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太阳正正的挂在头顶的天空上,源源不断的给地球送来热量。
谢眠看了看手表,下午三点了。
江阿姨就坐在谢眠身边,面前放着一堆枇杷,看到谢眠醒过来了,招呼道:“小谢,快来吃点枇杷。”
谢眠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接过一个枇杷,问道:“您去哪里找到的枇杷?”
江阿姨笑了笑,流露出一些得意的神色来:“天亮之后我在周围转了转,发现了几颗枇杷果树,就把上面所有的枇杷都摘下来了。”
谢眠也跟着笑笑,眼神扫过地上丢弃的果皮和果核,看来江阿姨已经吃过了,才慢慢把枇杷放到嘴里。
入口是强烈的酸涩味,谢眠几乎下意识的要吐掉。
“哎,你可别吐了。”江阿姨看着谢眠的神色道:“这枇杷还没有成熟,口感确实不好,但我们的食物不多,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江阿姨说的有道理,谢眠拧着眉冲她点点头,一鼓作气的把嘴里的枇杷吞下去,又咽了咽口水,勉强压下那股涩味,抬头对江阿姨说道:“您真是胆子大,这荒山野岭的还敢四处转悠。”
江阿姨笑得轻松:“哎呀,闲不住嘛,总不能坐在这里等着天降馅饼。”她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我有留意四周,尽量小心。”
谢眠无奈地笑笑:“可别太勉强了,遇上什么情况您赶紧回来,安全要紧。”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谢眠和江阿姨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谢眠压低声音说道,悄悄将手伸向口袋里,握紧了匕首。她示意江阿姨往后退一点,自己则慢慢站起身,眼神紧紧地盯着声音的来源方向。
忽然,一道苍白的身影从树丛间蹿了出来。那是一只丧尸,皮肤干瘪且布满了斑驳的伤口,眼神空洞,嘴里还残留着某些不知名的残渣。它的浑身已经破烂不堪,但从一些破损的布料上,依稀可以辨认出曾是农夫的装扮。谢眠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心头微沉——这或许就是江阿姨提到的果树的主人,生前曾是这片山林的果农,如今沦为这片土地上游荡的行尸。
丧尸闻到人类的气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朝谢眠扑了过来。谢眠迅速后退一步,稳住身形,手里的匕首紧握,她冷静地判断着丧尸的行动轨迹。眼见丧尸张开干裂的嘴巴,谢眠一个快速的俯身躲开,同时匕首准确地刺入了它的眼眶。那只丧尸在短暂的挣扎之后,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然而,刚刚解决了这一只丧尸,身后的江阿姨却突然惊呼一声。谢眠迅速回头,发现另一只丧尸竟然出现在了江阿姨身旁!
谢眠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迅速回身朝江阿姨奔去。江阿姨挥舞着登山棒不断后退,由于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被脚下的树枝绊倒,仰面摔倒在地上,眼看那只丧尸就要扑上来。谢眠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把丧尸也按到在地,谢眠挥舞着匕首狠狠地刺入丧尸的头部。丧尸在痛苦地扭动了几下之后,终于无力地倒地不动。
两人保持着呆在地上的姿势,一个被压在丧尸下面,一个扑在丧尸身上,面面相觑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谢眠率先爬起来,又把压在江阿姨身上的丧尸身体扒拉开,低头去拉江阿姨,这才发现,江阿姨被丧尸压到的地方除了沾上了丧尸身上令人作呕的黏液外,江阿姨的大腿还渗出了鲜红的血,谢眠仔细看了看,江阿姨的裤腿已经被撕破,腿上有一个深深的咬痕,皮肉翻卷,鲜血汩汩地流出来。谢眠的心猛然一沉,整个人怔住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撕下一条布料替她简单包扎住伤口。
江阿姨半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着,但她眼中却透出一丝镇定。她抬头看着谢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似乎试图安慰她:“小谢,别担心,我没事。”
谢眠哽咽着,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摇头道:“江阿姨,您……您被咬了,我们必须赶快处理这个伤口,不然感染会越来越严重。”
江阿姨却轻轻地拍了拍谢眠的手,眼中带着复杂的神情:“小谢,不用自欺欺人了,我们都知道被咬的后果。”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趁我还清醒,帮我找个地方歇下吧,等我……等我真的不行了,你一定要干脆利落,别犹豫。”
