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无忌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摸过崔英英的脸,这张美丽的脸,他曾经每一寸都细细的亲吻过去,每一寸都美得令他心醉,崔英英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半坐了起来。
萧清的眼中泪水崩溃,她嘴角却漫开了一个甜蜜的笑,她柔柔地道:“无忌,我有了你的孩子了。”
韩无忌紧紧握着崔英英的手僵住了。
萧清从口袋里掏出验孕棒,递给了,崔英英。
崔英英接过,看着那红红的两条线,淡淡道:“无忌,是真的。”
韩无忌慢慢地松开了崔英英的手,他的脸上,是深刻的痛苦和痛恨。
萧清放松了,她将头倚放在韩无忌的肩上,整个人都依靠着他,呢喃道:“无忌,你就快要当爸爸了。”
韩无忌将手放到她的小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个小生命,它是那样的脆弱,只要他轻轻一按,就会死去吧,他额角的青筋狰狞。
“无忌!”崔英英察觉到他的不对,微微加重了语气,“你已经留不住我。”
“好。”韩无忌手握成拳,寒声道:“我有萧清就够了,你想跟哪个男人就跟哪个男人吧。”
崔英英静了静,她点点头,道:“好,那今日,你我便割袍断义吧。”她站了起来,捡起了老丁掉在床下的匕首,然后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用匕首划了开来,羽绒便被窗缝里进来的风吹散开来,飘飘摇摇,如同不可预料的未来。
聂臻哈哈一笑,鼓掌道:“好精彩!”他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件黑狐毛的大氅,罩在崔英英身上,“崔姑娘,你是我的了。”他又再一次昭示了所有权。
“言之过早。”崔英英垂首敛眉,微微卷曲的栗色头发滑到胸前,这大氅的郁黑衬得她的肤色更加剔白了,仿若高山之巅最晶莹剔透的雪色那般的洁白。
聂臻暗了暗眸色,他低沉地笑了笑,“可还有要道别的人?”
“并无。”崔英英不是轻易给自己制造牵绊的人。
“好。”聂臻把她拥入怀里,然后右手一探,一柄花纹繁复的古剑便腾空而现,他揽着崔英英轻轻一跃,便踩着剑倏地凌空远去,无叶见状,连忙扔出一朵莲花座,踏上之后,急急追去。
“什么情况!”老乞丐掷下酒盅,披着一个破麻袋也急急追了过去,老乞丐一走,那些藤蔓自然也就松开,又变回了几粒黑漆漆圆鼓鼓的种子,被虎头捡了起来,随手塞进了兜里。
冷漠脸的道士也停下了正在给巨蛇打蝴蝶结的手,一抛铜钱剑,然后拖着铜钱剑的剑柄,驭剑而行,缀在老乞丐的身后,巨蛇趁机逃也似地溜回了丛林之中。
聂臻看着接踵追来的几人,朗声一笑,道:“同我比速度,你们还差得远呢。”
他猛地加速,崔英英脸色发白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她根本不敢睁眼,她不止恐高还晕飞机,此刻没晕过去,已经是意志力强撑的最好结果了。
无叶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聂臻带着崔英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再彻底消失不见,只好都无奈地停了下来,无叶叹道:“聂兄不愧是剑修第一人。”
老乞丐呸了一声,道:“还君子剑呢,姓聂的这是抢了就跑啊。”
冷面道士冷冰冰地开口:“接下来去哪?”
无叶思忖了会,果断道:“回去。”
老乞丐点点头,道:“好啊,我还有点酒没喝完呢。”
冷面道士无所谓地点点头。
无叶他们便慢悠悠地驾着各自的法器回韩无忌那里,刚刚冲飞的有点猛,他们也需要缓缓。
韩无忌的眼睛先由阿金用了治愈异能,但他的眼球已经被聂臻的剑意绞了个粉碎,根本无法再复原,更可怕的是只要那道剑意还残留一天,韩无忌连重新换眼珠都不可能。
再由罗老死马当作活马医地诊治之后,韩无忌的双眼敷了草药,包扎了起来。
“先好好养着,我再想想办法,研究研究。”罗老捏着自己太阳穴,苦恼地道。
韩无忌捏着拳,咬牙切齿地道:“聂臻,这笔账我早晚会讨回来!”
