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鸟被踢了个屁股蹲,叽里咕噜滚出去好远。
死鸟,没事在院子里装什么深沉?
“阿月,你踢阿黄干嘛?”
林昭坐在魔头新修的吊椅上,给一只鸟取了一只狗的诨名。
木头小鸟不说话,栽进土里不动弹。
“他找踢,我帮他。”
“哦,是吗?”
这谁会信啊?
小傻子信了,跳一下吊椅捡了个树叉子戳戳玄羽,软乎乎的绒毛上头一下出现一个坑洞。
“阿黄,你也喜欢土地?”
对这片大地爱的深沉?
魔头敏锐的停下脚步,“也?”木头小鸟抬眼,“啾?什么也?”
“啊,就是。”
小傻子的动作在魔头眼中逐帧逐字的播放,几乎是慢动作的回播。
“阿——月——啊,他——不——是——也——喜唔?”
下一刻嘴被捂住,木头小鸟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哐当哐当的两声。
魔头将手中的铁盆一下盖在鸟身上,然后捂住小傻子的嘴把他拖起。
“没事少晒点太阳,你都黑了。”魔头说:“我不养乌鸦。”
哈?
莫名被骂,木头小鸟用脑袋顶着铁盆。
然后瞧见前主人被主人拖走的身影。
鸟腿又一蹬,躺下,鸟生圆满。
……
话说,仙门那些人虽然以为江落月死了,不过为首的,就是之前常对前主人阴阳怪气的那个,沉禾上仙,他手下青莲派门徒还没放弃。
赶尽杀绝,人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他们要见到尸体,就好像那年魔头被丢下九重天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站出来蹦哒,嘲讽外加规劝江落月改投他门。
但被江落月本人给狠狠的嘲讽回去。
梁子,就那样结下。
主人的伤势未愈,万一被那小人找来……鸟翻了个身继续想,不过没关系,有前主人在,料想那个姓古的也作不出什么妖来。
鸟只是个木头成精,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前主人和主人还不在一起,就像他实在想不通,一只鸟,为什么要为了魔头殚精竭虑。
悬赏魔头的告示,底下标了一大笔赏金。
如果能拿到这笔赏金的话,这辈子的坚果,鸟也不愁了。
……
“阿月!”林昭被江落月一路拖到屋子里,“你做什么拖我,我话没讲完!”
就是没讲完!讲完还得了!
魔头现在严重怀疑小傻子的新策略,“你要在所有人面前打压我的威信,已达到成功拉我下水的目的吗?”
魔头没说,他只是想想而已。
就像那个被鸟寄予厚望的前主人,玄羽的木头脑袋想破了都想不出,他的前主人现在是个傻子。
“哎~”魔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松开了小傻子,魔头长这么大,第一次费心骗人,“这是一个秘密。”
“嗯?”林昭疑惑,为什么阿月突然不太高兴?
但是魔头已经绕过他坐在椅凳上,单手撑着面庞,似是在回忆:“我是个孤儿,那年有个病秧子从我们村里捡我,那病秧子是个费钱的,我跟他没两年就瞧见点地了。”
竹林荷塘和高阁。
“他总说带我出去,游遍山川。”
画大饼?
魔头低落趴在桌沿上:“可后来他发达了,就把我给赶出来。”
负心薄情小人!
林昭心疼了,走到魔头身旁坐下,然后伸手。
“干嘛?”魔头不解。
但下一刻,小傻子就将他抱牢,一只手在身后一下一下拍打。
如同哄孩子一般:“阿月不难过,我知道,我听季大哥说过那种人。”
要么獐头鼠目,要么肥头大耳,总之不是好人!
“阿月你放心,老天有眼睛,做了亏心事的迟早有一天要被雷劈!”
小傻子说的好坚定,魔头差点没忍住,想笑的,但想想又不太对了。
天道哪里舍得去劈楚朝澜,天道只会不长眼的用雷劈他!
难得放松将头靠在林昭身上,“可是那人就是老天亲儿子。”
所以那是一个势力很大的官二代?
那阿月从前岂不是被那样的人欺负的很惨?
所以王婶经常对林昭说,“阿昭你自己没发现吗?你捡回来的这个很奇怪。”
他的性格很奇怪,可是小傻子迟钝,林昭并不觉得魔头和旁人比有何处不同。
但如果非要说的话,有,阿月叫阿昭格外不同的喜欢。
原来是被欺负了!
“那阿月你告诉我他是谁!”林昭表示,“阿昭帮你记着,以后天天骂他,叫老天爷快点降到雷去劈死他!”
“轰隆——”
魔头沉默着,突然外头天空一声闷雷,几乎言出法随,小傻子吓得一缩,魔头嘴角上扬。
鬼使神差的伸手,反抱住他,“怕什么,胆这点大还要帮我记仇?”
