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遂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走过来:“悦悦,吃点东西垫补一下。”
我接过碗喝了一口,清淡但不乏味:“谢谢。你吃了没有?”
“你不吃我哪能吃啊。”宋遂殷勤地坐在旁边陪着我吃早餐,“快尝尝,我亲手做的,差点烫出水泡。”
克里特则去洗刷东西,面无表情地抽走了他面前的碗筷:“是我做的饭。”
宋遂不甘示弱:“我还指挥了呢,没我指挥能这么好吃吗?”
我挑眉冷冷扫了他一眼,“指挥多费嘴啊,干脆动手吧。”
“好好好,”宋遂笑嘻嘻的,一副讨好的样子,“我的错,我不该提这茬。来来来,吃饭吃饭。”
“对了,”我喝了口粥,言归正传,手里比划着,“那边有麦苗,长这么高了。”
“是么?”宋遂抬头望了一眼窗户,“差不多该翻地了。”
我和宋遂在田间转悠了几天,最终划出块地用来种植蔬菜。
首先要把这片土地上的树木刨去,免得它妨碍了庄稼的长势。
克里特挥舞着斧头,咔嚓咔嚓的削去枝干,动作已经非常娴熟利落。我在旁边将那些树枝拖到空地上晾晒,留下笔直的木桩。
克里特的力气很大,不过一会儿功夫,连削带砍推倒了一棵树。他将那棵树搬到空旷处,然后去砍下一棵树。
宋遂本来躲在一旁给克里特加油打气,我见状皱着眉头塞给他一把铁锹去挖坑刨树根,然后自己也拿着锄头去刨土,树木长得不算高大,但是根系吃地很深,不容易刨除干净。
克里特一个人砍了十几棵树,我们合力才清理出来两个树根。
没了树木,四周空荡了许多。虽然天气有逐渐回暖的趋势,但风里还是带着凉意,尤其是因为干活出了层热汗,风一吹冷热交替冻的人直发抖。我裹紧衣服,继续刨坑挖树根。
克里特从我手里接过锄头,说道:“还是我来吧,冻疮还没好,你歇着。”
“没事,”我摇摇头拒绝,“我来,你先去休息会吧。”
克里特坚持:“没关系,我力气大。”
我拗不过他,索性不跟他争执了,把锄头递给他,“你来,记得轻一点。”
克里特点点头,埋头刨起坑来。
我找了锯子把砍断堆在一旁的树木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用麻绳绑起来捆在一起准备背回家晒干烧火用。
“悦悦,你来。”宋遂喊我。
我回头看到他和克里特站在一块,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他身疑惑的问:“怎么了?”
“伸手,给你看个好东西。”宋遂冲我挤眉弄眼的,“快伸手。”
我狐疑的看看他,又看看克里特,克里特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我后退一步,戒备的说道:“你直接拿出来。”
“真的是好东西。”宋遂一把扯过我往手心里塞。
“宋遂,别闹!”我挣扎着想收回手,奈何他力气太大,抓的牢牢的,根本就抽不回来。
克里特在后面想要拦住他,我只觉得手心里一阵酥痒,像有什么虫豸在蠕动一般。
我惨叫一声迅速把手里的东西抛了出去,吓得连连往后跳:“什么玩意?”
宋遂捡起飞到一边的东西哈哈大笑,被克里特一脚踢进了土坑里,“都说不要吓唬苏了!”
宋遂爬起来拍拍裤腿,“我哪里是吓唬她啊,明明是好东西嘛。”
我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掌,从地上团了个雪球扔向宋遂。他敏捷地闪过,跑到我跟前,“悦悦,你看,这是不是个好东西?”
我盯着他手心里褐色的一端还在不停转动的蚕蛹,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我对于这种软体生物有天生的恐惧,尤其是在经历了刚刚那一幕后,更是恨不得离它远远的。
尽管油炸蚕蛹很好吃。
宋遂捏捏蚕蛹的一端,蚕蛹扭动着身躯摆脱他,“悦悦你试试。”
“不要。”我抱着胳膊往后退。
宋遂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悦悦,试试,很软。”
“不行不行。”我躲到克里特身后,指着宋遂说道,“你离我远点!”
克里特挡在我前面,他手长脚长一把钳住宋遂的肩膀,把他推开,“你离苏远点!”
宋遂揉揉自己被克里特压得酸疼的肩膀,“我这不是想让她看看吗?”
“好了好了,我看到了。”我皱着眉嫌弃的摆摆手,“快点去干活吧。”
宋遂不死心,仍旧想拉着我:“你再仔细看看,小脑袋一直转圈多可爱,就摸一下。”
我瞪他,“谁要摸!离我远一点!”
“好嘞!”宋遂立刻乖乖听话的走开了。
“你也跟着他一块吓唬我。”我锤了克里特一拳,躲着宋遂走回去继续锯木头。
刨树根费时费力,等到晚上回家两个人也只是刨去了一半,地上十多个土坑大多是克里特一个人掘出来的。
也不知该不该夸一夸宋遂的运气,统共攒了七八个脑袋转个不停的蚕蛹,还有一只六条腿大眼睛的金蝉在盒子里爬来爬去。
宋遂把蚕蛹放到灶台上,“这个能吃,我煎给你尝尝。”
我没理他,揉了团面擀面条,克里特在旁边打下手。等我把面团擀成一张大圆饼切成面条,放入锅里烧开的水中,又放了几片白菜叶进去。
克里特从院子里腌菜的水缸里夹出小盘胡萝卜,盐放的太多,胡萝卜变了颜色,吃起来又脆又咸。
宋遂已经将那几只蚕蛹煎成金黄色摆放在盘子里,“快尝尝。”
我看了看,觉得胃口全无,“你自己留着吃吧,我喝面条就行。
克里特见我不吃,他也跟着不吃。
宋遂叹口气,“算了,你们俩也别吃了。我吃。”说完便拿起筷子挑起一条蚕蛹,放进嘴巴里嚼了几下。
我和克里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嫌恶的表情。
“味道不错哦。”宋遂咂咂嘴,又挑起金蝉吃掉,“香!”
“人间美味!”
“悦悦,你确定不尝一尝?你不遗憾吗?”
我和克里特默契的低下头,继续啃碗里的白菜叶。
很小的时候爷爷拿着手电筒,带着我半夜在树林子里摸金蝉,一晚上能收获不少,爷爷都是用油炸熟,一边喝酒一边吃金蝉。我从来不吃金蝉,但喜欢收集树干上的蝉蜕。因为蝉蜕是中药材,总想着多攒一些卖到镇上的中药店换钱,可惜一直没有攒够,也没能换成钱,最终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