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身形消瘦,脸色憔悴,身上也不太干净。
“陈雯?”夏绫辨认出来人,默默从她怀里抽出自己的手臂。
“嗯。”陈雯小声抽泣,“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你还活着……”
她的视线落在苏桐和小罗身上,声音一顿,不自然的咬了咬唇。
“我们是夏绫的同伴。”苏桐友善道。
“我知道,你是夏绫的同桌,以前我去找她的时候,在你们班门口看见过你。”陈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小罗看着站在楼梯上方的陈雯,即使夏绫对她兴趣不高,她也没有让路的意思。
他肚子都快饿扁,两手提着行李箱,从两个女生中间挤出来,替她们戳破了不熟络的尴尬。
“这位同学,天快黑了,我们要上去找住处,你想叙旧,能不能等我们吃饱再说?”
被人提醒,陈雯才侧身让出路来,主动提出可以带三人去空房间。
夏绫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让她先行,自己和同伴跟在后面。
“这栋楼没完工,上层不安全,大部分人都住在一到五层,我们一帮从学校逃出来的学生都住在第三层,第四层住着两个小团队,还剩几个空房间,你们可以先住那儿。”
“夏绫,你要不要先去三楼看看?咱们是一个学校的,我们的团队是这个聚集地里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如果你们能加入我们,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了。”
夏绫没有回答。
苏桐反问:“我们已经交了物资,不是想在这里待多久都行吗?”
陈雯哑声,想了想又说,“可你们只有三个人,不加入大团队,有可能物资被偷,房间被占,而且女孩子没人保护的话还会被人欺负。”
小罗挺身而出,亮出锤子,“她们怎么没人保护,我不是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雯瞥了眼小罗瘦弱的身板,扭过脸,藏起嫌弃的眼神。
夏绫没出声,一行人终究没有在三楼停留,径直来到了四楼的空房间——没有门窗的水泥格子,放下行李箱后,用空心砖充当板凳坐下休息。
陈雯热情的围绕在他们身边,介绍聚集地内几个主要团队的情况,说起丧尸危机爆发后,是陆小瑜男朋友的表哥开着改装的车冲进丧尸群里,把他们从教学楼里救了出来。
由于她的眼神大部分时间落在夏绫身上,苏桐和小罗自觉无趣,去到卧室和卫生间的位置打扫地面。
两人独处,夏绫才问陈雯。
“你有话要跟我说?”
陈雯收起笑容,为难的低下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跟小瑜有关的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能不能就听一下,给我点意见?”
“可以,你说吧。”全当是谢谢她主动带路的好心。
“昨天,小瑜男朋友的表哥,就是我们的队长,跟我表白了……”陈雯揪着衣裳,脸上看不出欣喜。
“他比我大八岁,脾气有点怪,但是他很厉害,队里的武器都是他做的,我很敬佩他。他跟我表白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很小瑜说了这件事,可她说我如果答应队长的表白,就是背叛她。”
“你不喜欢那个男的?”
“说不上喜不喜欢,现在能活到明天都是奢望……而且我觉得,他对我也不是那种想谈恋爱的喜欢……”
话说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绫把话说明:“你怕不接受那个男人的表白,会被报复,又怕接受了表白,陆小瑜会因为嫉妒排挤你。”
闻言,陈雯坐下,委屈的掉眼泪。
夏绫掏出张抽纸给她,告诉她:“你不用再担心这件事了。”
“为什么?”陈雯不解,但听到她给予的确切回答,内心还是觉得安稳很多。
“如果我没猜错,你那个队长会改装车辆,会制造武器,应该还有几个比较彪悍的同伴。”
“对,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夏绫脑海中闪过那个被她一锤爆头的青年,她的确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想到他有能力笼络这些学生做他的附庸,给他打理大后方的团队,供他在外肆意抢劫杀戮。
“你如果相信我,就回去该吃吃该睡睡,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
她哄走了半信半疑的陈雯,在苏桐和小罗回客厅之前,从随身仓库中取出卡式炉和瓦斯气罐,点火做饭。
没有门窗遮挡,食物的味道会飘的满楼都是,为了低调,夏绫选择了煮泡面。
倒入矿泉水烧开,下泡面,面饼煮散后加入调料包,往汤里打入六个荷包蛋,倒入两包脱水蔬菜,又切了一盒午餐肉罐头进去,煮了满满一锅。
泡面的香气引来了打扫的两人,天已经完全黑了,楼上楼下亮起一束束光。
夏绫没有蜡烛库存,就在地上支起两个手电筒,分了一次性餐具给同伴,三人分享一大锅泡面,吃的肚子滚圆。
三人轮流守夜,平安度过一晚。
*
清晨,夏绫去上方楼层观察附近的情况,在行李箱里留下了早饭的食材给苏桐。
沿着封锁路段继续往南走就彻底离开了县城城区,进入村镇地段,放眼望去全是矮山绿林,只在路两侧有部分建筑——这意味着那里丧尸和活人的数量都不会太多,而一些工业制品的物资会更稀缺。
得换一辆新车,再继续前进。
至于她仓库里储存的那辆suv,不到紧急必要时,她不会拿出来。
回到四楼,苏桐已经煮好了早饭:一锅青菜玉米粥。白米粒煮到开花,青菜脆爽,玉米清甜软糯,清早吃一大碗,富含营养又美味。
三人正吃着,铁皮墙外传来车辆行驶靠近的声音,楼下今天轮值的团队派了人出去查看并收取过路费。
夏绫跟同伴商量饭后去路边换辆车,说话间,听到了铁皮墙外传来争执声。
等三人吃完饭带上武器下楼,外头的争执声仍未停止。
“我都说了,我们什么物资都没有了,连锅碗瓢盆都被抢光了,你们就不能善良一点,放我们过去吗?”
