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孤雪 第5章 第五章

郑彦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无数细密的蛛丝缠绕，混乱而又纠结。若不是传承自白云城主叶孤城那强大到令人咋舌的自制力，他觉得自己此刻恐怕真的就要像曾经在荧幕上看到的咆哮教主那般，失控地宣泄内心的汹涌情绪了。

他的目光在西门吹雪身上来回游走，尽管眼前这个人此刻看起来有些许狼狈，发丝略显凌乱，衣衫也不再如往昔那般整齐挺括，甚至还沾染了一些灰尘与草叶，但那通身的气质，那如寒星般冰冷锐利的双眸，以及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剑意，绝对是叶孤城记忆深处的西门吹雪没错！

郑彦的视线不经意间瞄到了西门吹雪手中紧握的剑，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握住，随后一种不属于他自己的、淡淡的怅然情绪在心底慢慢滋生、蔓延开来。郑彦是熟知《陆小凤传奇》故事的人，他清楚地记得，在那场惊世骇俗的紫禁之巅决战之后，西门吹雪再次突破了自身的武学境界，达到了那玄之又玄、令人难以企及的无剑胜有剑之境。而此刻，西门吹雪手中带着的剑，显然不是他自己的佩剑。这把剑让郑彦感到极为熟悉，那独特的造型，那散发着幽冷光泽的剑身，分明就是叶孤城那把以珍贵的海外寒铁精心铸造而成的碎云剑。

在江湖的传说与剑客们不成文的约定里，胜者带走败者的剑，从此剑不离身，这是属于两位绝世剑客之间独有的、充满了荣耀与悲壮的约定。而现在，西门吹雪时刻带着叶孤城的剑，这一幕让郑彦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叶孤城啊，你虽已离去，却又似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地与西门吹雪相伴，你何其幸运，能在死后仍被这样一位强大的对手、知己铭记。

“叶孤城。”西门吹雪的声音低沉而又笃定，这次的语气中满是肯定。他的目光犹如实质般落在郑彦胸口处那道细细的剑伤之上，那是他的剑曾经留下的痕迹，也是他确认眼前之人身份的重要依据。

“西门庄主。”郑彦努力维持着白云城主叶孤城一贯的淡然雍容之态，缓缓开口说道，“请回避。”他在心中暗暗叫苦，此刻的他正在洗澡啊！身上可是未着寸缕、□□好不好？！哪怕他现在并非女子之身，哪怕这具身体属于叶孤城那个在江湖中威名赫赫的男子，可全身光溜溜地被另一个男人这样盯着，郑彦还是感觉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郑彦心中有些抓狂，他深知叶孤城是个如冰山般冷峻、面瘫的形象，只要自己不刻意去控制表情，脸上就不会出现丝毫情绪波动，全身自然而然地会散发着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森寒之气。也正因如此，他才能稍稍安心一些，不然若是让西门吹雪看到自己此刻这般慌乱、窘迫的模样，那在他眼中一向高高在上、超凡脱俗的白云城主形象可就彻底崩塌了。

西门吹雪敏锐地察觉到了郑彦此时的状态，他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一言不发，脚下轻点，运起那出神入化的轻功，整个人如同一只矫健的白鹤般翩然飞起，瞬间便离开了小湖的湖面，稳稳地落在了湖边上那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上。他站在那里，体内深厚的内力运转不息，只见丝丝水汽从他的衣服上袅袅升起，不一会儿，西门吹雪身上原本被湖水浸湿的衣服就变得干爽如初。接着，他像是察觉到了郑彦的难为情，极为自然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郑彦。

郑彦看到这一幕，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原来内力真的可以用来蒸干衣服上的水啊。这武侠小说中的内力果然是神奇无比，仿佛无所不能。不过感叹归感叹，当下对他来说，洗澡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毕竟浑身湿漉漉的感觉可不好受。

“叶城主，此处是何地？”西门吹雪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在这片空间里回荡。

“西门庄主为何如此问？”郑彦微微挑起眉头，他的声音和西门吹雪有几分相似之处，都透着一种雪与冰般的清冷，不过叶孤城的声音里更多了些上位者特有的威严与沉稳。郑彦心中暗自揣测：难道他这么快就发现自己穿越了吗？这可有些不妙。

“刚刚我还在江南。”西门吹雪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高大而又陌生的灌木上，这些植物的形态与他记忆中江南的草木截然不同。而且，西门吹雪突然抬起头，望向空中掠过的一只巨大飞鸟，那飞鸟的体型庞大得惊人，绝不是他所熟知的苍鹰，反倒很像是平日里常见的小巧鸟雀，只是那大小却远远超出了正常鸟雀的范畴。

“庄主在追杀人？”郑彦试探性地问道。江湖人都知道西门吹雪一年只出门四次，而每次出门皆是为了执行那充满肃杀之气的杀人任务。但是紫禁之巅那场惊世之战后，西门吹雪不是已经把这四次出门都取消了吗？难道……

“是。”西门吹雪简洁地回答道。

“何人？”郑彦追问道。

“陆小凤。”西门吹雪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但这三个字却让郑彦心中一惊。

“为何？据我所知，陆小凤是西门庄主的朋友。”郑彦故作镇定地说道。

“淫友人之妻。”西门吹雪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听到这个回答，郑彦心中顿时恍然大悟，果然，这是幽灵山庄的剧情。陆小凤为了能顺利进入幽灵山庄，施展了他一贯的狡黠手段，请了西门吹雪来追杀自己，而借口便是陆小凤染指了西门吹雪的妻子。

郑彦顿时怒从心头起，他在心中暗暗骂道：西门吹雪你这个渣男。找什么借口不好，非要用这种方式来破坏你老婆的名节。就算你已经断情绝爱，可孙秀清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她还为你生了个儿子。难道你不知道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名节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吗？！

虽说在叶孤城的记忆里，陆小凤是他唯一的朋友，西门吹雪虽与他有过生死相决的过往，却是叶孤城在剑道上难得的知己。但郑彦可不管这些，他着实无法喜欢这两个在他看来行事有些荒唐的家伙。

只是郑彦并非真正的叶孤城，哪怕是叶孤城在世，恐怕也无法对他们加以指责。不过郑彦还是忍不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了一些，缓缓说道：“此乃后世，距离庄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