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马一路风驰电掣,在天蒙蒙亮时,终于抵达了飘渺山。
飘渺山山脚有云衡仙长设的结界,一般人无法越过结界上山。
萧乘风从腰间束带里掏出一张符咒,只见他把符咒扔向半空,随后便结印施法。随着法术灌入那符咒,这结界果然打开。
“旬儿,咱们快上山,结界马上就会恢复!”萧乘风双手撤回法术,催促道。
萧相旬点头,他抱起昏迷的乔畔,与阿叔一同跃过结界飞身上山,径直飞到山顶琼霄殿外。
“何人敢擅闯我飘渺山!”几个身穿灰衣道服,手持利剑的人,从殿门跑出来阻拦他们道。
“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在哪里?”
那领头人定眼一看,立马把剑放下,拱手施礼:“萧师叔,晚辈不知是您,多有得罪!师祖他老人家现在长清宫,我这就带您过去。”
萧乘风立即摆手拒绝:“不用,我自己去找师父。”
萧乘风与小师侄道别后,快步赶往长清宫,萧相旬抱着乔畔在后紧紧跟随。等到长清宫外,萧乘风也顾不上礼节,直接推门就入。
云衡仙长此时正在宫内悟冥,他只听开门声音,便知来人:“乘风,你还是这么急性,这么多年也没改进。”
萧乘风见到师父,立即跪倒在地,重重与他老人家磕头问安。
“师父,徒儿不孝!此次回山,还望您能救救苒妹的女儿。”
云衡仙长听说姬苒女儿,他立马起身,示意萧相旬把人放到榻上。
他拿起乔畔的手,仔细替她把脉。“她小小年纪,怎么受这么重的伤,我先施法与她治疗。”
说罢,云衡仙长便立即运功施法,把真气送入乔畔体内。乔畔苍白的脸,一瞬便恢复血色,可人还是处于昏迷。
云衡仙长又从袖中拿出一颗丹药,喂给乔畔服下。
“她已无大碍,先让她在这里休养几天。乘风,你与为师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乘风与师父讲述了一遍前因后果,云衡仙长听完,也不免痛心疾首,心疼起乔畔。
“没想小苒的孩子,小小年纪会经历这些磨难。”
萧乘风询问道:“师父,我与您说的方法,是否可行?只要释放妖丹的妖力,畔儿身体就能无虞?”
云衡仙长点头,他也认同类八子的看法。
“为师可以用护髓阵帮她释放妖丹妖力,可我担心她身体,承受不住那阵法带来的痛苦。我记得安邑城内有处天泉,有滋养身体增强脉络之效。”
“等她身体好些,你先带她去找天泉。只要用那天泉水为引,再加些补身灵药,煎好后每日服用。好好疗养一段时日后,我再施护髓阵。那魔罗石,月寻可有给你?”
萧乘风施法唤出魔罗石,道:“在我这里,师兄也担心畔儿承受不住痛苦,特意把它送我。”
“有了这魔罗石加持,释放妖力时她也能轻松些。”
护髓阵虽能护住乔畔命脉不受妖力侵蚀,可这也会给她带来万骨蚀心之痛。魔罗石取饕餮兽精元,又加数百种镇痛仙草炼制而得,对镇静神脉有奇效。
“师父,我先带畔儿回绾清阁修养,她在您这里,也是诸多不便。”
云衡仙长淡然一笑,“去吧!为师也要继续悟冥打坐。”
萧相旬抱起乔畔,两人拜别云衡仙长,带乔畔回了绾清阁。
昏迷中的乔畔,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她又回到三水镇,来到金月家门外。
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普通农户女的打扮,她正在院里种着草药。
乔畔想上前与她询问,却发现那女子竟看不见她,她也无法接触那女子。
“茯苓,天快黑了,快进来歇歇吧,等明日在忙活。”一个身坐轮椅的年轻郎君,从屋里出来,贴心递给那女子一块手帕。
乔畔大惊失色,震惊非常。“茯苓?月爷爷的爱人?那这个年轻的郎君,岂不就是月爷爷?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以后变得如此苍老?”
看两人相伴进了屋,乔畔也立即跟上,屋子里的摆设还是乔畔熟悉的样子。
饭桌上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粗茶淡饭,可两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你不要这么操劳,小心累坏自己身体。”金月见茯苓日夜忙着种草药,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心里很是担忧。
茯苓帮他盛了一碗汤,笑说:“草药马上就成熟了,如果这次可以成功,你的腿就能重新站起来!”
