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诡心 第62章 命运的回音（其一）

“本大人从出生起就是被幸运眷顾之人，直到现在，笼罩在我身上的辉光也不曾消失！你们这群杂碎，可给本大人瞧好了！”

帝力·琼斯将装有四颗子弹的手枪放在一旁，唤来手下给了他一把新的左轮手枪，并在众人的注视下往转轮里添加了五颗子弹，然后双手持枪，把它们一左一右统统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紧紧地压在扳机上。

“就让本大人把这场游戏推向最**！五颗子弹之后便是六颗，你们赶紧准备好牺牲的人选吧！”他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瞳孔中跃动着疯狂。

双手同时扣下扳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响起，金发少年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看来这个疯子竟然成功了！

只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在这座庇护所的某处，三个人莫名其妙地横死街头，正好对应了帝力的三次开枪。显然，这三人成了他的替死鬼——作弊只要不被发现就算不了违规，这个道理在很多时候都适用。

“哈、哈哈、哈哈哈！赢的人，是本大人啊！”帝力·琼斯振臂欢呼，笑得像个孩子。接着，他把那支装有五颗子弹的手枪高高举起，挑衅似的对天开了五枪，然后从弹匣取出六颗子弹，全部装进了轮盘里。

“杂碎们，想好让谁来送死了吗？”

他将手指穿过扳机，欢快地转起了枪，一脸鄙夷地看着眉头紧锁的众人。

“我来吧，我可以试着在子弹射出的那一瞬间，把它转移到别的地方。”解睦挺身而出，只不过他浑身上下都在发抖，他对这个计划并无多大把握，但从众人的能力来看，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解睦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是一直一言不发的“一号”，众人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你们不必为此白白搭上性命，他想要杀的人，是我。”

一号轻轻地说出这句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让它不要露出恐惧的神情。他想上前去接过那把枪，可自己的双脚重得就像灌了铅，有些不听使唤。咚咚的心跳声萦绕在耳边，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身后那群人似乎在喊着什么，可他已经听不清了。

五步的距离，他却像是走了半个世纪，终于，一号站在了帝力·琼斯面前，他们看向彼此就和照镜子一样，只不过本尊张狂地睁着左眼，而一号的双眼却流露着怯意。

“你终于敢看着我的眼睛了啊，一号。现在我只要把右眼睁开，你所保留的自由意志便会烟消云散，你不害怕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犹如陷入了应激反应。

“我纵容你的肆意妄为，就是为了今天，为了你能够向我发起挑战的这一天——我不会输，所以一直好奇失败的滋味，你们作为分身，意识与我相通，而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借你之唇舌，品味失败之苦果了！”

帝力把枪放在一号的手心，掰着他的手指把枪拿稳，然后托起他的胳膊，帮他把枪口对准了太阳穴，像是在摆弄一件艺术品。

“快点吧，一号！让失败的滋味传递过来，我已经等不及了！”

在他的催促下，一号扣住扳机的手指往下按压，一声枪响过后，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应声倒地。没人知道他在死前想着什么，衰落在地之后，他像「暗幼」那样化作了黑色的污水，融进了大地中。

“啊…啊……绝望、不甘、绝望、无力……绝望、绝望、绝望、绝望！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帝力·琼斯用双臂抱紧自己扭动着身子，脸上泛起红晕，眼神迷离。

众人看着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的少年，目光中满是嫌弃。好在这种表达欲过剩的表演只持续了十来秒，帝力·琼斯就恢复了正常，他叫来“二号”，把钥匙齿送给了解睦他们。

解睦接过钥齿，并从歌利卡那里拿来剩下的半把，把它们拼接起来。钥匙的断面完美地贴合在了一起，发出了银色的微光，裂痕消失，钥匙恢复了完好无损的状态。

正当他们想要询问「建材加工厂」的位置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钥匙所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吸力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刺眼的光芒中，众人看到了帝力·琼斯奇怪的笑容，可是他们已经确定手中的银钥并没有造假，只好将信将疑地接受了吸力的牵引。

