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女炮灰的春天[穿书] 第20章 第 20 章

陈青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与裘一的小话传入听觉进化的两个哨兵耳朵里，吴得义轻蔑地骂了句粗话，郭鹏不以为意继续自己的冲刺。呵……眼下这局面，多活一天都是运气，运气不好的眨眼功夫便不是个人了。朝不保夕的当下，守那些清规戒律有什么意思。及时行乐，哪天运气不够被丧尸咬死，临死前冲击大脑的情绪至少不会是亏大发了的懊恼。

裘一略显僵硬地维持着迈步的姿势，如陷泥沼，一时间进退两难。她刚适应这个荒谬的世界，接受自己末世求生的现实，但残酷的生存规则不断在挑战她从正常世界里养成的三观。她这丧头耷脸茫然无力的样子落入卫乾君眼中，心里愈发有了定论。正欲出手搅了场子，精神领域传来的警示打断了他的动作，转而伸腿踢了踢裘一的鞋边，“有哨兵在急速靠近。”

巡逻的白腿小隼扑棱着小翅膀飞进漆黑的会议厅，发出急促的叫声，在裘一听来奶声奶气到想rua，是这个世界少见的鲜活生机，“那三个坏蛋带了两个陌生人回来。”

吴得义、郭鹏干起正事来毫不含糊，麻利地从女人身上下来，提溜起裤腰带，拎起武器戒备地靠近大门，接收到熟悉的暗号才将大门打开一道缝隙，随即被浓重的血腥味扑了一脸。两人连退几步，拉开距离。应急灯冰冷的光芒打破黑暗，照亮众人。吴得义惊声急问，“大哥，你们怎么这副样子？”

闪身进来的五人倚在门上，顺着门颓废滑下，像是丧失了全部生机般放任身体滑落到底，歪倒在地上。那两个陌生的脸庞无声地哭嚎，泪水纵横在尚显年轻的脸上，张开的嘴似要从喉咙里挤出控诉不甘，悲戚又滑稽。

被吴得义称作大哥的蓝建安是五人小队的领导者，出去是为搜寻物资，恰巧遇上了第二基地来接应的两个哨兵。本以为转机从天而降，即将去往第二基地吃香喝辣，享受不一般的待遇。兴冲冲地与两个哨兵初步敲定了他们这只野生哨兵小队归属于第二基地的计划。但当两个哨兵用通讯器连接基地时，转机，变为杀机。

蓝建平将那个通讯器递出，手臂不住颤抖，捂住脸的指缝间渗出泪水，失魂落魄，“你们自己看…吧。”

见他这副模样，吴得义，郭鹏面面相觑，竟不敢去接。卫乾君在通讯器落地之前伸手接过，将通讯器显示屏上的内容投影在空中。

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明生物振动骨翼，盘旋在室内上空，类似猛禽的黑爪抓着的是活生生的人，黑爪穿破了人的身体，肠穿肚烂，脏器跌落，血液飞溅，愈加激发地面不可名状怪物虐杀吞食的狂热。而人类，哭嚎奔逃，微弱似蝼蚁，绝望挣扎。“这是什么？这发生在第二基地内吗？”陈青茫然发问，难以置信，她抓住座椅，以支撑自己，即便已经亲眼目睹过丧尸食人的惨状，还是没有忍住干呕出声。

庞大身躯的大象，瞳孔颜色是透不出一丝光的黑沉沉，而象首侧边竟长出两个人的脑袋，肿胀成正常人类两个脑袋那般大的形状，在象首低垂食肉时癫狂狰狞地大张着嘴企图分一杯羹。有哨兵扛着枪*炮试图击退这些突然现身不知从何而来以人为食的不明生物，但人的力量太微弱了，即使是进化者，也经不住象鼻的勒卷，身体断成上下两截，经不住骨翼的掀飞，鳄齿的撕咬，人的身体成为案板上的肉，分而食之。这些身躯庞大奇形怪状的不明生物，多多少少有人体构造的痕迹，像是被蛮横拼接在一起。彼此间互不攻击，唯有人类是它们的食物。

人类安身立命的最后一块净土，成为不明生物的狩猎场。

裘一抹了把眼睛，怔怔地看着投影，身高十几米的大型章鱼，海碗那么粗的触须上盘根错节长出人的胳膊与人的腿，红褐色的章鱼头部显出人的五官，就像是把一个人的脑袋罩在了红褐色的透明薄膜里。触须上那些人的胳膊与腿惨白惨白的，随着触须的甩动无力地抓挠，对章鱼的捕食与进食其实毫无帮助。这些不明生物究竟是如何凭空产生的？为何非要镶嵌上于行动无益的人体？

