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杂货铺 第21章 第 21 章

“昨天晚上没睡好觉就再去睡会儿。”巴莫推着谢之敏回到屋内，“少胡思乱想。”

巴莫的安慰并没有让谢之敏平静下来。

她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因为窗外瓢泼的雨声，还是脑中混乱的思绪，让她睁眼到天明。

窗户关得紧，谢之敏听见稽查局车队到达的动静才反应过来。

她打开窗，先被外头刺眼的日光模糊视线，再睁眼，她就看见不远处大家正在排队结账。

巴莫也在旁边帮忙抬布袋，昨天争吵时说自己身体不适的一方没有出现，另一方也是沉着脸一个人站在一边。

谢之敏匆忙洗漱完，就去停车的地方。

今天准备去市场的人少了很多，连人带货差不多坐满一车。

谢之敏一步蹬上驾驶位，大家坐上车后，有人调侃道：“谢老板，你开车稳不稳当啊？”

车厢里溢出笑声，谢之敏提起嘴角，回头笑了笑：“放心好了。”

载客车平稳顺利到达市场，大家带来的货物不多，也就拦着不让谢之敏帮忙。

她闲来无事，就在旁边看大家卖东西。

一上午过去，进市场的人寥寥可数，有些摊位在后面的人，也懒得等，干脆坐在谢之敏旁边。

两人的话题不约而同拐到昨天的事情上。

“老王不是这样的人，从前他见谁要帮忙，总是第一个伸手的。”对方叹了口气。

“老王”就是应该明天轮值的人。

谢之敏低下头：“我知道。”

“现在每天来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不用来了。”

“您别这么说，这里是大家看着看着慢慢变好的，怎么会不用来了呢？”谢之敏劝道。

那人苦笑着摇摇头，重新回到摊位去了。

谢之敏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本想着能帮大家谋条出路，但没想到会引发出后面这么多事。

正是她心烦意乱之时，兜里的通讯器忽然响起来。

她的通讯方式除了稽查局，就只有巴莫知道了。

两人一般用耳机就能沟通的事，巴莫不会再打个电话过来。

谢之敏连忙接通，屏幕上显现出巴莫焦急的表情。

“李叔病情很严重，现在我们在送他来城区，你能提前帮忙联系好医院吗？”

巴莫语速飞快，然后把屏幕对准靠在椅背上的男人。

他面色苍白，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滚落，整个人痛到蜷缩成一团，但因为脱力，而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势。

谢之敏起先一惊，反应过来后已经迈步离开了市场：“好，联系好了我告诉你。”

城区为数不多的几个医院，看病名额一直很紧张。

谢之敏跑了好几个医院，终于排到一个位置。

她刚把地址发送过去，巴莫就回了过来：【已经进入城区】

谢之敏没等多久，就见载货车风风火火地开过来。早已等候的医护人员立即上前把李叔抬下来。

李叔的家人跟随他们进去后，谢之敏待在原地还在回神。

“不会是因为之前那些金属币上的辐射吧？”谢之敏心有余悸。

“应该不是，那些金属币我们后来都交给刘茂销毁了，再说真是辐射问题，不应该只有李叔一个人出问题。”巴莫安慰道，“不知道要多久检查，你要在这等吗？”

谢之敏点点头，她现在面对镇上的居民，总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心里憋得慌，干脆在这留下来。

镇上还有一批粮食需要帮忙，巴莫和谢之敏商定通讯器联系后，便回去帮忙。

谢之敏走进医院，问清人在哪个科室检查后，道了谢就赶过去。

那里是一个安静空荡的房间，走廊上只有李叔的家人坐在椅子上，见到谢之敏，他们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站起来。

“出结果了吗？”谢之敏小声问道。

他的家人一听到这话，眼泪顿时停不下来：“医生说恐怕不是小病……谢老板，这可怎么办？”

谢之敏连忙安慰他们，见医生从房间里出来，他的家人又想问，又不敢面对事实。

见状，谢之敏和医生进到房间里，关上门，谢之敏暗暗深呼吸，问起李叔的情况。

“年纪大了，积劳成疾，进食太少，胃有些毛病。”

谢之敏一听，心里的忐忑少了些。

“得养，要么住几天院，要么回家静养。”医生拿出屏幕在上面唰唰几下，然后抬头，“你是家属吗？”

谢之敏摇摇头，马上出门把李叔的家属喊进来。

在安慰他们无数遍之后，家属签字时好歹没有手抖到按不下指纹。

医生收回屏幕，马上去安排住院问题。

谢之敏安慰其中最担心的女人：“嫂子，医生都说了，好好休息，不是什么大病。”