金月握紧她的手,眼眸柔情似水。“能遇到你,我已心满意足。”
看着温馨幸福的两人,真是一对檀郎谢女。乔畔眼框湿润,心不由叹道曾经的月爷爷原来是这么幸福。
忽然,眼前一黑,转眼她又回到院子里。
眼前的金月,依旧坐着轮椅,可他双眼却发出猩红亮光,脸上也是凶狠模样。他手里拿着剑,发狂一样随意践踏着草药园。
茯苓想要拦他,却被他推到在地。茯苓见他痛苦的样子,不忍他走火入魔。她竟以自己的鲜血为引,金月闻到血腥味,双手不受控制,直直把剑插进了茯苓身体。
随着茯苓体内鲜血涌出,他眼里猩红的光,也消散不见。
金月痛苦爬到茯苓身边,想要唤醒她。可红颜已逝,徒留他苟活于世。他仰天悲叫,一瞬便白了头。
乔畔的心也跟他一起痛起来。朦胧间好似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她努力睁开了眼。
“畔儿,你醒了!刚才你在昏迷中,很是痛苦的样子,我实在是担心你。”萧相旬坐在乔畔床边,柔声道。
“哥哥,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们这是在哪里?”乔畔声音虚弱,气息明显不足。
“我与阿叔先带你回了飘渺山,阿厉跟彩云他们随后就到。”
乔畔艰难坐起身,看着虚弱的自己,自嘲笑了笑,说:“我这个小身板,老是给你们惹麻烦。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我就又受伤了。”
“这是上天在给我机会照顾你,它让我把小时欠你的,现在通通补回来。”萧相旬不想她忧心,只开玩笑逗她开心。
乔畔微微一笑,问他:“师叔去哪里了?你们可有见过师祖?”
萧相旬点头,“是师祖施法救了你,师叔现在正与他那些师兄弟叙旧,估摸这会儿已经喝醉了。这里是义母原先所住,你先住在这里养身体。”
乔畔瞧了眼这屋子装潢,是母亲喜欢的风格。她与父王一样,都不喜奢华,只喜欢清雅质朴些。
萧相旬继续说:“畔儿,我去看看阿叔,省得他喝醉,做出些后悔的事。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在来看你。”
“哥哥快去吧,师叔他许久不回来,定会被人灌醉的。”
萧相旬替她盖好被子后,才离开绾清阁。等他走后,乔畔便踉踉跄跄的下了床。
她用手漫漫抚摸这里的一切,一花一草,一桌一椅,肆意感受母亲生活的痕迹。
清晨,乔畔被一声声暮钟声吵醒。她歇息了一晚,身体已好了许多。简单洗漱过后,她打开门走出屋外。
她抬眼望去,只见飘渺山万里长空,纤凝缈缈,岚烟飘飘,水山迢迢。青天白鹤奔鸣,自己宛如置身在仙境当中。
乔畔原先觉得仙灵山已然很美,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见识浅薄,不知山外有山。
想着身体已大好,她便想在山上走走。飘渺山风景美如画,一草一木,皆是风情。若不好好欣赏,还真是暴殄天物。
乔畔在山上漫无目的逛着,不知不觉间竟来到长清宫门外。
她走近院中,见一老者正在修炼。她心觉得这老者慈眉善目,看着很是亲切。于是她便撞着胆子,来到老者身边。
昨日见云衡仙长时,她还处在昏迷中,自是不知眼前这位老者,正是云衡仙长。
“老人家,我看您修炼的身法很是新奇。我家爷爷与您年岁相当,不知您是否愿意指点我一二,我回家也想教爷爷锻炼身体。”乔畔客气求那老者。
云衡仙长手中修炼动作不停,气定神闲道:“与我年岁相当的人,这世间还真是不多见。小姑娘,你记住,万事万物皆可虚幻。人心叵测,切不可流于表面,耳软心活,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乔畔对那老者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可她还是怀着尊敬心,躬身回他:“多谢您的教诲,我就不叨扰您修炼了。”
她转身想走,却听那老者开口说:“你母亲可是不达目的,不会放弃,你这就放弃了吗!”
“您认识我母亲?”乔畔停住脚步,不解问他。
“我不仅认识你母亲,还对她相知甚深。”云衡仙长收纳吐气,他停下手里动作来到乔畔身边。
乔畔瞬间醍醐灌顶,低眸怯怯问道:“您不会就是师祖吧?”
云衡仙长拂了拂袖,洒脱一笑,“难道我不像吗?”
乔畔掩头,恨自己这双瞎眼,怎么这么不精明。她想要补救一下,于是谄媚道:“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师祖,您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哈?”
云衡仙长无奈笑说:“你这个机灵样,还真有几分你母亲的神韵。我的相貌很凶狠吗?瞧把你吓得。”
乔畔立即摆手说:“不不不,您一点也不凶狠。相反,您看着很是慈祥。”
“你身体感觉如何?”云衡仙长慈祥问她。
“我身体好了许多,还未谢师祖救命之恩!”说罢,乔畔就立即跪下,叩拜行礼。
仙长连忙将她扶起,宽慰说:“你谨记,长风破浪会有时,不管遇到再多磨难,一切都会过去。”
乔畔仰取俯拾,叩谢师祖:“多谢师祖教诲!畔儿记住了,以后定不会轻言放弃。”
云衡仙长欣慰一笑,他看着眼前的乔畔,心里又想起了姬苒刚到飘渺山的情形。姬苒喜着红衣,每日最爱的就是与师兄弟们一起偷看师父新研习的法术。
“乘风他在寻你,你快些回去吧!”云衡仙长眺望远方,冲乔畔淡然一笑。
乔畔点点头,“师祖,您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请安。”
乔畔躬身拜别师祖后,她寻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了绾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