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墨实 > 第33章 第 33 章

墨实 第33章 第 33 章

作者:猫七刀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9-19 14:09:06 来源:文学城

南疆大军的精锐尽数折在了绥州城的那场爆炸中,没被炸死的也被前来驰援的羽林卫杀得七零八落,最后剩不到一万残部侥幸逃出城去,大多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骁骑营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追击了他们一整夜。第二日天刚露白,逃跑了一夜已是强弩之末的残兵败将,看到以碾压之势奔涌而至的铁蹄,顿时军心涣散,士气尽失,魏瓒带领的骁骑精锐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尽数歼灭,就连在爆炸中侥幸逃脱的副帅索勒都被斩于马下。

魏瓒回营后休整一夜,他命人将此次战死将士的尸体一具具垒于木架之上,竟然层层叠叠地堆了五座木架,每座皆足有小山一般高。全场肃穆,他手持一碗烈酒,悲歌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敬诸位大盛英烈!”

所有人将手中的酒倾洒而下,高呼道:“送兄弟们魂归故里。”

这场火整整烧了一宿,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化作了一捧焦土,只能在余烬中拾几块碎骨,不分彼此的装在坛子里带回故土,这怎不令人唏嘘!

岑最果抱着傅坚的尸身一直坐到深夜,傅坚的遗愿是留在南疆,他仔仔细细地将师父的伤口缝合,拭去了污血,又替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重新梳了发。翌日黎明,他将傅坚的尸身安置在那辆来时的驴拉板车上,去了空濛山,魏瓒无声无息地跟了过来,轻轻地握住了他手,彼此都没有说话。

出了城门见到封鹊搀扶着重伤未愈的覃瑞瑞等在此处,身后还有几个拄着拐杖的伤兵,他们说傅医师救过他们的命,想送他最后一程。

一行人在空濛山面朝大盛的东面山腰寻了个绿茵之地,魏瓒将寻回的鸳鸯刀擦得雪亮如新,放在了傅坚的手中,却发现鸳鸯刀刃上刻着的其实是阴阳相背的两只鸳,他心中闪过一丝了然。以免傅坚被人打扰,仅以岑最果的名义立了块木牌。

至此,傅坚和他的十一位兄弟们最终都留在了他国异乡,为大盛燃尽了一生。

魏瓒回营后调集了所有人马,奔袭丢失的瀛,乾,南域三城,没想到南疆精锐皆灭后,三城的守军闻风而逃,竟已空无一兵一卒守城,魏瓒半月之内收复了三座城池,屯兵南下,在离南疆王庭不到百里之地扎了营。

南疆王庭闻讯顿时陷入一片混乱,连忙派使臣前来议和,称愿意恢复岁贡,并割让三座城池以表诚意。

南疆使臣看着魏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吾王还愿将昭亭公主嫁入大盛以作姻盟。”

魏瓒脸色如常,但坐在首座的仇厉脸色却黑了一大半。使臣揩了揩满头淋漓的大汗,让人送上了一个锦盒。

“这是大盛前魏家军主帅的头骨,这么些年来一直供奉在吾国王庭之内,并未委屈这位老将军,现今将其奉还,以表归顺之心。”

魏瓒神色冷峻,骤然发难:“吾父帅是大盛的战神,纵使战死沙场也该得到一个相应的体面,你们却让他身首异处了这么多年,是何居心?你国常年进犯我大盛边土,屡扰我边疆百姓,这次又主动挑起战火,如今无力翻身便想伏地做小以化干戈,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魏瓒握紧了手中的惊羽,压着胸中的咆哮的恨意才堪堪忍住将这个南疆使者碎尸万段的冲动,须臾他敛去脸上的怒意,令人将此人轰了出去。

半夜,魏瓒独自在帐内对着那个装有他父亲头颅的锦盒怔怔地发愣,几次抬手都放下了,紧紧地攥着拳,终是没有勇气将其打开:“父帅,你可是真的在怪孩儿?”

帐帘悉索,随即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岑最果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个托盘。

“槐之哥哥,来用些饭菜吧,你都一天没吃了。”,岑最果在小案上布了菜才开口唤他。

魏瓒不语,眼睛却一瞬不眨地望着他,突然长臂一伸将他的身子捞入怀中,紧紧地箍住了,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腰腹上,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小果,我愧对父帅和傅叔,但我心中虽有愧,却无悔,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但他们会怪我的吧。”

岑最果将他抱在怀里,心疼地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额头,小声说道:“小果以前听族中的老人说过,人活着,这遗憾之事便是十有**,但是但凡能有那么一件事是无怨无悔的,便是能支撑我们继续活下去的念想。”

