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车驶进宅院后,苏心和文南关紧了铁门,来到后备箱这边帮忙拿东西。
苏心看到一个面生的姑娘跟着梅空痕下了车、有些胆怯地缩在梅空痕的身后,对方去哪她跟哪,不免心下生疑,她瞪大眼睛问道:“你们是拐了一个仙子回来吗?这姑娘也太好看了一点吧!”
老徐冷哼:“什么仙子,就是一傻子,看着也不小,一句完整的话也不会说。”
“少说两句吧老徐,”小莉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的也比你这个贫嘴的好。”
文南问梅空痕:“检查了她的身体吗,有没有被咬伤?”
“没有,很正常。”
“那就怪了,”文南走到女孩身旁打量起她,“你怎么活下来的?”
女孩抓着梅空痕的胳膊,回望文南,眨巴了一下眼睛,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可就是跑不出清晰的字句。文南叹气,得出了“傻人有傻福”的结论。
转眼就到了晚上,梅空痕为女孩整理好床铺,又领着她去浴室,教她认会洗浴用品。“这是盥洗台,”梅空痕打开了水龙头,让清水哗哗地流出,快速地洗了下手,又用沾水的手拍了拍脸,“你可以用来洗手洗脸刷牙,当然了,现在的水很珍贵,一定要节约用水。”
“这是镜子,这是梳子,”她让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指了指两件物品,接着替她梳起了长发,“早上和晚上各梳一次头发,能让你的头发更加柔顺。”
女孩点点头,似乎听懂了,几秒过后她猛然摆了摆脑袋离开了梅空痕,走进玻璃隔间,好奇地摸索了一阵子,细碎的水滴坠落之音忽地响起,随即一响起声惊叫,她立刻从里面退了出来。
梅空痕动作利索地走进隔间将花洒关闭,拿了毛巾替女孩擦头发。女孩连打了两个喷嚏,湿碎的发搭拉在其眼眶上,一双狐眼显得格外湿漉晶亮。“水,凉……”她看着梅空痕,搜肠刮肚地说出了两个字。
“这里的水不能用,”梅空痕看着对方的眼睛,温柔一笑,“我们没有电和太阳能,不能出热水,所以天冷的时候不用这个洗澡。”
女孩思考了一下小声说道:“我想洗澡。”
“现在吗?”
“嗯。”
“好,稍微等等。”梅空痕话不多说就跑到庭院堆木材烧水,一旁值夜班的文南看到她任劳任怨的样子又笑她犯痴。
备好热水后,梅空痕扶着女孩进了浴缸,她把袖子扯在肘弯处,捧了热水打湿了她的肩膀,问她水温如何。
“好!”女孩大力点头,发出简短地邀请,“姐姐,洗澡。”
“姐姐不洗,帮你洗就好。”梅空痕看着对方无时不在彰显真挚情愫的赤橙色双眸,抬手拈掉了她脸上的发丝。
“你有名字吗,”梅空痕挤出洗发露在她的头上轻柔地揉按,白色泡泡很快出现,“别人一般怎么称呼你的?”
女生又苦苦思索了一番:“白月。”
梅空痕停了手上的动作,歪身询问道:“白月?”
“嗯!”
“好名字,很适合你。我之前养过一只小狐狸,叫拜月,跟你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
“白月”听了,突然挺直了身板,反应强烈地说道:“叫拜月!”梅空痕用手背抹去飞溅在脸上的泡沫,笑着问她怎么了。
“名字,这个,叫我!”
“要我用这名字叫你?”
女孩大幅度地点点头,又甩了些泡沫水到梅空痕的身上。见对方这么中意这个名字,梅空痕决定就用“拜月”来称呼她。而女孩的那双眼睛,确实让梅空痕想起了之前走散的小狐狸。
“那好,以后就叫你拜月了。”
女孩听到梅空痕这么叫自己,顿时笑颜如花。
帮拜月洗完澡,梅空痕继续进行她的教学任务。她牵着拜月,走遍了宅子的各个角落,教她念会物品称谓,顺便穿插着教几句日常用语。一小时过去,拜月终于能试着说几句顺畅的句子了。
“这个叫什么?”梅空痕指的是脚下的楼梯。
“梯子。”
“嗯,那我们下楼梯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呢?”
拜月聚精会神地想了想:“穿鞋子。”
“还有呢?”
“注意脚下,不能摔跤!”
“很对,拜月很聪明。”
下了一段台阶后,拜月忽然停驻不前。梅空痕问她怎么了,她张开双臂说想要抱抱。梅空痕看着她索求怀抱的委屈模样,心下一软,立即上前将她拥紧。拜月的身体很软,还有异香,她把脸埋在梅空痕的怀里,不时发出咕噜的舒适声响。
粘人的时候好像猫,真诚的眼神好像小狗,总的来讲,像只小狐狸。不只是名字,连性格都好像拜月。梅空痕暗想。
抱了一阵子,梅空痕想松开她,拜月却把她搂得更加紧实了。
“我们先下楼好不好,下了楼再说。”
“抱我下楼。”拜月嗓音甜糯地说。
“不行,太危险了。”梅空痕劝道。拜月不听劝,脸蛋埋在梅空痕的胸口直摇头。梅空痕微微一声叹气,矮下身体把她抱起朝楼下走去。这女孩不重,但梅空痕并不是很有肌肉力量的那一类人,托着人的同时还要兼顾脚下,走起路来分外吃力。
刚一到楼下,拜月就被餐厅里飘来的香气吸引了,她环着梅空痕的脖子,头却转向左侧,肚子也咕咕地响起来。梅空痕知道她馋嘴,于是抱着她朝餐厅走去。
夜晚的餐厅昏暗异常,只有两盏蜡烛在桌头亮着,散发出团团暖光。苏心,小莉,以及小莉的哥哥小尧正在吃炒面,热气腾腾上冒,葱蒜辣椒的香味勾得拜月食指大动。
“姐姐,我也想吃。”拜月的声音又变得委屈起来。
苏心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刻朝她看去,假模假样地惊讶道:“哎哟看是谁来了,小公主多大了,还让人抱着走路呢!”
梅空痕把拜月放下来,问苏心:“你吃东西怎么不喊人呢?”
“谁知道你们俩还没睡,”苏心笑着拿起碗站起身,“想吃的话去院子里找陈齐(文南的丈夫)去,他炒了一大锅,够你们吃的。”
拜月填饱了肚子里的馋虫后,困意很快袭来,她躺在梅空痕之前睡的单人床上,沉沉睡去。梅空痕为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拿了床垫被单在单人床旁边打地铺,侧躺着过了好久才入梦。
梦里她被一个巨人按压得透不过气,越挣扎越疼痛,快要被碾进泥地里的时候,她大喘着气惊醒,转身一瞧,发现女孩的大半截身体探出倒悬在了床边,脑袋落在她的身上挤压着侧腹。
这样子还能睡熟倒也是个奇葩。
梅空痕坐起身,把女孩轻轻拍醒了。拜月睁着大眼,傻兮兮地笑了笑:“我想跟姐姐睡。”
“床上的位置太窄了。”
“你抱着我,不窄。”
梅空痕跟她默默对视了片刻,最后只能妥协道:“行。”她侧卧在床上,任由缩在自己怀里的拜月摆弄胳膊、调整最佳睡姿。半梦半醒之际,梅空痕听见女孩对自己悄悄说了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