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桃夭夭 第79章 庄妃对质

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付桃似乎陷在了深渊，她跌跌撞撞走过深渊，她看见了爹爹。

“爹爹。”付桃明朗的大喊，可是爹爹听不见。

“付老，我看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再这么负隅顽抗下去，没什么好结果的。”是陈公公的声音，付桃躲在墙后偷看。

“陈公公，我这边孝敬给太子殿下的钱财够多了，太子殿下让我交的粮我也没缺过，如今这不是实在拿不出嘛。”付老一脸谄媚，姿态卑微。

“拿不出？我看付小姐倒是施粥施的开心，你怎么会拿不出，我也没看见百姓饿死嘛，你就说实话吧，太子殿下不会亏待你的。”陈公公不依不饶，付老背上都冒汗了。

“陈公公。”那个修长的身影一出来，付桃的心抖了一下，是墨赟。

“墨公公。”陈梁对着墨赟行了个礼。

“陈公公，这边的事情，我来办吧，你先退下吧。”墨赟声音正经，让人听不出歧义。

等陈梁一退下，付老立马松懈了下来，他大叹了一口气：“墨公公，如果这粮再拿出去，百姓必定活不过这冬天，我如何能拿得，你说你们要豢养军队，怎么能将粮动到百姓头上？”

原来爹爹的心中，百姓还是最重要的。他的同流合污似乎是为了保下百姓才不得已这么干的，而墨赟为太子办事，太子想要粮，而墨赟劝阻无果，只能和爹爹两边权谋。付老表面贪污，因为他知道，不合大家同流合污，就没法保百姓安宁，而

付桃只看到了表面。付桃内心郁结，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己错怪爹爹这么久，真是该死。

“你的粮还是先藏好，我这边再规劝一下太子殿下，我们到时候里应外合。”墨赟按住付老着急的手，宽慰道。

到时候？付老没有等到那个时候，只等来了满门抄斩的噩耗，付桃走到付府门口，那一晚的屋内血光四溅，她呆站在门口泪流满面。

墨赟姗姗来迟，一切都无力回天，他过去握住付老的手，付老对他说：“桃花所，所有粮在桃花所，佟管家在那边，千万千万，保护好粮食。”

墨赟拼命按住付老的伤口，可是无济于事，付老摇摇头：“你别这样做，到时候，他们便知道我们有交情，他们会问你要粮的。”说完，便将刀塞在墨赟的手里，又拿起墨赟的手，狠狠的刺向了自己。

墨赟，你没有了嫌疑，才能保下那些粮，也求求你，保下付桃。

墨赟看向付桃，付桃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女娘的眼，会勾魂，那一眼，便注定了一生的纠缠。

墨赟爽快的扔下刀，立马换了一副冷血的面庞，所有人都看向墨赟，他杀了付老，他是功臣，他必须保下这些粮，而他就这么干了。桃花所开了出来，像一个存活很久却无名无姓的组织，大家三缄其口，最终让饥肠辘辘的人们生存了下来，等到了唐路云的来临。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墨赟，误会了唐路云。看来他不原谅我是应该的，我又有什么脸面去求得他的原谅，付桃扶着门框的手慢慢落下。

付桃又走到了交安宫，看见了那个夏日魂穿唐路云身上的墨赟，他在地上爬行，他刚从温床下来，双腿毫无知觉，他朝着嬷嬷发狠，他一步一步的谋算。

付桃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不可原谅的存在。她终于昏沉沉的睡去，如果可以不醒，这一睡，我便不会再醒。

庄妃赶了过来，她近日只食素食，消瘦了不少，她走进房间，夜阑哭哭啼啼的给她搬了一张椅子，她坐下，便让夜阑退下：“夜阑，你先退下吧，我和云儿单独说说话。”

“母妃，你想说什么，还需夜阑不在？”唐路云面对庄妃还是恭恭敬敬。

“云儿，你说你想留在唐宫，我做了，你说你想要唐宫，我亲手给唐帝递上了药，可是为何，你连付桃也容不下？”庄妃拍着椅子质问。

“母妃，付桃是自己服药的，我一早便请了御医，跟儿臣无关呀。”唐路云感觉冤枉，为自己辩驳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庄妃突然靠近，盯紧了唐路云。

“母妃这是何意？”唐路云有些心虚。

“我的云儿，生性善良，虽然我离开的时候他才十岁，可我知，他不会想要这唐宫，心中更没有这么远大的抱负。我那日去毓庆宫，我看见唐路阳对你的态度，我看见他抱你，我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但我不敢确定，或者我根本不想确定，无论你是谁，你终究披着我云儿的外壳，我终究是你母妃。”庄妃开始娓娓道来：“你会射箭？你会骑马？你孱弱的身子连弓箭都拿不动，你何时会的？”