魏瓒的手滑向他的腰封,岑最果以为他想欢好,顿时红了耳根,却也乖顺地没阻止,没想到魏瓒只是不带**地将他的上衣褪下,撩起他的长发,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身上那几道极深的爪印,只见这爪印几乎要将他整个背心都撕烂,即使后来受了再重的伤,痊愈后伤痕都无法将其掩盖。

“当时很疼吧?”,魏瓒让岑最果背对自己,将唇贴在这片支零破碎的肌肤上,轻轻地啄吻。

岑最果缩了缩身子,一时间没说话,半晌后才摇了摇头,缓缓道:“已经不疼了,槐之哥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魏瓒没说话,岑最果感到背脊上一片濡湿,他连忙转过头说道:“小果已经不疼了,你别哭。”

魏瓒将额头叩在他的背上,哽咽道:“你那时才不大点儿的一个小孩儿,是吃了多少苦才将我从瘴林中救了出来,后来狼来了也不跑,还想用身子护着我,却险些送了性命。而我于你只是个认识了不到三天的陌生人。”

那一年岑罪果只有十岁,帮着族中的一户人家放羊,那人家看他不要工钱,只需随意丢些吃食便可以得到一个免费劳动力,也顾不得晦不晦气就用了他。

这日他正在空濛山下割羊草,踉踉跄跄地跑来个半大小子,手中提着口剑,身上穿着银色的甲胄,似是受了伤,甲胄上血迹斑斑的,腿上还有个大口子正泊泊的往外冒血,正是半路遭了敌军伏击,与大部队走散的魏瓒。

岑罪果手里抱着只小羊羔,缩着脖子,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黑白分明的眸子紧张兮兮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显然来人也看到了他,失血和疲累让他喘着粗气,却故作凶狠地用剑指着眼前之人,大声说道:“小孩儿,等会有人过来问起来不许说见过我,不然杀了你。”

岑罪果被吼得吓了一跳,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这时远处传来人声,魏瓒矮下身啐了一口,暗骂了一句:“狗皮膏药一般穷追不舍。”

他环视四周,抱怨道:“鬼地方也没处可躲。”

岑罪果抱着小羊,手往旁边一指,魏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旁的槽车上堆着几摞半人高的草料,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你让本少躲在此处?”

小孩儿点了点头,手在空中比划了一番。

魏瓒大概看懂了他的意思,吁了口气,考虑到自己的体力所剩无几,暂且躲藏一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说着钻进了草料堆,岑罪果跑过来,手脚麻利地帮他把草料堆严实。

魏瓒看他踮着脚尖一手提一摞草料,心中嘀咕,小土豆子,力气倒不小。

片刻后,几个穿着南疆军服的士兵跑了过来,见他一个南烛族小孩在割草放羊,便问有无看到一个身穿甲胄的少年经过,岑罪果先是摇了摇头,又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他伸出一根手指往反方向一指。

士兵们也没为难一个小孩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就走了。待人走远后,岑罪果将草垛搬开,魏瓒跳了出来松了松筋骨,见眼前这小孩儿小脸阕黑,脸颊上有几块青紫配着两坨似乎是晒伤的红团,短短的头发扎了个小鬏鬏毛茸茸的篷着,长得还不到他胸口,穿着一身打了**个补丁且不合身的玄色土布衣,连鞋都没穿,光着的小脚丫子黑黢黢的,脚腕上系着颗隐隐透着血色的泥巴珠子,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光景,手中一直抱着只羊,瞧着傻乎乎的。

他挑起眉说了句:“谢啦!”

岑罪果腼腆地点了点头。

魏瓒发现这小孩儿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便问道:“你是哑巴?”

岑罪果摇了摇头,又想起来他的话,囫囵地开口说道:“小果……不……不是小哑巴。”,一说话,嘴里还扑哧扑哧往外漏土。

魏瓒此时还是京城世家小少爷的做派,端的是少年轻狂,桀骜不羁,见这蛮族小孩颟顸愚笨的样子便嘲笑他是个小结巴。

岑罪果有些怕他,被欺负了也不敢回嘴,见嘴里的土漏了,便用手指去堵。

魏瓒见这小孩满嘴糊着黑乎乎的泥巴土,还用手指往里塞,顿时觉得这小崽子怕是脑子不太好使,啪一声把小孩儿的手拍掉,骂道:“你这小崽子怎么回事儿?怎么土也往嘴里塞呢?脏死了。”

岑罪果被打疼了手,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眼圈也红了,口齿不清地说道:“他……他们说……小果不乖……打小果的时候小果喊疼还哭了……嘴里塞了土就不会了。”

魏瓒也顾不得脏,一边去抠他嘴里的土,一边说:“那你就一整天含着这口土啊,多脏啊,快吐出来。”

岑罪果莫名地觉得眼前有些狼狈的小阿哥很可靠,乖乖地将土吐了出来,魏瓒取下腰间的水囊让他漱口。

弄干净嘴里的土舒服了许多,岑罪果对着魏瓒露出了一个有些羞赧的笑,左脸上浮现出一个圆圆浅浅的小梨涡。

魏瓒瞧着这傻小孩儿还挺可爱的,问道:“你怎么会说中原话的?”

