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有朝一日 第6章 第 6 章

换作平时秦有朝绝对不带犹豫，他没必要留在这里给自己添堵，但今天不一样，江尧还没走，他坐在那里，看起来没有起身的打算。

秦有朝不敢走。

“秦有朝。”

江尧突然喊了他一声，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

秦有朝紧绷的肩膀一松，看也没看赵毅他们，越过几人往里走去。

“这……”老板看了看江尧和秦有朝，又看了看几个学生，迟疑道：“你们是一起的啊？”

老板敢欺负秦有朝一个明显年纪不大小孩，赶他走，可江尧一看就是一个成年人，要他再开口赶人，就有点砸自己招牌的意思。

江尧没接他的话，在秦有朝走过来时，从身后的消毒柜里拿出碗筷递给他，用行动表明了两人是一起的。

他用筷子敲了敲空碗：“老板，还有几个菜没上呢，能不能催一催，还饿着呢。”

江尧一提醒，老板顿时想起来他点了那么多菜，还没给钱呢，老板立即堆出一个笑，拍了拍脑袋：“哎，行！差点给忘了，我去后厨催催。”

老板一走，就显得还站在原地的几人有点莫名，赵毅见秦有朝半点儿没受到影响的样子，心里的气下不去，胸口起伏了半天，就连方宇去拉他，都被他给挥开了。

方宇压低了声音：“赵毅！陆薇哭了。”

赵毅回头看了陆薇一眼，表情没那么冲动，只不过眼里的怨怼更深了些。“还不是因为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方宇眉宇间也有些烦躁：“你别说了，她心里过不去，你越提她越难过。”

“那就能让加害者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面前吗，我咽不下这口气！”

方宇听见他半点儿不为陆薇着想，彻底火了，说话也开始不客气起来。“你到底是在为陆薇出头，还是因为秦有朝污蔑你哥才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赵毅更压不住火气，他把方宇推开，自己朝秦有朝走去。

“你别管！”

方宇感到失望，反正饭也吃不下了，干脆也不管他，叫上另外两个女生，准备离开。

赵毅走到江尧和秦有朝这桌，先是眼神轻蔑地扫过秦有朝，然后下巴一扬，鼻孔对江尧，相当傲慢地说道：

“喂，你刚刚没听到吗？你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可是个□□未遂、被学校开除的罪犯预备役。”

江尧本来想无视的，但秦有朝捏着筷子手指都泛白了，他都替他手指头感到累，而且被人用鼻孔盯着，他可能吃不下饭。

江尧眼皮一掀，看着这位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三言两语就能离间别人的小孩儿，表现得相当平静。

“嗯，我没聋。”

赵毅被他一噎，好半天没说话，但他不甘心，他就是看不惯还有人站在秦有朝这边。

“你知道他是什么还跟他一桌？那你知不知道，他自己做错了事，还试图把锅甩到别人身上，要不是有人证，他差点就成功了，我劝你离他远一点吧，哪天被坑了都不知道。”

江尧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没出社会的小屁孩就是看不懂人眼色，也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潜在意思。

还是要直接点才行啊。

江尧微微一笑，盯着赵毅的眼睛，语气温和道：

“关你屁事。”

赵毅感觉自己陡然间像是被大型猛兽盯上，他浑身发冷，忍不住退了一步。

“你……”他反应过来，羞恼涌上心头，口不择言道：“怪不得能坐在一起，原来你跟秦有朝还有他们家一样，是个烂人！”

秦有朝摔了筷子，猛地起身抓住赵毅的领口，那股狠劲简直像要把人打死。

江尧出手也很迅速，赶在拳头落在人脸上之前抓住他的手腕。

他站在两人中间，抵着两个小孩儿的肩膀，没怎么用力，秦有朝看他一眼，自己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坐了回去。

江尧赞许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了顺气，然后把另一个正因秦有朝突然发难而搞得惊疑不定但马上就要反应过来即将爆发的小孩往外推了推。

“嗯嗯，你说得都对，走吧，离我们远点，你朋友都走了。”

赵毅的火气被他突然妥协般的一句话打散，愣着被他推出了一段距离。

他其实也知道单独对上秦有朝只能自己吃亏，之前就是看秦有朝不会动手，过过嘴瘾，更何况他们那边有两个人，自己绝对不占优势。

他朝秦有朝呸了一声，捡起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饭店。

这下终于能清净吃饭了。

江尧欣慰地拍拍手，从消毒柜里重新拿了一双筷子递给秦有朝。

“对不起。”