“原来母妃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唐路云知道，在宫中生存的女人没有蠢笨的：“可是你为何那时不说？”

“我为何要说？那时我就感觉你不是云儿，但我不知道你是谁。直到你说，你知道我的家世，明白我苏城爹娘的际遇，我便开始怀疑，随后我又看见唐路阳对你的态度，让我更加确定了我的想法。云儿，你说，等一切结束，你就会杀了戕害我爹娘父之人，我就想问一句，那人是不是你？”庄妃的眼睛死死的勾在唐路云身上，她在等一个答案。

“那时，我们要确保唐路阳顺利当上太子，一切都是无奈之举。”唐路云的声音低到了尘埃，可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

“无奈之举？”庄妃抓住唐路云的衣袖：“两条性命就此陨落，你们还不罢休，在花船上找到我弟弟之时，还将他杀害，你们好狠的心。”

唐路云顿了一下，随后辩驳：“母妃，舅舅的事情我听说了，但不是我做的。其实发生这一切，我们也不应该互相责怪，那时候大家立场不同，自然也是各事其主，无法为自己的前途做选择。再说，余淮许已经被杀了，你的仇也报了。”

庄妃心疼的要命，她的云儿不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语，她接着质问：“我的仇算是报了，那你的呢？你肯定不会放过付桃吧。那时，是她向唐帝检举了你，唐帝正好找到一个由头杀你，你那时，本就是罪该万死。”庄妃咬紧牙关，话语冰冷。

“我···”唐路云犹豫了：“母妃，你或许不知，付桃检举我之时，我和付桃互相欢喜，可能有过恨，但随着我对付桃的深入了解，这种恨已经慢慢磨灭了，我昨天甚至还对付桃发誓，我会好好对她的。”

“我这一辈子，心软的要命，我也就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然儿和欣然，你和付桃，为何没一个可以善终。”庄妃坐下，掩面哭泣。她真的靠着唐帝的宠爱活了一世，即使到最后唐帝都还在爱她，可是为何，她的儿子们，会这样？

这是她杀了唐帝做的孽吧，是她作孽了吧！

“母妃觉得，这唐宫，该属于我吗？”唐路云跪下，虔诚的问。

庄妃抬起手，摸着唐路云的头：“你小的时候，身体真的弱，我就乞求上苍，如果你身体好起来，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你整日卧于床边，终日不得好转。后来我看见你骑马射箭，获得万般称赞，即使我知道这不是你，可你在云儿的身体里，和云儿共享着记忆，我便觉得无可厚非。云儿，母妃老了，也累了，以后还一定要照顾好清儿，她还小。”

“母妃你在说什么呢？”唐路云预感到了什么，他不想失去付桃又要失去庄妃，他身边本就冷清，能失去的不多。

“你不让付桃受孕，又娶了妾室，我知你心中有恨，可是人生短短几十年，如果带着仇恨而活，又岂能潇洒痛快，如果和付桃互相欢喜过，就不要再这样折腾了。”庄妃的眼神中带着万般温柔，一如她离开唐宫，最后看一眼唐路云那样。

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可那，也终究是自己的夫君。

“唐帝想要这江山稳固，知道唐路阳难承其重，我递上的酒，是他下的赌注，赌对了，百姓安乐，国泰民安，赌错了，他也看不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当和余淮许那老贼再没打拼过。”庄妃的手颤颤巍巍，她的泪止不住的流，她为了儿子做对了，为了夫君做错了，她也难以两全，该当何？

“母妃，我没有办法，我那时心中有恨，可是现在再回头，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母妃，你一定要自己好好照顾清儿，我还没养过孩子，我不会。”唐路云到底还是唐路云，他不舍庄妃，庄妃也不能如此绝情。

“你也马上要当爹了，付桃迟迟怀不上孩子，我还在想，是不是你吃药把底子吃坏了，后来我知道，你压根没想过要付桃生你的孩子。云儿，现在一切都是你的，你的心思比然儿深，也比然儿懂世道，这唐宫给你是应该的。”庄妃把唐路云抱在怀里，这是唐路云感受到的，最后一次母爱。

庄妃最终难以抵抗自己内心的亏意，带着满腔的内疚，去寻找唐帝的身影，清儿还不会走路，懵懵懂懂，只是这哀乐悲凉，让清儿愣了神。

“五皇子，这登基大典？”莱公公瘸着腿，走来询问。丧父丧母，实属悲痛，应该难以再继续完成登基大典了吧。

“继续吧。”唐路云的脸上露出了墨赟的神情。

人生时有伤痛，可边境不安，其他城池虎视汹汹，如果再不登基，恐怕唐宫危矣。

“那夫人？”莱公公继续发问。

“她，还是唐后。”唐路云果断的回答。

付桃还在昏迷，醒的日子遥遥无期，可是登基的日子却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