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诡心 第61章 对决

暗无天日的监控室里，帝力·琼斯坐在那把专属于他的皮椅上，把手中的书翻得沙沙作响。显示屏上的光芒不停变换，闪烁在金发少年的脸上，却难以掩盖他那溢于言表的兴奋。

“来了来了！这宿命的对决！”

他那浮夸的声调和表情，简直像是在演一场舞台剧，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旁站立着的那位面无表情的少年。从他的外貌可以看出，他也是「勤奋」的分身。

“‘二号’，你说这次用什么游戏招待他们才好？”一想到又能玩“游戏”，帝力·琼斯的嘴角就忍不住地上扬，他抬头望向旁边的少年，却发现对方依旧不动声色地呆站在原地。只是一瞬间，帝力脸上的笑容就转化成了愤怒，他从腰间掏出手枪，二话不说就朝那张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抠动扳机。

“咔——”那把枪并没有填充子弹，血肉飞溅的场景自然也没有发生。然而即便是这样，“二号”仍然不为所动，像尊雕像般伫立在皮椅一侧。

“啊啊，好无聊！‘一号’你快点来吧，我想你了。”少年脸上怒意全无，反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满脸委屈地趴在桌子上。显示屏上，“一号”正带领着五人朝着最大的庇护所进发，而监控室就在这个庇护所之下。

只不过还没有等来对手，就先等到了几位不请自来的家伙。

在那张皮椅后面，昏暗的监控室里，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一人高的裂缝，四个高矮不一的人影从中走了出来，硬质鞋底落在地面上的响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楚。帝力·琼斯懒得回头，他知道那四人是之前新选出的「七美德」，而他对工作一事向来不上心。

“「建材」，给我，三个快要。”

身后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再搭配上那一点都不流利的语言，让他不禁联想到尚未开化的原始人。

“满口胡话的大胖子，毛手毛脚的瘦猴子，没有思想的木傀儡，再加上一个看起来就很没用的光头……迷思会选你们出来，是想要去西天取经？”帝力·琼斯不遗余力地嘲讽着他们，对于打搅自己的人，他向来是不会有好脸色的。

自己之前的同事好歹都是正统的人类，可后面来的这几个呢？一个是被谎言侵蚀的「崇谎人」，一个是脑子被「闪虫」操纵的傀儡，一个是有返祖现象的多毛怪，还有一个看上去就很恶心的光秃秃的家伙。

“怎么，你不服气？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靠拉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崇谎人说着他的“实话”。

“废话少说，「代理者」叫我们从你这儿来取货，麻溜地给我们吧。”多毛怪看起来很不耐烦。

“唤醒，需要，伟大的▇”那只虫子貌似还不能掌控人类的语言。

这几个聒噪的家伙实在令人讨厌，帝力·琼斯指了指左前方墙角的位置，那里有一扇制式古朴的木门。“即然被选上做「七美德」，想必你们都拿到银钥了吧？喏，就在那边，自己开门去拿，别来烦我。”

言罢，他朝身旁的少年做了个手势，对方服服帖帖地蹲下身子，跪在地上把自己的脸放在了帝力的大腿上。他像抚摸小猫一样摸着少年的头，欣赏起与自己别无二致的柔顺金发和俊美面容。

烦人的家伙们拿上「建材」便离开了，而让他期待已久的贵客，此时终于来到了庇护所的入口。

“这关口真豪华啊，明明电力不足还把灯全开着，怪不得都说尤萨人喜欢浪费。”

现在是白天，可入关处的三排十二盏大灯依旧开着，明明之前有些庇护所连发电燃料都没有了，这里却还在大张旗鼓地浪费，看来无论是什么世道，特权阶层永远存在。

“话说回来，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挺不错，一号，你有没有想过篡位？”李重萌用手肘戳了戳“一号”，半开玩笑似的说。

“不是我不想，而是没办法。各位，这里的人们都非同寻常，他们……”

没等他说完，关口的闸门轰地一下打开，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只见马背之上，一位少年骄傲地挥舞着双臂迎接众人的喝彩。他的一头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绚丽夺目，睁开的左眼像是珍贵的蓝宝石，鬓角的金丝在微风的吹拂中恣意翻飞，身上的珠宝在红绸的衬托下更加熠熠生辉，而少年身下的白马，也是披金戴银奢华无比。

