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显德七年,正是多事之秋的一年,正月初一,边境之外传来急报,报辽国联合北汉大举入侵的消息。
当时新皇年幼,主政的符太后更是毫无主见,听说此报,茫然无措、又惶恐不安之极,急忙问计于宰相范质。
范质乃是文官一名,对兵营军事是一窍不通,也没核实消息来源是否可靠,听闻有敌来犯也是慌乱了,暗思朝中大将唯殿前都点检赵匡胤才能解救危难。
可是赵匡胤却婉言说道兵少将寡,不能出战。
此时新皇无知,符太后无措,周朝兵权只在赵韩双李手中平分,各自暗里勾心斗角,千方百计夺取兵权。
范质为宰相,手中自有号令之权,当下便委托赵匡胤最高军权,可以调动全国兵马。
赵匡胤得了军权,在正月初三时便领兵出征去了,但兵至陈桥夜宿时却发生了兵变。
这天晚上,先是赵匡胤的一些亲信在将士中散布议论,说:“今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若先拥立赵匡胤为皇帝,然后再出发北征。”
将士的兵变情绪很快就被煽动起来,这时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和亲信赵普等见时机成熟,便授意将士将一件事先准备好的黄袍,披在假装醉酒刚刚醒来的赵匡胤身上,并皆拜于庭下,呼喊万岁,要拥立他为皇帝。
赵匡胤却显示被迫的样子,怒说道:“混账,你们自贪富贵,却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也罢,为了报你等舍命追随我一场,然立我为天子,能从我命则可,不然,我不能为尔等之主。”
众人一齐表示:“惟命是听。”
赵匡胤就当众宣布:“好,这第一条,回开封后,对周朝的太后和小皇帝不得惊犯,对周朝的公卿不得侵凌,对朝市府库不得侵掠,服从命令者有赏,违反命令者族诛。”
诸将士都应声“诺!”
于是赵匡胤率兵变的队伍回师,浩浩荡荡往开封。
守备都城的主要禁军将领石守信、王审琦等人都是赵匡胤的“结社兄弟”,得悉兵变成功后便打开城门接应。
而这时的周朝宰相范质等人,闻得消息才知道不辨军情真假,就仓促遣将是上了大当,但已无可奈何,也无力反抗,只得率百官听命。
翰林学士陶谷拿出一篇事先准备好的禅代诏书,宣布柴宗训禅位。
赵匡胤遂正式登皇帝位,轻易地夺取了柴周政权,改封恭帝柴宗训为郑王,而后该国号为宋,定都开封,改元年“建隆”。
那边听闻赵匡胤兵变返回开封逼宫时,韩通大惊,想不到赵元朗动作竟然这么快,他急急传令召集兵马抵抗,数年来,他和赵元朗明里暗里争斗过无数次,他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传令官下去后,他也披挂上阵,正要率领府兵冲出去时,只见大门前站着一个持剑素衣年轻人,神情冷漠的挡在大门口。
“什么人,滚开。”府兵冲上去正要驱散他时,只见眼前一闪,一道剑光闪过,那府兵连声惊呼都没有便倒了下去。
众人喧然,韩通也脸色一变。
那年轻人冷冷道:“我找韩通有私怨,与他人无关,当然谁若是想死,我也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韩通大怒道:“放肆,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乱来。”
年轻人漠然道:“我以为韩府已是瓮中之鳖,而你韩通也只是我的剑下之魂。”
韩通大怒,正待再说就见一队兵马冲了过来,为首之人却是王彦升,顿时脸色大变,他知道王彦升是赵匡胤的人,如今他的兵马还没到来,想来早已被他们先一步控制住了。
王彦升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韩通,对着那冷漠的年轻人笑道:“墨公子,这里还没解决吗,需不需要我来帮你一把。”
那冷漠年轻人冷冷道:“我说过,韩通是我的。”
王彦升笑道:“好,韩通是你的,其他人便交给我可以吧。”
年轻人没说话,却迈步走向韩通。
韩通自知自己大势已去,倒也无畏起来,看着那年轻人笑道:“你是赵元朗的人?”
年轻人冷然道:“我是墨家人。”
韩通一怔:“墨家人?呵,那样的情况下,墨家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墨行道:“当年你和什么人约定到墨家大寨去屠杀墨家人?”
韩通笑道:“六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没有查到?墨家人也不过如此啊。”
墨行道:“是天音楼的人,还是墨家城的人?”
韩通诧异道:“你居然知道了?”
墨行手一紧,握紧剑冷冷道:“还是两者都有份?天音楼和墨家城到底有什么关联?”
韩通大笑道:“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们墨家人不是眼比天高吗,你自己查去吧,嘿嘿,墨家的屠苏酒不错吧,很好喝是不是,你们一定都想不到,喝惯了的屠苏酒,再加上水里的雪蟾蜍之毒,这冰火两重天的滋味怎么样?”