视频不知是如何拍摄的，远近景切换，展现怪兽吞灭人群。蓝建安发出嘶哑的声音，“他们试图联系其他基地的人，连接均未成功，不知道其他基地是否也突然出现了这些吃人的……怪物。”蓝建安不愿把话说死，第二基地的哨兵以及卫乾君却心知肚明，其他基地的状况怕是好不到哪去。毕竟在第一基地的极力倡导下，六大基地已初步建立基础的互联系统，为的就是应对突发情况时，守望相助。各大基地外出执行任务的小队都会佩戴通讯器，即时上传所到区域的大致情况，汇聚到六大基地互通的数据平台。而此时，通讯器竟毫无反应。

一片死寂，压抑在喉管里的哭声破碎成怪异的音节。卫乾君按了停止键，这段短短的音像似乎并未给他任何冲击，神色自始平静，环顾众人一圈，“视频看完了，想想接下来怎么生存。”

通讯器重新递回到蓝建安眼前，第二基地出来的两个哨兵仍陷在家园被毁的痛苦与绝望中，对卫乾君的话置若罔闻。相较于从未享受过基地福利只是抱着美好期待的蓝建安几个哨兵，他们生存的信念更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还能活下去？”蓝建平嘴角扯开，挤出个嘲讽的笑。

“基地是人建立的，在怪物没有肆虐到河安市之前，你们有时间建立起一个据点。希望是由自己创造的，而不是寄托在别人身上或被外界毁灭。”卫乾君语气平静如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我回第一基地一探究竟，你会通过通讯器接收到相关信息。”

蓝建安低头看向手心里的通讯器，沉默地握紧了。他不抱期望第一基地会是人类最后的容身之所。

“你回不回第一基地？”卫乾君问裘一。

情绪到了极致就像是羽毛烧成了灰，湮灭无声。裘一不敢去想第一基地等着他们的会是怎样的场景，基地里的伙伴们又怎么样了，哑着嗓子茫然跟了句，“我跟你走。”

白腿小隼站在陈青肩膀上，亲昵地蹭着陈青的侧脸，以示安抚。陈青向前踏出几步，想一起回第一基地。但幕布下压抑抽噎的哭声令她止住脚步，她回头看向重新躲回幕布下的那些女人。終是坐下靠住椅背，仰头望裘一，向她伸出手，“我等你好消息。等你带我去第一基地。”

裘一握住她的手，俯下身与她短暂拥抱，“好哇。”

“隔壁楼顶停着三架直升飞机。”蓝建安对整理行装准备离开的卫乾君与裘一说。

卫乾君从他身边走过时，拍了下他的肩，领了这份心意。

拇指粗的钢索横亘在楼与楼之间，有点小恐高的裘一分不出心思去看钢索下高楼筑起的深壑，她脑袋发木，刚看过的视频仍在脑子里回旋，四肢发飘地学着卫乾君的动作，像欧美大片那般滑到对面停着直升机的顶楼。

楼顶茫然游荡的零星几个丧尸，被卫乾君轻而易举点射解决，他检查完直升机的运行状态后，转向后座。

第一次坐直升机的裘一还在和安全带较劲，与卫乾君目光相对间不禁有些讪讪，小声地说，“我不大会系。”

卫乾君倾身上前，握住困扰裘一的安全带，稍有停顿后边系安全带边说，“变异的人类与食人的不明生物，在我看来，都是“人”祸，不是天灾。第一基地或许藏着“人”祸的根源，我的猜测成真，我们必死无疑。”残存的感知告诉卫乾君，裘一是同类，其实他所面对的世界，同类已无多大意义，甚至往往意味着同类相杀。然而裘一，让他久违地想带着一起走。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裘一闻到卫乾君身上像是凝结了冬日风雨的冷冽味道，不由下意识吸气僵着身子。听卫乾君这话里意思，似在犹豫带她走上死路，留给她最后选择的机会。在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里摸爬滚打不断调整心理去说服自己接受绝境，卫乾君是裘一至今遇见唯一一个给予她安全感的人。突兀转折的局面将她往死路上逼，此刻她选择走上死路的尽头，裘一笑了笑，心想去它mua达的狗屎世界，“跟着老大死个明白，也算死得其所。”

安全带嗒地一声扣紧，卫乾君垂眸见裘一破罐子破摔自我调侃的笑颜，说不上是手痒还是心痒，无言揉了揉裘一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