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下相爱 第8章 父亲送的发夹

在之后的几天里，田小君几乎一有时间就往租界的铁丝网那里等候，希望能在某个拐弯处，或者某个堡垒后能跑来父亲的身影。

但很可惜，不管她怎么等待，她都没等来父亲的归来。眼瞧着天上呜呜的飞机不断盘旋在上海的天空，滚滚大火一处未平一处又起，她已经不敢想象外面的战斗到底有多残酷。

而小绒毛，应是许久没嗅到过父亲的气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连续两天嚎啕大哭，连米糊都不怎么吃，晚上更是睡得浅，一点响声都能把他吵醒，原本圆嘟嘟的小脸都瘪了下去。为免母亲太过辛苦，田小君渐渐分担起父亲的角色，当晚上小绒毛吵着不睡觉时，她主动抱着小绒毛哄，尽量让母亲多睡会。

在27号那天傍晚，田小君依然站在铁丝网那里苦苦等待，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枪声和炮弹声，一直等到月亮高挂，也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旁的守卫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早已熟悉她这异样的行径，忍不住好心向前劝导：“小姑娘，你在这等这么多天了，等的人要出现也早出现了，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田小君没有搭话，还是用手抓着铁丝，一言不发地透过蜘蛛网般的铁丝紧盯前方，仔仔细细地留意着租界外的一切动静。幸运的是，今晚没有寻常那样多的声响，她可以在这里站得久一些。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租界最醒目的高大白色建筑上的大钟里，时针指向了“10”时，田小君从铁丝网上收回被自己抓红的手，借着身旁的路灯发出的朦胧的光影又往外面看了一眼，才认命似地长叹一口气。

她闭上双眼，无力地从耳边拿下夹在自己头发上的红花发夹，将其闹闹地攥在手心里。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不敢看向铁丝网外，只能低着头看着满是碎沙的地面，不知不觉的，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滴在自己的脚边，犹如银河中的几颗星星掉入了凡间，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水花渍。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没有回头看，但低头看了看身后人的鞋子，便心知对方是谁。

“回去吧，站在这里不安全。”他轻声开口道。

“爸爸一次也没看见我戴上他送我的发夹，以后也看不到了，他不会回来了。”田小君情难自抑，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流出，她缓缓蹲下身子，趴在地上以保持平衡。

方青山也跟着蹲在一旁，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田小君，不懂得如何安慰人的他只好说着蹩脚的温言细语：“你别哭了，旁人看了，还以为我是什么轻佻浪子，在这欺负你了呢！你父亲选择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是个大英雄，如果他看到你这么伤心，肯定也会很伤心的！”

这种程度的安慰显然没什么效果，田小君流下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项链，方青山看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连忙说道：“哎呀你别哭了，再怎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听到这，田小君有些恼火地嗔道：“你当然这么说了，现在没了爹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当然不知道个中滋味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