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构造有点像宅斗小说里的大院,有两重门。
里门内是徐家人的生活区域
外门内是整个大的修车场,由于豪车的配件都非常昂贵,修车厂是由几个挑高的厂房组成的,完全没有露天区域。
不过徐家人惯常走的是后门,前门内有大型机器还有很多客户员工来来往往,从他们眼前路过就为了买个菜有点不值得,所以两个区域中间的大门只有徐父和徐卓上班的时候才会打开。
今天被敲响的,就是徐卓家的后门。
修车厂区域占了徐卓家大院百分之八十的地盘,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盖着一座小洋楼,剩余的空地不多,他家就没种菜。
因此,后门被敲响时,徐家人在小洋楼里呆着听得十分清楚。
徐家的暖气灶也是做在小楼旁边的小房子里,这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毕竟烧煤的屋子经常煤灰乱窜,难以打扫,大家有条件的都会另腾出一个房子来放炉。
当然这种天气下每天烧煤的当然是年轻体壮的徐卓啦,所以敲门声响的时候,他正在炉房里。
已经很晚了,可由于气温关系,徐卓是需要睡前烧一波炉的,否则半夜室温会降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地步。
这段时间的无聊也没有改善徐卓的作息,他在这两个月里昏天黑地的把屯的漫画都看了一遍,今天晚上终于看完最后一本,才在接近凌晨三点的时间来炉房烧炉。
炉房比房间内暖和很多,烧着烧着,徐卓就晕乎乎的打起盹来。
当第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时,徐卓还以为是窗外大风给的错觉。
直到又一阵敲门声响起,徐父匆匆的从房间中出来,徐卓才裹起衣服跟上。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急促,徐父两人靠在门上面面相觑,既不敢开门又不敢说话。
徐父示意徐卓爬上墙看看门外是谁,徐卓可能困迷糊了,想也不想就打算爬上去。
突然,门外之人传来一声啜泣,门里的两人同时僵住了——有些耳熟。
半晌,徐父迟疑的开口:“……谁?”
门外爆发出压抑的呜咽,“哥……,我……珍香……呜呜呜……”
是徐姑姑。
半夜,徐家兵荒马乱的把徐姑姑迎接进门,睡着的徐爷爷徐奶奶都穿上衣服出来了。
徐姑姑面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整个人惊魂未定神不附体,坐在徐家客厅还咯咯咯上牙直碰下牙。
她穿着珊瑚绒睡衣,外面一层一层套着乱七八糟什么貂绒羊绒羽绒服,身上热的直冒汗脸上却不带一个面罩,脸已经冻的红肿发紫,流下的两道泪痕处更是重灾区,徐母用热毛巾帮她擦了擦脸,徐姑姑也没缓过来。
徐爷爷徐奶奶一看也急的不行,又怕刺激了女儿什么也不敢说。
徐姑姑年轻时就是松香市出了名的美人,结婚多年也没有生育,日常保养的就像二十多岁,很注重个人形象,徐家人啥时候见过她这样子?
大家围着徐姑姑,又是问又是嘘寒问暖,她这才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这时徐家人才算松了口气,能哭出来也是一种发泄,好歹能交流了。
他们这才从徐姑姑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中听出了些信息。
“……呜呜呜……丧尸……有丧尸……松杨山的人说得是真的!辐射会导致变异人变成丧尸!”
什么丧尸?徐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是传统现充中老年人,对于徐姑姑口中的丧尸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
但徐卓作为一个标准现代青年,对于丧尸是什么那是一清二楚,他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姑姑?你说真的?丧尸可吃人啊!我们得赶紧走!”徐卓顿时站起身,他要去收拾东西,可一样东西都没收拾好就卸下气来。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零下50度的天气同时还停水停电停网,这会还出现了丧尸,这是怎么办都是死啊!
徐父听着徐姑姑说完,又看着自己的儿子团团乱转,对这两人都深有了解的他及时喝止,这俩人的话都只能听一半,何况这天气出门岂不是找死?