走出门来,三人才看到,想要通过的人是昨天下午在路上碰到的房车夫妇。
女人据理力争,气得脸红脖子粗,说起自己好心救助路边的孩子,结果被他们的家长缠上,不光抢光了他们的物资,还把夫妻两个打了一顿。
晚上好不容易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睡下,醒来却发现房车油箱被抽空了,两人只能再找汽车站加油,又累又气,好不容易开车到这儿,还被人拦路索取过路费。
女人漂亮的小裙子沾了污渍,一夜之间从善良大姐姐变成了泼妇,看到铁皮大门中走出来的熟悉人影后,忍不住崩溃大哭。
要是她没有管别人的闲事,就不会粘上麻烦,也能在安全的地方干净整洁的睡一晚,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她哭的凶狠,泪眼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朝这边走过来。
“这是十斤大米,让他们过去吧。”
女人擦掉眼泪,看清了向她伸以援手的人,心中升起愧疚:昨天分开后,她还觉得这女生冷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稳下呼吸,刚要开口道谢,女生却放下大米就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谢谢你?”
呼喊声中,夏绫抬了下手作为应答,没有回头。
三人离开封锁路段,在距离聚集地不远的路上找到一辆插着钥匙的车,杀掉困在里面的丧尸,用路边店铺里找到的桶装水简单清洗后,把车开回了聚集地外。
小罗用塑料管将黑车里的油抽到新车里,夏绫和苏桐上楼去拿行李箱。
为了防止重要物资遗失,夏绫早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放进了仓库里,只在里面放了点方便面、面包等假装重要的物资。
回到四楼,原本属于她们的房间里,站了好几个人。
地上散落着食物的包装袋,两个行李箱被打开,卡式炉、瓦斯气罐和这两套还未使用的一次性餐具不翼而飞。
陆小瑜和男朋友在墙边恩爱,陈雯蹲在墙角哭,剩下几个等着看热闹似的,齐刷刷注视着门口,就等她们回来,好戏开场。
来者不善,夏绫将苏桐护到身后。
“你们想做什么?”
“没什么啊。”陆小瑜面色红润,笑意盈盈的看过来,“雯雯不是已经邀请你们加入我们团队了吗,你们没有上门拒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大家都是同学,不用那么见外。”
夏绫饶有趣味的看回去,“现在你们团队谁说了算?我不想跟没话语权的人聊。”
陆小瑜生气翻了个白眼,她的男朋友抬起脸来,“我叫周潭,现在团队里我说了算,你们以后负责开车和做饭,这两个行李箱往后就是团队的公用物资。”
“我对这份工作没兴趣,行李箱你们喜欢就拿走,恕不奉陪。”
夏绫懒得跟不良少年玩帮派游戏,回来拿行李箱,只是不想让人对她的物资来源起疑。
她带着苏桐要走,退出房间发现上下楼道里站了七八个人,堵住了她们的退路。
周潭势在必得,“我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就你们两个女的,胳膊细腿,没有男人护着,早晚会被丧尸咬死。”
众人的包围圈不断缩小,本该紧张的氛围下,夏绫忍不住冷笑一声。
“你们的队长一天一夜没回来,你们都不知道害怕吗?难道是没人会开车,才想逼我入伙,去中心区帮你们找人?”
被点破意图,周潭表情一僵。
不等他问,夏绫继续说:“与其费心找一个死人,不如想想自己以后怎么活下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潭推开陆小瑜,又气又急地冲到夏绫面前,想要逼问她,声音却被对方抽出的猎枪堵回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