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桃夭夭 第39章 年关

游园会结束，各国使臣就纷纷回了各自城池，皇子们应召留下来过个年，过完年后必须马上回到各自封地，不得有误。

大年三十，歌舞升平，唐宫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唐帝是真的高兴，自从皇子们回来，自己的病好了一大半，看着朝气蓬勃的皇子们，唐帝都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酒闭，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天际，看的唐路云有点恍如隔世，自己的记忆依附在唐路云身上已经半年之久，唐路云从未见过的烟花，自己陪伴在唐帝身边年年都看，为何今年会更有感触。

他左回眸，他发现唐路阳正在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仿佛天际的烟花没有眼前的人儿好看，他右回眸，是付桃正在若有若无的瞥自己，付桃的眼神很奇怪，带着点疑惑和欢喜，唐路云干脆两边都不看，自顾自盯着烟花看。

等宴会结束，他已经很累了，他回到交安宫，莱公公刚去打水，交安宫的门被敲响了，不似以往柔弱的女娘的力道，“咚咚咚”声音很响。

张嬷嬷赶紧去开门，开出门来却吓了一跳，立马跪下：“太子殿下安。”

唐路云听见了张嬷嬷的请安，便穿好靴子迎了出来，只见唐路阳醉醺醺的走进来，自顾自的走进偏殿，坐了下来。

“皇兄，夜深了，我让陈公公来接你。”唐路云毕恭毕敬，语气格外的友善。

“别赶我走。”唐路阳平时凶神恶煞的态度突然柔软了下来，他抓住唐路云的衣襟，声音中带着点哽咽：“我害怕每年过年，每年过年我都会想起母妃，我特别想他，我看见父皇和任何的妃子在一起，阖家团圆的样子，我就难受。”

唐路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唐路阳醉的厉害，却眼眶通红。那年余后去世，是墨赟陪着唐路阳挨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新年，每次唐路阳都会从密道过来，和墨赟谈天说地，诉说心中苦楚，这些年，他是如何思念余后，只有墨赟清楚，所以，当

唐路阳突然提起余后，那种伤心难过，唐路云马上就共鸣了。

“我难受。”唐路阳重复了一遍，声音都带着颤抖。

唐路云蹲下来，抱住了唐路阳，他不知从何安慰起，他只能笨拙的说道：“皇兄，别难过了。”

“明明每年新年都是母妃的忌日，可是他，唐帝，从来都不会理睬，只因为庄妃喜欢过年的气氛，每年宫中都是大办，可是每年这时候，无异于杀了我。”唐路阳一句一句的哭诉，忘记了唐路云的母妃就是庄妃，仿佛他现在倾诉的对象根本不是唐路云，是墨赟。

“母妃不是喜欢新年，只是她想家了，你别误会了。”唐路云帮庄妃辩解了一下，随后又再次安慰起唐路阳：“皇兄，夜深了，如果宫殿寒冷，不妨留宿一晚也可。”

唐路阳听见唐路云的挽留，不知为何，酒精催发着神经，有些失智，他搂住唐路云的腰，柔情的说：“公公想留我住下？”

唐路云知道他醉了，没有接话，倒是唐路阳再次眯起眼睛，笑盈盈的：“公公新年快乐，公公可有什么愿望？”

唐路云听见“公公”两个字的心头有些颤动，他还是没有接话，他扶起半梦半醒的唐路阳来到寝室，轻轻放了上去。唐路阳带着醉意深吸了一口枕头，不是无花果味，但是与无花果的香味不同，带着一股温暖的味道，不刺鼻，很温馨。唐路阳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唐路云看着还是小孩心性的唐路阳真的无可奈何，如今唐路阳大权在握，身为太子，唐帝退位他变为新的唐帝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为何他把自己置于唐帝的对立面，无论事情好坏，都与唐帝作对，唐路云实在想不通。

“我倒是没什么大愿望，希望你成熟一些，也希望我能在你身边多陪一会儿。”唐路云把被子往唐路阳身上拉了一下，碎嘴的念叨了一句。

唐宫的新年热闹过后，便是一阵死寂，唐路云的交安宫又偏远，这里就更加安静了，唐路云甚至能在寝室的长椅上听见唐路阳浓重的呼吸声。

一夜无眠，第二天唐路云无精打采的醒来了，他睁眼，看见对面床上已经没人了，怕是睡醒了就走了，估计唐路阳都不知道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莱公公端来汤圆，喂到唐路云嘴边：“大年初一，团团圆圆。”

唐路云吃了一口，是自己喜欢的芝麻馅，莱公公伺候墨赟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一大早，庄妃就来了交安宫，神情有些仓促，还带着点不安，她开门见山：“你知道这两天余丞相一直在参本，让你尽快去封地，尽快离开唐宫吗？”

“猜到了，这次游园会，我锋芒毕露，怕是宫里容不下我。”唐路云没有感到意外，他淡然的回应。

“云儿，那你告诉我，你想要留下吗？”庄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发问。

“我想留下，我自己有办法。”唐路云回应。

“你有什么办法，朝臣的声音都是一致的，没有第二种声音，你用什么留下？母妃自知力量不足，没法帮助你，但我也想试试。云儿，我最后帮你一把，我怀孕了。”庄妃一边痛恨自己的无权无势，一边有不得不为皇儿考虑。

唐路云极为震惊，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他拉住庄妃的手，有点担忧：“母妃糊涂，我不是说别担心吗？你为何···”

“云儿，从小到大，我都感觉愧对你，如今，你只有这一个请求，我如何拒绝。”庄妃的软弱又展现了出来，就是她这个性格，才叫余后拿捏的死死的，最终家破人亡。

“母妃，你怀孕的事情，先别跟别人说，我这边会有转机，到时，你再公布这个消息。”唐路云说的时候信誓旦旦，庄妃将信将疑，就照办了。

果然到了年初一中午，唐路阳就来找唐帝，说处理事务繁多，一人难以操持，希望留下一位皇子协同。唐帝疑惑，唐路阳恨不得所有人都离宫，怎么又会徒增这种想法？唐路阳只要有一天没有登基，那这太子之位就会有一天的危险，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唐帝本想拒绝，但是唐路阳表情为难，说最近自己身体欠佳，最好能留下一人为好，思前想后，其他皇子都已经有了封地，只有五皇子唐路云还尚在宫中，暂时没有封地可去，唐帝就说先应允五皇子留下，但是要遵循唐路云的意思。

唐帝便把唐路云一同召集来问话，听完唐路阳的前因后果，唐路云没有太惊讶，因为从游园会开始，他就步步为营，要的就是这一步。但是样子还是要装的，唐路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左右为难。

这时，马公公欣喜的过来禀报：“唐帝，唐帝！”

“如此慌忙，到底为何？”唐帝本来因为这个事情正在烦恼，看见马公公就想骂两句。

“恭喜唐帝，贺喜唐帝，庄妃怀孕了。”马公公赶紧跪下道喜。

唐路阳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不会是被唐路云摆了一道吧，因为走到这一步，唐路云是非留下不可了，不仅唐路云留了下来，庄妃也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唐帝开心的手足无措，他高兴的扔下两个皇子，自顾自的走了。

唐路阳看了唐路云一眼，不悦道：“你们母子俩好算计，如今都留下来，可欢喜？”

“皇兄在说什么，皇兄以后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我留下来就是为了辅佐皇兄的。”唐路云不卑不亢，让人看不出端倪。

这贱贱的模样，像极了墨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