谢眠的心如刀绞,望着眼前这位坚毅的女人,忍不住道:“江阿姨……或许还有其他选择……你知道的,之前我给那个老太太处理的。”
江阿姨也沉默了,她当然记得,之前那个老太太也被丧尸咬伤了,谢眠直接挖去了那块腐肉,但是直到十多个小时前,那个老太太还是在她们面前停止了呼吸。
“小谢,”江阿姨声音都颤抖了:“你帮我把这里剜去吧。”
谢眠有些震惊,之前的印象一直是江阿姨是一个坚毅独立的人,没想到生死之间还能如此果断。
“江阿姨,你知道的,”谢眠顿了顿,“即使是这么做了,我也不能保证你能活下来。”
“没关系,小谢,你尽管动手好了,无论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都谢谢你。”江阿姨说。
同样做过这个决定的谢眠知道,这个决定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江阿姨并不是不知道手术的风险,而且清楚这一切很可能只是在延长痛苦。但她却选择不放弃,哪怕只是多争取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每一个努力求生的人都值得敬佩。
“好,江阿姨。”谢眠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压到心底,“我会尽力的。”
谢眠转过头去找火堆,这才发现她们点的火堆已经熄灭了,或许这也是那两只丧尸突然出现偷袭的原因。
谢眠只好从背包里翻出打火机和酒精,举起了自己的匕首,刀刃在空气中微微泛着冷光。她仔细地用酒精擦拭刀刃,又把匕首放到火上烤,将它尽可能消毒干净,然后跪在江阿姨面前,沿着破口小心翼翼地划开她的裤子,尽可能的露出被咬的伤口。那块皮肉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出一股难闻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江阿姨看着谢眠,声音微弱却坚定:“小谢,别害怕,尽管下手。我相信你。”
谢眠咬紧牙关,将刀刃贴近江阿姨的伤口,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必须快准狠,越快动手,江阿姨的痛苦也能少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判断着下刀的地方和深浅,刀刃一沉,她果断地割下那块腐肉。
江阿姨紧闭双眼,额头上瞬间渗出密密的汗珠,脸色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但她居然一声不吭,死死地咬紧牙关,忍受着剧痛。或许是第三次在活人身上动刀,又或许是最近频繁使用这把匕首,谢眠的手法比起第一次给自己截肢的时候要干净利落的多,谢眠迅速的把酒精倒在伤口上,江阿姨忍不住哀嚎出声,四肢也开始无意识的挣扎,谢眠下意识想要按住江阿姨,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左手。
江阿姨却结结实实的被按住了,被那股来自谢眠左手断肢处的怪风。
谢眠愣住了,那股一直被她下意识忽视的冯,在她的意念下代替了已经失去的左手,将江阿姨牢牢按住。这力量并非实质,而像是一种看不见的压迫,但它竟然能起到真正的作用,将江阿姨的挣扎平稳下来。
江阿姨在巨大的痛苦中勉强睁开眼,看着谢眠,眼神带着几分困惑和不可思议。“小谢……你……”她微微张了张嘴,但痛苦使她无力继续询问。
谢眠心头震动,虽然之前就意识到这种力量的不寻常,但之前从没和任何人说过这股怪风,也没有主动使用过,谢眠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此刻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她抬起仅剩的右手继续处理江阿姨的伤口,撒上止血粉,“江阿姨,再忍忍,很快就好了。”谢眠轻声安慰道,谢眠拿起绷带,一只手是没法绑绷带的,这次谢眠有意识的主动去使用左臂处的怪风,怪风跟随着谢眠的心意,帮助右手顺利的完成了绷带的捆绑,甚至在结尾处谢眠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完成了包扎后,谢眠心神微动,怪风就缓缓地松开了江阿姨,离开她的身体,这股力量似乎消散在了空气中,又似乎回归了她的身体。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断臂,心头一片迷茫。
江阿姨微微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小谢,你果然能行……还好,有你在。”
谢眠从包里翻出水来喂给江阿姨,顺便给她塞了两颗布洛芬,虽说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但好歹聊胜于无,又用包垫在江阿姨头下,这一通折腾下来,江阿姨意识也模糊了,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
谢眠坐在江阿姨身边,安静的看着自己左臂的断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