墨行心中一紧,原来如此,墨家大寨的人都有喝屠苏酒的习惯,屠苏酒的烈性和雪蟾蜍的阴性毒相冲,所以都有喝屠苏酒习惯的墨家人,才因为倍受冰火煎熬的荼毒,无法抵抗韩通军马的血洗,所以因为年幼没有喝屠苏酒习惯的墨焉,才没有中毒。
“下毒之人该死,而同样屠我墨家人的你,也该死。”
他说着剑光一闪,手中剑如道白虹向他疾飞而去。
叮的一声,韩通手中大刀迎上他的剑,又以气贯山河之势,反向墨行劈去。
墨行不退反进,竟毫无闪避之意迎向韩通那气势十足的大刀。
韩通心中一喜,果然是年轻气盛,如此托大以为他只会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不知道他也是出身武将,他手下一刀足以开石劈地了吗。
眼看刀剑相迎,韩通势要将他的剑连同人一起砍折,眼前突的一闪,他的刀竟然砍了个空,明明就在眼前的墨行突然消失不见了。
韩通大骇,瞬间毛骨悚然,只觉背后一阵冰冷,很快一阵刺痛穿透了他心窝。
墨行一剑刺穿了韩通心窝,眼里一片冷漠,他飞快的拔出剑,再要补上一剑时,一声嘶吼,一人一剑飞快的袭来。
来人武艺高强,剑法高超,他出剑飞快,一阵眼花缭乱的攻击,是趁其不备的快攻,待逼退了墨行,他才飞快的抓起了韩通退去了。
“是韩无意,韩通之子,墨公子,快去追。”王彦升大喊道。
墨行冷哼一声,却是收起了手中长剑,转身离开道:“韩通被刺穿了心脏,他活不了的,王将军要追尽管去。”
他要杀的只是韩通,其他人与他并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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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终南山太乙山下某处庭院里的墨焉,收到韩通被剑杀身亡的消息时,开封城里的一切已尘埃落定。
赵匡胤夺取了周柴的江山登基为帝,改国名为宋,依然定都开封,柴宗训年幼无知,符太后身为后宫妇人胸无大势,而赵匡胤却有名声有威望有势力,他登上皇位更能号令群臣,震慑他国蠢蠢欲动之心,是以他竖旗立皇,整个开封能抵抗的基本全无,都只有俯首称臣,而唯一能与他抵抗的只有韩通,但韩通连自己的兵马都还没召集好,便被人杀了,虽然有传言是校尉王彦升所杀,但墨焉知道,是墨行杀的他。
七年前他率大军屠杀了墨家大寨,七年后墨家大寨的人反杀了他,不过是天理循环而已。
这一切都在成清怀意料之中,而成清怀也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很快他们就没有现在这般宁静安然的生活了。
半年前,赵元朗曾经邀请他逐鹿,但他舍不得离开刚刚生产了的妻女,也不欲做趁人死转眼既夺他人子的江山的事,而婉言拒绝,坚持要离开开封返回终南山。
但赵元朗既然已经将自己的心思相告,自然不会轻易允许他离开,何况清怀先生大能,谁人不想得到他辅助。
若不给予承诺,只怕他是走不出开封,而且还会涉及师门,要知道一个宗-教如果没有朝廷的支持,是无法留存下去的,譬如柴荣时期的佛寺,被废除了多少,又有多少佛门弟子被迫还俗,这都处决于帝皇的态度。
是以成清怀当时坦言承诺:“清怀不欲参与逐鹿,一是不愿入仕,二是不愿愧对柴荣。元朗胸有大志,心怀百姓,待元朗成事之后,清怀必定全力相助,只一条,元朗需要答应我。”
赵元朗急忙问道:“先生请说。”
成清怀肃然道:“我要你答应我,驱逐鞑虏,收复燕云十六州,统一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稳!”
赵元朗闻言,立刻躬身一拜道:“先生之愿,即是元朗之愿,愿先生助我!”
成清怀沉默了下,才躬身还礼,道:“元朗,逐鹿之事清怀就不参与了,待事成,但有驱使清怀必定全力以赴。”
赵元朗扶起了他,笑道:“好,得先生相助,天下可统一安定也。”
此言就是答应了他请辞参与夺位之事,成清怀含笑道:“清怀请辞,师父自小女出生,一直想见见小女,近便带妻女回山,元朗有事不决,可遣人到终南山寻我。”
赵元朗笑道:“好,先生千金出生,元朗还没送上贺喜的礼物,先生几时回去,元朗亲自相送。”
成清怀道:“三天后出发,临行时有一人推荐给元朗。”
赵元朗诧异道:“何人?”
“出身墨家,流落天音楼,今复出墨家,墨行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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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清怀带着墨焉和溪儿离开了开封,返回终南山,但因他已是还俗,又带着妻女,已是不便再居住在道观里,便在太乙山中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安家,一边抚育妻女,享天伦之乐,一边居家修道,不时上太乙观听师父讲经,和师兄们论道,倒也逍遥自在。
外面的消息也不时的有传来,这一年倒是风平浪静,各国各地竟然都没有发动战事,连辽国北汉也没有额外生事,赵匡胤登基后,不用担心他国的骚扰,竟顺利的解决了国内的反对之声,同时害怕再有‘被迫黄袍加身’的情况发生,他杯酒释兵权,将所有禁军兵权揽在了手里,他坐稳了大宋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