糟，听起来更像骗子了！

蒙特莱拍了赫伦一下示意他闭嘴，交易不是这么做的，三两句话就把主动权都交出去，下面可就不好谈了。

他写了个地址递上：“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你要是信不过可以随便找人问问，看我们是不是诚心找人的，你愿意接受就来这里找我们，可别让我们等太久，时间紧迫，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总感觉她并没有很强烈的拒绝的意思，这件事能谈下来再好不过，也希望她在一定范围内是可控的。

聆接过：“那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再展示自己的兴趣。

“小姑娘有点意思，”待她走后蒙特莱示意，“去查一下她的背景，干净就用，把其他人召回来，整顿一下准备回莫尔勒。”

赫伦：“就她了？就这样定了？”

蒙特莱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见过雅歌，那副沉得住气的样子也不是谁都能模仿的，你不觉得这个女孩哪哪都和她挺像的吗。”

赫伦沉痛点头，他堂姐，那可是裙摆被火燎了都能把舞跳得比谁都优雅的女人。

他看着少女的背影，觉得她也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等等！还没问她的名字啊！”

蒙特莱：“……”

赫伦派人去冰湖镇上查了一圈，没人认识这个少女，她像是一个来旅居的外地人，但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至少在小巷子里找风味美食时还挺轻车熟路。

这两天她除了到处采买生活用品没见有其他异常举动，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倒是想多观察一段时间，不过第三天的傍晚，她就找上了门。

“我的手头不是很宽裕，你们可以先支付部分定金吗？这样我才能放心帮你们的忙。”

不轻易答应对方，也能让对方放下一定戒心，聆很清楚自己其实来路不明，经不起深究。

赫伦推给她五枚金币：“事成之后还有20，不过你要全程听我们安排。”

聆“欣喜万状”地收下钱：“你们给的好多，那就这么说定了！”

“哦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菲拉瑞尔。”她娴熟地报上自己想好的假名。

“好的，我们需要你先换身衣服。”

一同换衣服的还有一个风精灵混血少女少女，名为琴，细细看去，二人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赫伦从箱子里取出两条红色的长裙递给她们，裙子有些显旧，但精致非常，金线绣成的玫瑰与火焰纹路在灯光下熠熠闪烁，让人不由想象，原主人穿着裙子起舞时该有多耀眼。

二人换上衣裙后，蒙特莱远远道：“麻烦你们坐下，脸稍微侧向我们一点，再偏一点，好，可以，拿起书，低一点头——很好！完美！”

在没遇到菲拉瑞尔之前，父子二人都觉得琴勉强能达到要求，但当二人互为对比时，差距顿时格外明显。

忽略发色与耳朵，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侧颜和雅歌像了七八分，说她不是她的女儿只怕都没人信。

看见这一幕，赫伦的眼眶有点湿润：“父亲，我想我堂姐了……”

蒙特莱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准备启程吧。”

在前往莫尔勒的马车上，赫伦才向聆详细交待了任务：“你要扮演的人是雅歌夫人的女儿，聆·赫尔维亚。”

聆：“……好的。”

我演我自己。

赫伦：“我接下来说的你要牢记，并誓死守护这些秘密，如果泄露出去，就是与整个赫尔维亚公爵府作对。今年，你18岁，因为母亲生病休养，一直跟她住在玫瑰庄园，母亲故去，你才被接回公爵府。”

她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故去了？”

赫伦眸色黯了一瞬：“我们知道她不会回来了，那么她何时‘死去’，如何‘死去’，都由我们决定。”

聆抿起唇：“我记住了。”

“你的爸爸是风精灵西顿，哦，就是那个传闻中杀人如麻的‘暴风领主’，听说长得还行，他们一见钟情，然后有了你，后来他们分手了，西顿回到艾勒森林，你们再也没见过面。”

“你怕不是在扯……”

“听我的没错。你的母亲10岁进入学者藏书馆，16和21岁分别主持第十三和十四届学者会，18岁协助同门制作出【特级·灼焰】，得到了离开藏书馆的机会。

此后，她带着自己的团队周游大陆，对《四海舆图》进行修订，22岁那年绘制出了包含空间裂隙的第三版，也就是如今全大陆通用的那一版，因而被授予‘大学者’身份，年纪轻轻闻名全大陆。”

聆听得有些入神，她一直都知道妈妈在所擅长的领域极为出色，但当这些成就一一摆在眼前时，还是会被震撼。

“你在魔药学方面是天纵奇才，森林药师希格玛授予你材料知识，雅歌授予你魔药配方知识，放心，我们不会让你现场制作的，诶你这手还挺符合的。

你已经觉醒，体术很好，弓术更好，今天能打的架绝对不会留到明天，你喜欢咖啡的香味，但不怎么喜欢喝，你喜欢吃醋栗但一定要甜，你喜欢吃茶点但不能太甜……”

听到这里，聆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因为她确实喜欢，但这些偏好也太私人了。

赫伦打算敷衍过去：“她是我外甥女，我不知道才奇怪吧，对了，你该改口叫我舅舅了……不，小舅舅。”

“……”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纠结点。

“你喜欢看书，过目不忘，尤其是魔药学配方相关的，想要强行静下心来的时候会背配方，可能是小时候雅歌用它们哄你睡觉的缘故。”

听到这里，聆迟疑问：“难道……你们睡前不听配方吗？”

一开始她只是听听，后来，当她说出“妈妈你念错了，【中级·爆破】里要加翠玉荆棘”这句话的时候，她看见妈妈满眼诧异，接着便是一笑。

“我的阿伊诺，想学做魔药吗。”

赫伦挠挠头：“不啊，我妈妈都是给我讲童话故事的，什么丑小鸭，什么小红帽，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堂姐，她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卧病在床，去世的时候她才七岁，她是自己看书自己睡的。”

一席话听得聆心情复杂。

“玫瑰庄园有仆人照顾你们起居，有老师教你礼仪举止，你擅长绘图，字很漂亮，威尔森公爵时不时会去探望你们，我们希望你见到他的时候，能哭两声，显得亲近些。”

聆边记他真假掺半的话，边说：“我哭不出来，你提前给我弄点洋葱汁吧。”

“……”

父亲也没说这差事这么棘手啊——！

赫伦零零散散说了一堆，聆把所获得的信息梳理完毕，一针见血问：“我很好奇，聆小姐是真实存在的吗？如果她存在，为什么你们不找她本人，如果不存在，你们捏造一个假的出来，是为什么呢。”

这话一下子将他问住了，他摸了摸鼻子：“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要配合我们，把属于赫尔维亚的东西从那个野种手里拿回来。”

聆的心猛地一沉：“野种……”

赫伦看向前方：“赫尔维亚养出一条白眼狼，他深受恩惠，却觊觎自己不配触碰之物，对外宣称你外公重病，实则将其软禁，控制莫尔勒城。”

“我们要向你的‘哥哥’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