“是我嬢嬢教我的,我嬢嬢是大盛人。”,提到他嬢嬢,岑罪果情绪低落了几分,埋着脑袋用发旋儿对着人。

魏瓒也没空管小孩儿的小情绪,他忙着从里衣下摆撕布条,想包扎腿上的伤口。岑罪果见了蹲在他身前说:“你这个伤太深,这样止不了血的。”

他低头从身上的小佩囊里掏出一小把草药,咬了一口在嘴里嚼巴嚼吧吐出来就要往魏瓒伤处抹,魏瓒一把拉住他,嫌弃之色溢于言表:“你……你这什么玩意儿,就要往我伤口上抹,这……这多脏啊。”

岑罪果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从下往上看着他,眼角向下垂着显得委屈巴巴的:“这……这可是很难才采到的草药…..止血很管用的……怎么脏呢?小果也用过的,一点都不脏的。”

魏瓒半信半疑的瞅着他,问道:“真的?”

“那我自己来嚼。”他捻了一棵草放进嘴里,顿时一股又麻又苦还涩的味道直冲脑门,魏瓒呸呸呸了半晌,漱了好几遍口才将这股可怕的味道冲淡了:“怎地如此难吃,你不觉得它辣舌头吗?”

岑罪果歪着脑袋,吐出一小截舌尖,用手指点了点,笑了:“辣。”

魏瓒翻了个白眼,将草药推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你来吧。”

小孩儿点点头,小嘴很乖的嚼着草像只兔子。

草药敷上后清清凉凉的,魏瓒觉得没那么疼了,动了动伤腿,嘴上说道:“你这小崽子还有几分本事嘛!”

小孩儿睁着大眼睛瞅着他,纠正道:“是小果子,不是小崽子。”

魏瓒一愣,随即乐了,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说道:“好吧,你是小果儿。”,还没等他乐完,远方传来的动静让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笑容也敛了几分,心道,这追兵又折回来了。

他从怀中掏出粒糖球抛给岑罪果,说道:“我要走了,今日多谢小兄弟。你吃了我的糖球就要为我保守秘密,不管谁问你都不许把见过我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回来割了你的小麻雀。”

岑罪果的小麻雀顿时一凉,忙不迭地拼命点着头。从佩囊里掏出个烤土豆塞进他手里:“给你吃。”

魏瓒抛了抛手中的比鸡蛋还小的土豆子,说了声谢啦,便快步跑了。岑罪果见他往山上跑,想提醒他空濛山不能随意去,却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正想着人已经跑远了。

岑罪果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担心那个上了山的小阿哥,便一直注意着空濛山的方向,可直到傍晚他要赶羊回圈的时候也没见他下来。他将羊赶回了东家,领了吃食,小心翼翼地低着头避着人走,盘算着今晚要去哪儿凑合一晚。

此时迎面走过来两个猎户,岑罪果避无可避地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说今天在山上猎野味的时候看到一个外族的小子,凶神恶煞的还拿着刀剑,看打扮像当兵的。

岑罪果心下一惊,连忙抬起头问道:“两位阿哥,我问一下,你们是在空濛山看到的那人吗?”

那两个猎户见是他们村里的“瘟神” ,同时捂着鼻子,唯恐沾染了他的不祥之气,其中一人扬起手中的弓箭驱赶他:“走开走开,别在这儿挡路,真晦气。”

岑罪果习以为常地缩到一边,却不停地恳求着他们告诉他那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俩人着急想摆脱他,便说:“还能怎么样,自己跑进了瘴林,约莫这会儿已经死了。”

岑罪果闻言徒然脊背发凉,将吃食塞进衣襟里,便飞快地朝着空濛山跑去。

那俩猎户见他神色焦灼,一人说:“这晦气玩意儿还想去救人?”

另一个说:“死在一块才好呢。”

岑罪果踏着夕阳的一丝余晖上了空濛山,虽说从小就时常被赶到山上,但天色已晚,他连个火折子都没有,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害怕的。兴许是那个小阿哥给的糖丸很甜,虽然他只舔了一小口连个味儿都尝得囫囵,就被怀中的小羊给叼走了,但还是清晰地记得,这是他的生命之中为数不多的甜。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