秦有朝接过，低着头没去看江尧。

吃完饭，江尧带着秦有朝坐公交车兜了好几个圈子才带他回了原本属于凌祈的家。

小区在W市距离市中心只有五六公里的一个中高档小区，可以看出凌祈原本的家境还行，就是不知道他本人为什么会这么穷。

江尧出来就没打算回去，没带门禁卡，自然被物业拦在了门口，好在江尧这张脸稍微有点辨识度，物业的人按规矩询问了他的房号，就放两人进了小区。

凌祈住在比较靠里的一幢楼，这个时间点，小区没什么人，江尧领着秦有朝往里走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

“你不问我吗？”

秦有朝沉默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江尧听他问自己，半点儿没感到意外，勾起嘴角。

“你要是不想说，问也没用。”

江尧的体贴让秦有朝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路过，看见有人欺负她，就冲过去打架而已。”

他说得没头没尾，江尧懂了，他点点头。

“嗯，我信你。”

秦有朝一怔，不敢相信江尧轻易就认同了他的话。

“你信我？”

明明之前无论他怎么解释，所有人都只会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脏东西。

江尧回过头来看他：“你不想我相信？”

秦有朝升起的希望又逐渐落了回去，他想，江尧也许只是不在意而已，不在乎事实到底如何，所以也无所谓相不相信。他摇了摇头。

“没有。”

声音明显低落下去。

好像刚刚燃起了一小撮火苗，然后一下被他给扑灭了似的。

江尧怪罪恶的，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我说信你，是因为我真的信你。”

秦有朝看向他。

江尧道：“陆薇，那个女孩子今天在场吧，我看着她呢，如果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不会表现得那么心虚和愧疚。还有——”

江尧看着秦有朝乖乖地看着自己，有点手痒，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头发的手感摸起来毛茸茸的，又有点扎手，像长了刺的蒲公英。

“人下意识的表情不会出错，你看她时，眼神很平静，真做出那种事，你不会是这个表情，那女孩儿大概是因为看到这个才哭的吧。”

江尧摸了几下就收回了手。

“我呢，恰好很相信自己的观察，所以，我才会相信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秦有朝眼眶发红，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没有，我知道了，谢谢江哥。”

江尧只是笑了笑，并不清楚自己这番话在少年心中掀起了怎样的巨浪。

“走吧。”

凌祈的家里很乱，不是那种不爱干净的乱，而是放了太多杂物的乱。半人高的狗笼子，铺在地上的衣服，狗绳，还有随处可见的玩偶……

江尧打开门，想起这茬，看着这些就头疼。

这时候秦有朝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屋内，谨慎地问道：“江哥家里养了狗吗？”

问题就在这里，虽然凌祈家里到处都是跟狗有关的东西，但他根本没养狗！

脑子里闪过凌祈睡狗窝、学狗叫的画面，江尧嘴角一抽，没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凌祈作为一个人属实有些太抽象。

“没养狗，你这些东西忽略就好。”

秦有朝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应道：“哦。”

江尧简单把摆放得到处都是的犬类用具收拾了一下，拍着沙发对其秦有朝道：

“来，过来坐。”

秦有朝在距离江尧最远的一个角落坐下，屁股只坐了半截，后背僵直，他知道，江尧这是打算和他摊牌了。

江尧看他那么紧张，随手抓了一个抱枕丢给秦有朝。

“抱着吧，随便你怎么蹂躏。”

他找个了合适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满足地喟叹一声，心道得有多久没坐过这么软的沙发了，简直是堕落的温床，舒服得江尧都暂时不想死了。

江尧半眯着眼眸，开门见山道：“丧尸病毒，造成你异常的罪魁祸首。”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感染丧尸病毒的后果以及传播途径，还顺带提了一嘴遇见丧尸后该如何对付他们。

秦有朝听得脸色煞白。

“也就是说，不毁掉他们的脑子，丧尸就不会彻底死亡？”他不知是想到什么，整个人变得莫名焦躁起来。

“担心抓伤你的丧尸跑出来害人？”江尧想起房间里闻到到血腥味，突然问道：“你在家里和它起了冲突？是你爸？”

在江尧说出“你爸”两个字的时候，秦有朝连呼吸都静止了，血液逆流的冷意简直要把人冻住，他甚至怀疑自己打了个冷战。

但没有，江尧说完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秦有朝静静地坐着，整个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凝滞住。

江尧等了等，没等到回答。

“怎么，我猜错了？”

秦有朝缓慢地移动眼珠看向江尧，良久，动了动干涩的唇。“你，怎么，知道的？”

江尧像是没看见他的异常，随意道：“猜的。”

又是一阵沉默。

秦有朝：“如果我说，我杀了我的养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