老乞丐走后,虎头便带着被藤蔓放出来的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等候韩无忌的发落。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不追究你们。”韩无忌冷着脸,凛声道:“没有下次。”他手一拍手下的茶几,茶几顿时变成一堆焦炭,“否则就是这样。”
虎头他们噤若寒蝉,然后便痛哭流涕地连连告饶保证以后为韩哥生为韩哥死。
韩无忌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下去,然后又问:“老沙,你把每个细节都给我讲一遍。”
老沙便从无叶和尚叫门开始,细细地讲述起来。
“这样看来,无叶他们三人同聂臻不是一拨的。”韩无忌沉吟,他又吩咐老丁,“随时准备,那三个人可能还会回来。”
“为什么?”老丁不解地问道。
“恃强凌弱,岂能空手而归。”韩无忌苦笑,“不管他们什么来头,什么意图,人活着总要吃喝拉撒的,他们难道会放过我们这里的物资吗?”
“也是,虎头那帮孬种,什么都说了!”老丁恨恨地用拳击了一下桌子。
“也不知到底哪里冒出来这些人,一个个都强得可怕。”老沙抓着头。
韩无忌突然问道:“那个和尚是怎么把英英救醒的?”
“就念了会经,嫂子,哦不,崔英英就醒了。”阿金觑了眼一直安静地待在旁边的萧清。
萧清一脸温柔地抚着小腹,这个孩子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韩无忌想着还泡在寒潭水浴桶中的那小半颗能量结晶,看来,崔英英根本不需要他救啊,枉费他克制着自己停下吸收能量,急匆匆地赶回来,还害得他瞎了双眼,他不禁胸腹之中陡生出强烈的暴躁和戾气,那个贱人,他一不在,就到处勾引男人,真是贱,女人都是贱!
“韩哥,韩哥。”老沙担忧地看着神色狰狞的韩无忌,喊着,“你没事吧?”
“怎么了?”韩无忌回过神,立马就收敛好情绪。
“那三个人果然又来了。”阿金看着窗外的远空中飘过来的三个人,不禁羡慕这样的高来高去。
韩无忌想了下,吩咐道:“去会客厅,开宴。”然后站起身。
他挥开萧清要来搀扶他的手,冷冷道:“只是看不见,我还不是废人。”
萧清咬着唇,嗫喏道:“我只是担心你嘛。”
“回你房间待着去,看不见而已,没什么大影响。”韩无忌迈步而去,根本不愿多理睬萧清。
萧清垂着头,面带受伤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无叶他们被引着进入会客厅的时候,韩无忌带着老丁他们恭敬地候着,老乞丐看到桌上用异兽、异植做出来的菜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老海我可是看不上俗肉的。”
无叶客气地点点头,道:“韩先生费心了。”然后便率先落座,乞丐老海和冷脸道士随后。
韩无忌这才坐下,老丁他们几个依旧站着,他一招手,道:“上酒。”
老丁便从空间里拿出来一个黄酒坛,然后劈开上面的泥印,拔开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便飘了出来。
“好酒!”老海乞丐的眼睛都直了。
“绍兴女儿红,百年陈,埋在桃林之中,自带桃香。”韩无忌笑道,“前辈若是喜欢,我这里还有好几十坛不重样的好酒。”
“不错,上道。”老乞丐哈哈大笑,伸手就把酒坛子夺了过来,“他们俩是出家人,不喝酒,就都归我了哈哈。”
“两位大师不知可喜欢饮茶,我这里还有一些不错的茶叶。”韩无忌又一挥手,老丁便从空间里拿出一套茶具,以及一小罐的茶叶,韩无忌虽目不能视物,但依然亲自泡茶,行云流水般一套手法下来,幽幽的茶香便弥漫开来。
“武夷山大红袍。”冷脸道士的脸不冷了,他伸手接过茶杯,啜了一口,淡淡道:“好茶。”
韩无忌不着痕迹地搓了搓手上被热水烫到的地方,笑道:“不错,正是产自武夷山九龙窠峭壁之上的真品无疑。”
无叶也执起茶杯,道:“这便是永乐禅寺师兄们盛赞过的茶么?”他也啜了一口,笑叹道:“好茶。”
“两位大师请尝一下这些素斋,均是素油炒制,并未添加任何五荤。”韩无忌又邀请他们品菜。
“好好的肉不吃,偏要吃草,啧。”老海鄙视了一下,然后一口酒一口肉地大快朵颐。
无叶和道士便挟菜品尝,然后又齐齐夸赞了一番。
韩无忌便又笑道:“这是我们老丁师傅亲自烹制的,他以前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
“哈,那真是不错,想我老海以前就是一个穷乞丐,如今也算是吃遍山珍海味啦,哈哈。”老海豪放地大笑起来,他又赞赏地看着韩无忌,“你小子虽然武力低微,但还挺会做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多谢前辈夸奖!”韩无忌腼腆一笑,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老乞丐身前,双膝一跪,恭敬地道:“如若前辈不弃,不知前辈能否收我为徒”
老海看了看另外两个不作声的出家人,为难地道:“这个啊,说实话我闲云野鹤惯了,不习惯有拖累,而且你得罪了聂臻,这不好办哪。”他又笑道,“你是个有野心的,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就像和尚道士常说的,结个善缘嘛,哈哈。”他伸手往韩无忌头上拍了三拍,又扶起他,道:“东西我已经放在你识海了,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了。”他又拍拍韩无忌的肩,“眼睛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改修剑道,很快就能化去剑意,到时你再装一副眼睛就好了。”
韩无忌又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感激地道:“多谢老师!”
