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申礼见过各色各样的人,但唯独眼前这位是最油盐不进的。他捡的耳钉刚还给他,这人已经对他不耐烦,在他的注视下,这人对他冰冷地丢下一句:“再也不见。”
他:“哎!”
乌尚根本不搭理他,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据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人见面了。
温礼注视乌尚离开的身影有好一会儿,才低头拍两下自己沾了灰的衣角,整理整理凌乱领口,心想,不就是共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人看起来不会是寻死觅活的人,而且看起来别人也不会去招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和这人共感,但不出意外隔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他穿越都经历了这算什么大事,嗯。
他来到还在兴高采烈的陶林身边,被人塞了一张报告单——奖励五万。
“欸,老大,有五万啊!警局给了要给我们钱了!那个人走了吗?”
温申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并指挥他去和警察交代。他不去自然是他领不了只能让这个愣子去领,本来想三七分现在只好忍痛割爱四六分。
“好,我知道了,你去,我照顾直播。”“好的老大!”
【主播怎么走了,留下帅哥干什么嘿嘿】
【留下好啊,这可太棒了!魔术再来几个!从没有见过,魔术师好厉害,那个纸牌嗖嗖地飞ヾ(????)?】
【帅哥有自己账号吗?我新来的,不知道帅哥是干什么的,没听见吗,我是新来的。】
【楼上这个人是一个魔术师。】
【长得像男同,秒了下一个】
【笑死我了楼上】
……
温申挑着回答,看见有人问他账号,便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账号。”
看见那些让他表演节目的,他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温和的歉意:“抱歉,今天不行,但我可以为亲爱的观众朋友们献上一束玫瑰谢幕。”
说罢他伸出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一束卡牌做的花凭空而出,他打了个响指,瞬间,纸玫瑰燃起金黄火焰,像在不明不暗的夜色里的火种。
到此玫瑰落地,全程直播结束。
第二天一大早,暂住在陶林那里的温申礼已经找到住处,他站在一栋墙皮都快掉完的楼前,等待房东下楼。隔有几分钟,一个光头长得还算端正的青年从门后窜出来,上下打量新来的租客,最后交给他一张合同并带他去住处。
“……这间屋子里客厅柜子第三层里面有急救箱,哦对了,你对面还有一个邻居,这一层就你们两个,有空多认识认识哦,保持和睦的邻里关系!”光头房东例行公事说完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偷看他,温申礼一个转身逮到他,收获了这个怪异房东的躲避和飞快溜走。
温申礼耸了耸肩,继续看这房子。
可惜光头房东的话始终没有应验,因为他这几天压根没有碰见过邻居。
第四天,温申礼终于把他的租房搞得能住人,他决定出发去办身份证。他给陶林打了个电话。
“老大,你要去办身份证了?我的天,你不知道,当我听见您说自己是从大山里面逃出来的黑户时我都接受不了,老大还好你从那群不要脸的人贩子里学到东西,要不然您该怎么办啊苍天大地……”
温申礼:……
他有些心虚,抱歉了,各位同事兼同门师父师兄弟,他都穿到异世界了,原谅他为谋生而谎话连篇。
他和陶林打电话时已经走下楼,并没有注意到他那对面邻居刚打开的门,以及从里面走出来的下楼丢垃圾的乌尚。
乌尚若有所感抬头扫了一眼对面,发现有新邻居入住,他不以为意下楼去了。
温申礼和陶林说了自己下一周开直播的事就挂了电话,打了一辆车去警局。
“滴滴——”
“滴——”
道路很拥挤。坐上车后,温申礼放松了一些,他手里捏着一张梅花六,纸牌上沾有一滴洗不掉的、已经有好多年的脏血渍。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弹了一下上角的梅花,将卡牌收了起来。
“嘀嗒—”
“到了,下车吧。”
温申礼被迫吸了一脸尾气,他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警局。
警局坐落于市区,但周围路边很少建筑,路上也很少有喧闹的声音,但走进去却热火朝天。几位警员正在安抚哭得惊天动地的家属,最近他们这片区上出现了不少因精神体而暴躁伤人事件,就最近两周内出现不下三起。其中一位女警员准备给家属倒水,因为太急而不小心撞上路过的温申礼,她连忙道歉,只听对面的人温和地轻轻一笑,说了句:“没事,小心点。”她抬头一看——