光芒褪去，迎接他们的本应是白天，此时却变成了黑夜，天空中传来帝力·琼斯的声音：

“最后一关，走出森林就能到「建材厂」！取悦我吧，让我再次品尝难得的失利！”

夜色中，景象逐渐构筑起来——高大的北美巨杉高耸入云，臃肿的羊蹄错落其间，如绳的触手在林间挥舞，密林之中的枪响若有若无。

这是他们曾几何时遭遇「暗幼」的森林，虽然有着一些细微差别，但不知道帝力把他们送到这里是何用意。

“歌利卡，徐雨歇，重萌姐，你们在吗？”解睦在四周寻找着同伴的身影，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看来这次他们又失散了，解睦的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但幸运的是，他能够感受到歌利卡的气息，顺着这缕气息，他向密林深处走去。

而另一边，李重萌被一群尤萨士兵团团围住，那些人的口中净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位来自东方的美丽女士，您的魅力真是令人难以抵挡，请接受我的爱意！”

“您那英勇的身姿深深地刻在了我们的脑海，请你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女士，请您不要拒绝，成为我们的女王吧！”

李重萌一脸莫名其妙，自己只是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幻觉吗？

没时间多想，当务之急是找到失散的同伴，单独行动所带来的恶果，他们已经品尝过太多。

既然是幻觉的话，将他们斩碎就好了。如此想着，李重萌拔出唐刀，对准其中一个尤萨人的右肩，向左下方斜着劈去。切入血肉的触觉和跟骨头的摩擦从刃尖传来，她和“姐姐”能感觉到，这并不是幻觉所能呈现出的效果。

难道说这些家伙只是普通人？可他们对自己的狂热追求丝毫不减，会有普通人对自己同伴的死视若无睹吗？

眼前的一切，远不止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解睦此时已经来到了森林深处，遮住头顶星光的事物，不知是巨杉的枝叶，还是「暗幼」伸展出来的触手。周围的气氛透露着诡异，但好在，他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呼唤着那个名字，可对方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没有反应。正当他疑惑时，冰凉的触觉从四肢传来，扭头看去，雾气凝成的触手正沿着肢体末端向上攀缘。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歌利卡，我们得快点去找到同伴，他们有危险！”

这时他才发现，前方的人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闪烁着眼睛的黑色雾气，面对少年的呼喊，祂没有回应，伸出的触手也没有停止侵略，钻入了衣物之下。

然后，钻心的疼痛从全身各处袭来，在一瞬间遍布了四肢百骸——这不是摄取，而是攻击！

解睦急忙念诵渡语将自己传送出雾气，他踉踉跄跄地落在地上，低头望去，那些被触手接触过的皮肤已经荡然无存，大片大片的鲜红穿透了身上的衣物。他强忍着被剥皮的疼痛，用尽力气去思考现状——

他念诵渡语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力量就来自跟前的雾气，这意味着祂就是「无虚之雾」，并且祂没有拒绝自己借用力量……

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黑雾再次发起了攻击，无数根尖锥在空中凝成，纷纷对准了前方的少年。鼓动的雾气中传出难以理解的声音，尖锥瞬间射出，不遗余力地朝他的要害刺去，看来是下了死手。

“歌利卡，你忘了我吗？我是解睦，我们不是敌人啊！”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低沉又怪异的无意义音节，那些尖锥的速度丝毫未减。

可恶，那个「勤奋」究竟耍了什么把戏，果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

凭借着将自己不断转移，解睦勉强能够躲开歌利卡的攻击，可衣服和伤口摩擦带来了钻心的痛，再加上汗水的噬咬，一刻不停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好痛，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性命什么的都无所谓，他唯独不想失去，与他共度的时光……可是为什么，他不记得了……这种事，我绝对不允许！

躯体与灵魂的痛苦达到了极致，就连意识也逐渐模糊，朦胧之中，解睦似乎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的是单调而喑哑的笛声。

盲目痴愚，无始无终，不可意会，不可言说……自亘古响起的笛声随着时间之河流淌，河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预示着须臾的秩序，在那超越万般时空与相位的混沌王庭，盘踞着万物的起始与终结。

梦中翻涌的波涛，终会打破梦的壁垒，只不过此时的他，并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