“我可没收你为徒。”老海虽然这样说,但并没有阻止韩无忌磕头,他笑道:“我可是一个立志要浪到天涯海角的老男人,不需要徒弟,哈哈。”他和蔼地扶起韩无忌,“你也坐下吃吧。”
“多谢海先生。”韩无忌恭敬地坐在老海旁边,然后殷勤地给老海夹菜,“不知海先生能否给我这个井底小儿讲讲外面的世界?我们实在太孤陋寡闻了。”
老海咪了一口酒,侃侃而道:“也难怪你,被困在这丛林之中,的确消息闭塞,其实这场异变并不是从第一次的极夜开始的,而是一早就有预兆了,有些隐世的门派更是早在传承中就提及了,譬如聂臻所在的蜀山剑派,不过那么多年了,我们这些门派大多人才凋零,也没剩多少人了,当然其他知道的人也不少,哪里都不缺能人异士嘛,所以金字塔顶层的人现在都活得好好着呢。”他叹了口气,“就是平民百姓,大多数没逃得过去,这也算是一种大洗牌吧。”他又灌了一大口酒,“反正现在星球上人口大爆炸,灭掉一大半,对资源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对了,我还是跟你主要说一下这个修行体系吧,现在呢,有修外功的,修内功的,修灵力的,修神力的,各有各的优劣,像我和他们两个出家人手里还有点老祖宗存货的,个体战力可以排到中等以上吧,聂臻这个妖孽就算了,我们仨加起来都打不过他。不过比聂臻厉害的人也有,大多混在世界级的权贵身边呢。经历两次极夜,现在外面的地盘也瓜分的差不多了,人类的生存空间已经大大缩小了,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地方是在深海,谁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样强大的存在,还有经过异变之后更加强悍智慧的异兽也多不胜数,总之,虽然目前还维持着人兽之间的和平,但说不准这样的和平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
韩无忌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道:“那既然已经经历两次极夜,势必还会有第三次,对吗?”
“没错,你怎么想到的?”老海更加欣赏韩无忌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觉得,这场异变就是道的衍化,是天道给予所有生命体的一次进化到更高级生命体的机遇和挑战,成者立于巅峰,败者零落成泥。”韩无忌微微一笑。
“你小子果然有慧根啊。”老海拍拍他,感慨道:“一般人真没你这个觉悟。”
脸色缓和的青年道士也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有此慧根,未来可期。”
“话说,小申道长,你要不要收个徒弟?”老海咂咂嘴,问道。
申霖摇头,“我自己道法未成,如何收徒。”
“也是,你们家规矩又多又杂又死板,没意思得很。”老海就对韩无忌笑道:“你既然这般聪慧,我留给你的东西怕是少了。”他从怀中摸出来一枚不甚起眼的青玉,塞到了韩无忌手中,“我们这一派没什么讲究,向来随心而为,这是我家老头子留给我的,今天我高兴,送你了。”
韩无忌不由动容,“不,我不能要,太贵重了。”他把青玉又还了回来。
“我一贯随性而为,既然说过不收你为徒就不收你,既然送给你东西也不会再收回来,收着吧。”老海又咪了一口酒,哈哈道:“你要是有心,把你的好酒都送我,就当我付你的酒钱了。”
韩无忌不由笑了,“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海先生!”他站起来,认认真真地深深鞠了个躬。
老海、无叶、申霖这些经常在外四处漂泊的人自然都是有随身空间的,韩无忌自发地拿来了物资给他们都装满了,他们也就潇洒地挥一挥衣袖就走了。
这就是韩无忌的策略,通过对三人的性格分析,以老海作为切入点,行为不亢不卑、光风霁月,他又生得斯文俊秀,自然会令人心生好感,言谈有物,再适当暴露一点小野心,会更令老海这样的性情中人欣赏,一场危机自然就消弭于无形,还得了不少好处,韩无忌真正地有了成为枭雄的潜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