对面的人正走向休息区,他穿着一件服帖的白衬衫,从自己的这个角度看他侧脸极为出挑,如果不是场景不对,还以为是明星来拍写真。
温申礼交代了自己是黑户的来龙去脉,逻辑严密自洽,似乎看不出破绽,更何况警局正忙得焦头烂额,所以他只用跟着流程走了一遍,并且被例行公事地问了几个问题,就成功办理身份证明。
温申礼出办公室时,隐隐约约听见身后的人的交谈,“……这些案件似乎牵扯到黑场,明天派几个人去探查……”“赵琴!你不许去,你的伤还没好全……”
温申礼捕捉到一个词'黑场',他习惯性往声音的来源看去,结果发现人家早有警惕,见有人在立马噤声,他反应过来立刻离远些,走出警局大门。
站在大街上的温申礼准备去找陶林商量一下直播的事。他在新世界的身份证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这一个星期里他去做些别的兼职,只要一想到未来那一堆直播要用的工具,他就心疼得滴血。
路过一家书店的时候,他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住,拽出去仔细被人剖析和研究,由于一直跳动影响观看,于是扼住他的血管,让人窒息得呼吸不过来。他攥住被自己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胸口前的衣服,呼出一口气,眉间皱起,立马伸手拦住一辆车。
“去医院,谢谢。”
司机见这人一副得了心脏病的样子,可不敢耽误,飞快赶往最近的医院,差点闯红灯也要冲过去。等送人下车后司机松了一口气,一脸老子真是大英雄的神态,也不收人车费:“兄弟,不用给了快去吧别耽误治疗了!”
.
温申礼扯着嘴角笑不出来,他看着面前的医生。
医生拿着眼镜仔细看他的报告单,看了好一会儿了,神情一会儿严肃一会儿放松,始终不给温申礼反馈,终于靠在摇晃的交椅上:“嘶,报告单没有问题啊,各项数值都处在正常状态下,没毛病,回去多休息休息。”
温申礼不可置信,他盯着医生:“真的没事?”他说完见医生肯定地点了点头,内心一个早已预料到的想法浮出水面,如果这人不是庸医,那自己没什么问题,就是……乌尚怎么了?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看了一眼接了,电话里:“老大,你怎么还没来啊?”
温申礼虚弱得一批,他回信:“不用等我了,我暂时不去,挂了。”他要找到那个导致他疼的要死的罪魁祸首。人到底在哪,他后悔了,后悔当时没有极力拦住那人,没有想办法把这该死的共感解决掉,他不会刚穿越不久就要死吧?!
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那人行踪,他怎么找到一个大活人,他想回家缓缓。
温申礼艰难地回到他所在的那栋破烂楼前,没有电梯,而他在六楼。他拖着本不该有问题的身体心如死灰地一步一步爬上楼,直到看见六楼的标志才缓过来一口气,他拿出钥匙就要开门,和他同时发出咔嚓声响的还有对面的开门声,他转身,目光所及之处,先是一双错愕的眼睛。
温申礼同样愣住,对面一面都没有见到的邻居竟然是他最想要找到的人。
他笑了,眉眼弯起,笑得缱绻盈满眼底:“好巧。”
乌尚也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巧合,就住在对面,他皱起眉,忽然有些警惕地看向笑得像只狐狸的温申礼,原本想要下楼的意图在看见楼梯口被人挡住后生生忍住,抬手就要关门。
“等等。”他面前的门被人紧紧拉住,他惊讶地低头,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进来,用力到发白的指节按住他意图想要紧关上的门,丝毫不顾是否会夹伤。他视线顺着这人的手上沿至他那张不容拒绝的笑脸。
“你干什么,是不是有病!”乌尚连忙松开手,质问他眼前的人。
温申礼靠在这人的门前,他仔细观察乌尚,看起来并没有受伤,整个人好好的,难道是内伤?但怎么一点都没有展露出来呢?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明明疼死了。
“你受伤了?”他问。
话音刚落,温申礼就见这人更加警惕的眼神,这下似乎真的有什么事。
“不管你的事。”
“有病不去看,你说我作为一个友好的邻居要不要管,嗯?”温申礼哼笑一声。
“滚开。”
温申礼见对方油盐不进,对自己的身体不以为意。他嘴上还勾着,但眼里没有一丝笑意,这人要死和他没关系但现在他深切感受对方的痛苦以及自己必须要活着,所以,容不得对方拒绝。
"跟我去医院,你究竟伤在哪里?"
乌尚听见他面前的人固执的话,他不懂了,他的事情和这人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