他索性坐到徐姑姑面前,说:“珍香啊,你先别着急,你说,今天晚上到地出了什么事?你从头和我说。”
徐姑姑哽咽了半晌,这才缓缓道来。
原来,今天晚上,她没有和徐姑父一起去天下豪庭。
徐姑姑年轻时追求者众多,她从里面选择了家境殷实长相帅气的徐姑父步入婚姻殿堂。
岂料徐姑父商业的才能也不逞多让,很快就发家成为富商,帅气的长相配上出众的财力,徐姑父没有免俗的在外桃花朵朵开。
徐姑姑和徐姑父的矛盾就在此时展开了,徐姑姑从小众星捧月家境良好,惯不哄人的,而徐姑父一朝发财脾气也大了,更不可能哄徐姑姑。
从十年前开始,两夫妻连表面和平都维持的岌岌可危,但徐姑姑也不只是单纯的花瓶,她和各个富商夫人、女性老总关系都很好,所以两人维持在一个诡异的平衡已久。
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两人在末世前已经基本说定财产分割事宜,可末世一来,一切产业财富都如泡影,显得之前苦苦煎熬的20年格外可笑。
徐姑姑一下想不开病倒了,连她最擅长参加的晚宴都兴趣寥寥。
可当晚,早早睡下的徐姑姑竟然被外界的声音惊醒。
这是不太寻常的事情,风暴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徐姑姑已经习惯在冰粒拍打房顶的声音中睡着,这次却被极其细微的声音吵醒了。
这种声音虽然不大,却绵延不绝毫无规律,简直像成千上万的人在她门外开会!
想到这儿,徐姑姑突然僵住了,越想越睡不着,她索性穿上衣服出门看看。
她的房间是这栋别墅的主卧,带着大露台,只是没有封起来,徐姑姑挂了两条厚被子在露台门后用来保温。
这一出门不要紧,徐姑姑遇到了她这辈子看到最惊悚的事情。
成千上万的人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区,他们四面八方的朝小区内的楼王涌入,没有一个人说话,像是一群机器人。
所有人都穿得灰扑扑雾蒙蒙,没有一点靓丽的色彩。
就在第一个人翻墙涌入楼王后,里面传开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接着只看里面的人影不停的晃动,接着就是一股鲜血溅到玻璃窗上。
徐姑姑趴在阳台上,不敢发出一声。
可就算这样,其余人还不依不饶的朝着楼王涌去,徐姑姑亲眼看见,翻墙失败的一个丧尸被他的同伴踩到脚下,一下一下跺成了肉泥。
“……这哪是人?这就是丧尸!要么就是疯子,可哪有这么多疯子能一起出现?这就是丧尸!”兴许是回了家,在父母亲人的包围下,徐姑姑压抑的情绪逐渐释放。
“而且他们还有头儿!我看着了,一个人站在雅苑(就是楼王)附近一动不动,其他丧尸离他三米远!他们宁愿踩死自己人都不离他近点!这肯定是丧尸王!”
徐姑姑说完,又‘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什么都没带!明明说好东边那一坨煤分我的!呜呜呜……”
“你咋出来的?”徐父问到。
“你是不知道,那几千个人都凑到了楼王里!挤不下硬挤,一个一个脸都贴在了玻璃窗上还要挤!”徐姑姑擤擤鼻子,“我一看不对啊!穿上衣服连大门都不敢走就从二楼跳下来了,跳下来就往咱家赶,我逃跑也得叫上你们啊呜呜呜……这真是出了鬼了唔……”
徐姑姑的嘴被捂住了,门外传来细碎的声响,就像是徐姑姑说的,极细微但极明显,踢踢踏踏若隐若现。
徐家一家人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们面面相觑,硬是在不是十分温暖的屋子里落下汗来。
徐家由于做修车生意,占地面积大也比较吵,邻居都是一些五金建材的商铺,平常也只有有需求的人往会专门来这条街,大多数时候是很安静的,何况是零下五十度的现在?
在刚刚听徐姑姑哭诉一通的徐家人眼里,这脚步声就宛如催命符。
徐家一家人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深怕发出一丝声响。
可这脚步声不增大也不减弱,就一直在徐家后门附近徘徊,绵延不绝没有停歇。
一直到第一缕光线照射入客厅,脚步声才停止,徐家一家人才算暂时松了口气。
一家人彼此打气互相安慰,一个小时后才敢推开后门看看。
推开门后,一家人沉默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脚印在后门这条小巷里到处都是,有的是粉的有的是红的,大大小小有男有女,徐家人甚至在靠近后门的墙上看见了几个鞋印。
“丧尸来了!鬼来了!”徐姑姑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受了一晚上的惊吓,脆弱的神经再被这些诡异的鞋印一刺激,登时整个人情绪就崩溃了,她捂着嘴巴无声嘶鸣,随即就软软倒下了。
就在这时,后巷的另一户人家推开了门,是五金店老板的女儿红珠,她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这眼睛瞳仁极黑,闪烁着光芒。
“徐叔叔,发生什么事了?”红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