金发少年从身后取出一支玫瑰，将它衔在嘴里，尖刺扎破了嘴唇，渗出丝丝殷红。在这一系列夸张的表演结束后，少年取下玫瑰，擦了擦唇上的鲜血，迫不及待地询问他的观众：

“怎么样，一号，我是不是你的白马王子？”

众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天上似乎有一只乌鸦飞过，给这尴尬的沉默带来一串省略号。

“不知道，感觉更像‘白马疯子’。”歌利卡毫不留情地评价。

“谁问你了？前不久还被我压在身下的家伙。”

“还有这事？！”解睦一脸震惊。

他们到这里来可不是来拌嘴的，一号朝众人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走上前来，与马背上的少年对视。可是他的双腿正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在颤抖，作为帝力·琼斯的分身，与本尊的目光接触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哎呀，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嘛，我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帝力用右手拨开身侧的空间，伸进空间裂缝里摸索了一阵子后，拿出了半把银色钥匙。

他把钥齿在手中抛了抛，又捏在指尖从众人面前晃了晃说：“我可以把它给你们，但前提是你们还在接下来的游戏中胜过我。”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反悔？”李重萌不喜欢他那种轻佻的态度，把手按在刀柄上，随时准备战斗。

“在这一点上，你们可以相信他，作为他的分身，我再清楚不过了——帝力·琼斯对游戏的痴迷已经超出了一切，在游戏中，他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这样的话最好，那么说吧，你要玩的‘游戏’是什么？”徐雨歇在确定一号没有说谎后，顺着他的话提问。

帝力·琼斯从马上一跃而下，他打了一个响指，一个和他拥有相同容貌的人站了出来，从他的手中接过那半把钥匙。

“这是‘二号’，一个只会听命令行事的傻瓜，我已经下达了‘胜者才能取得钥匙’这一命令，从现在起，钥齿就不属于我了。”帝力张狂地向众人走来，气焰嚣张地说，“怎么样，这就是本大人的觉悟！你们这群杂碎，想要挑战本大人，可是要拿出同等的觉悟才行！”

金发少年走过一号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拿出了一把左轮手枪和几盒子弹，把它们放在了一号手上。

“俄罗斯轮盘赌，你们知道吧？左轮手枪能装六颗子弹，我们一颗一颗地增加，把枪对准太阳穴再扣下扳机。怎么样，很简单的规则吧？哦，对了，你不准参加。”帝力·琼斯指了指歌利卡。

“顺带一提，怯场也视作输哦。那么，第一颗子弹，谁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与谢野咲良站了出来，她接过手枪，在轮盘里装上一颗子弹，这一举动吓了众人一跳，徐雨歇想要夺过手枪，却被她拒绝了。

“阿歇，我也想要为大家做点什么，放心交给我吧，我的运气可是很好的哦！”说着，她便举起枪，把枪口抵在右侧太阳穴上，双眼紧闭，扣下了扳机。

咔哒一声，并没有子弹射出，可少女的额头上却已大汗淋漓。她睁开眼，摸了摸脑袋，在确认它并没有开花后，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都说了我的运气很好，就放心交给我吧！”她的声音还在颤抖，方才的举动明显是逞强。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把枪给我吧！”帝力一把抢过左轮手枪，往轮盘里又加了一颗子弹，然后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脑袋开枪。

依旧是空枪。

“呜呼，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真是太棒了！下一个！”

正当与谢野咲良想要再次接过那把枪时，徐雨歇拦住了她，三颗子弹意味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他亏欠了她太多，不能再让她去冒这个险。

“我相信你，所以也请你相信我好吗，咲良？”

少女读出了他眼中的坚定，点了点头，把装有三颗子弹的枪递给了他。

“我也相信你！”

枪托上还留有淡淡的体温，徐雨歇把枪握在手里，感受着她的力量。咔哒声在耳畔响起，他成功了。

虽然扣动扳机只是一霎那的事，但却被恐惧无限地拉长，缓过神来时，手上的枪已经被帝力·琼斯夺走了。看着自己满手汗液，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已经离死亡无比接近了。

“四颗子弹？！没关系，就算是这种本来就不公平的游戏，本大人也照样能赢！”

赌命的游戏还在继续，在暗中默默观察着他的「代理人」摇了摇头，在他所预见的未来，「勤奋」会死在自己所热爱的“游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