另一个人忧心道：“地里还有粮食没来得及种，这可怎么办？”

他一说，谢之敏也才想到这个问题。

李叔家里情况特殊，家里就他一个人能下地干活，现在主心骨得休息，他们一家可怎么办？

谢之敏稳住他们：“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帮忙，你们好好照顾李叔几乎好了。”

但谢之敏还是看轻了李叔的固执，他知道自己得静养后，几乎是不顾家人阻拦要回去。

谢之敏好说歹说把他劝住了，年过半百的老人却在家人不在时握着谢之敏的手潸然泪下。

他哭诉前几十年的磨难、哭诉这些年日子越过越好的盼头、哭诉家里孩子就要长大成人，自己还没有为他攒下足够的钱财……

生病不过一根导火线，却让他几乎把这么多年的苦一齐吐出来。

不能劳作，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就要回到从前。

这几乎成了老人的心病，谢之敏知道，他一字一句，不过是在无奈这病来得太不是时候。

谢之敏沉默良久，直到老人歇下来，她才道：“李叔，你好好养病，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这事太危险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杂货铺里，巴莫跟着谢之敏身后劝她：“城区太远了，你一个人去很容易遇到危险，况且你怎么就肯定，那里会有治病的药呢？”

“我看见医生屏幕上的药方了。”谢之敏动作不停收拾着东西，“既然是新型药物，蓝星上只可能那里有了。”

这种最新研究出来的药物，对于老年人恢复身体机能效果最佳，但蓝星上有这种药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谢之敏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地方，就是当初见到的那个连通上等星系和蓝星的城市。

“我很快回来，这些天要多辛苦你了。”谢之敏说完，背上背包，骑车直接去了铜矿。

刘茂对谢之敏提出要再搭一次顺风车的请求见怪不怪，只是按照她的说法，让列车速度再加快。

第五天，谢之敏再一次抵达了城市。

她从铜矿人员的口中得知，大家把这里称为中转城，住在城中的几乎都是来往蓝星的上等星系人员，中途在这里落脚，买到药的可能性不大。

一别多日，谢之敏对这座城市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一下车，她直接去了城中。

这里的天气也和其他地方不同，不仅没有灼热的日光，连吹来的风都是轻柔的。

走在街头，这里的人穿着打扮都和蓝星人不一样，手里都拿着一块屏幕，低头专心处理工作。

谢之敏走过不少街道，才找到一家看上去像是卖药的店铺。

一进门，坐在柜台里正看书的老人瞥她一眼，又移开目光。

谢之敏尴尬地清清嗓子：“您好，我想买一种药。”但她实在不认识这几个字，就把写了药名的纸拿给他看。

没想到老人短暂地将目光挪过来一秒，就道：“没有。”然后偏过头去。

谢之敏没想到一开始就遇到这么大的挫折，只好强忍着继续问：“那您知道哪里有卖吗？”

老人起先不搭理她，沉默一会儿，见谢之敏没有要走的迹象，才皱眉道：“市中心有一栋楼，你去那里问。”

谢之敏得到消息，连声道谢，立马逃了出来。

出来后她还心有余悸，沿着老人的说法走到那栋高楼时，谢之敏通过里面进进出出身着正装的人群，意识到了什么。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面色如常地走进去。

一进门，她先被一套扫描门拦住。

前面忽然平行发出一道绿色荧光，从上到下将谢之敏全身扫描一遍。正当谢之敏还在感叹这里的安检还没有城区完善时，那束光条忽然聚集在她耳朵上。

设备立即伸出栏杆，将谢之敏困在原地。

全副武装的守卫走过来，要检查谢之敏身上的违规物品。

她只好将耳中的耳机拿了出来。

守卫拿着耳机看了一眼，忽然抬头盯着谢之敏。

谢之敏被他的眼神盯得后背发凉，但表情仍然要表现得平静。

守卫把耳机交给她之后，便一齐退走。

谢之敏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想去找前台，但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发问。

这里明显不是一个能卖药的地方，但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不知道还能去哪找了。

于是谢之敏给自己打足了气，到前台硬着头皮问：“您好，我想问问这附近有医院诊所或者药店吗？”

前台的接待人员目光冷漠：“这里是中心大厦。”

“我知道……所以我想问问。”谢之敏越说越心虚，额头上也冒出汗。

那人微微皱眉，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

谢之敏这下终于认清现实，她的表情瞬间落寞不已，向那人道谢后，便垂头丧气准备离开。

离开大厦依然要经过一个安检门，出口比入口检查得更加严格，甚至有工作人员在旁边辅助。

谢之敏就是在等待途中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之敏？”

等她诧异地看过来后，监察长才终于确定下来。

“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