“……”小傻子缩在一角半天弱弱回答,“记得,阿昭不帮阿月,阿月就要一个人,会很辛苦。”
“轰隆——”
天上又是一道闷雷,林昭再一缩。
这雷怎么好像追着阿昭跑?
“疯了这天!下午刚翻的苞谷!”
“哎呀,李家的媳妇,别说了,快收啊,你这衣服不收等下落雨就全完了!”
“今早还说是个好天,真是疯了,快拾掇拾掇,给他们送伞去。”
今天小赶集,外面的吵闹声随着那两声闷雷一道起落,然后就听到远处的房屋木门框框响。
家里养的那条大黄冲外叫了几声,然后有几个婶子结伴离去。
村里打雷可吓人了,地方空旷,天空就像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
雷雨天可不敢去忙农活,之前就好几个是雷雨天在田里被雷劈死的。
天道不愧是将楚朝澜当成了亲儿子,魔头想,连个小傻子说说也不行,这可不就是封了天下人的嘴?
可偏生魔头又觉着小傻子这样可爱极了。
又怂又敢,这辈子能这样站在他眼前的,就是骗他他也受用。
但若不是这么好哄了,当年他哪会一心一意跟着那人啊?
从高兴到不高兴,察觉到魔头的低落,小傻子扯了扯他的袖口,“阿月,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魔头默默摇头,放开小傻子起身,没多一会躺床上就盖住被褥。
阿月怎么了?林昭不懂。
没一会魔头只觉身旁的动静大了点,然后小傻子就从被褥下方钻出来。
江落月有些许震惊。
“嘻嘻~”小傻子呲个大牙傻乐,整个人笑得跟朵花似的拱被窝。
见他没有反应自己拿住他的手抱上,那是一个神奇的安慰法,小傻子自己先把自己哄睡着。
“……”魔头沉默。
瞧见近处不远的睡颜,楚朝澜就不会像他一样,这傻子真是……
停了思绪,对啊,我怎么又想到他了?
魔头很厌世,但魔头的厌世至少有一大半都源于那明华上神。
那份断崖式下跌的背叛,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污点。
江落月回想起从前,在他被楚朝澜派人赶出九重天,在他一生的转折之前。
数千年前神魔大战,仙缘断绝,天阶撕裂,上古神明尽皆陨落,世间妖魔也多半绝迹。
山海经是个传说,白泽,麒麟,鹿蜀,夫诸等等,时间出现一个断代。
但世间不知为何,却独独留下一位神明,重伤,孱弱,游荡人间。
然后又在不知道多少年后,他在一个废弃的荒山,一个破落的村口,一片废墟上找到了一个无知孩童。
神只一眼便将那孩子带于身侧。
或许是因为他是仙缘断绝的年代,这世间又出现的第一个信徒,魔头不知为何,天道赋予的能力,他的信仰比这世间任意一人都要纯粹万分。
这对神明无疑是一种助力,于是……
“落月,改信我吧,明华他不能给你的,我能。”
在四下无人的箭道上,记忆中的男子双腿交叠,极为懒散又闲适的高坐于箭手正对面,草把中心连接的空架上。
箭头的寒茫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利器该有的光芒。
搭弓的箭手二话不说。
“咻——”
利箭飞出而出,百步穿杨,牢牢定死在那人身侧不足一尺的靶心上,微风扬起,吹乱他鬓边几缕碎发。
“不可能。”
男人怔了怔,随即一笑,不可能?
跳下空台,走进跟前,他双手环抱,“落月,我可是来找你的,最后一个神了。”
还是看在他们的交情上,只可惜那时的魔头还是个没有半点危机感的少年,身着一袭红衣教服,二次拉弓搭箭,瞄准靶心,“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没人烦他,他还乐个自在。
男人摇摇头,随即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原处。
如今想来,莫不是楚朝澜早就疑心于他,外界纷纷扰扰,诱惑太多,而他一个古神,于九重天而言本就是不该存在的,过去那代的神话,于是本就举步维艰,表面风光却不一定是内里依旧。
所以或许似他这般好的助力,又得那么多新神青睐,他怕了,怕这个由自己自小养大的孩子,终有一日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所以有些东西,若非自己所得,那还真是不如亲自毁去。
“还是傻子好。”魔头叹息,垂眸,怀中睡得正香的小傻子似乎因为接近他,就连梦中都是香甜。
“阿月。”
魔头心软,将小傻子抱紧,“我在。”
就当是为了他吧,再呆百年。
生就有了这张脸,不知是福还是祸。
小心翻翻剧本:不是的,他没有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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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魔头我呐,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