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愣怔地看着滇南星刚长好的手臂,半天没有反应。
滇南星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去,普通人应该会害怕吧,一直是这样的。
2008年初。
南方生物实验室。
刺鼻的消毒水味习惯了还好,滇南星百无聊赖的想着,就是隔音良好的实验室对于他过于灵敏的听力毫无作用,被迫听那些白大褂们一惊一乍的叫声才更像是一种折磨。
“好消息,我做出来了。”尖锐的笑声和椅子在地面的摩擦声让滇南星的头皮发麻,“但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猜是什么?”
“是,是什么?”这个胆怯又犹豫的声音倒是没那么刺耳。
“坏消息是我做坏了,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声越来越大,又是一些东西翻到和人们惊呼的声音,实验室里乱作一团。
“那我们怎么办,要去看看吗?”这又是另一批人,他们压低着声音讨论着。
“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都能长到幼年体了。”
……
滇南星听着他们逐渐接近的脚步声,拿起了床边的刀。
等白大褂研究员们打开重重防护门,锁链,一进入滇南星的房间里,就能看到——一个长相精致美丽的小男孩正在像剁肉馅一样剁着自己的手臂,绵密的血肉摊在桌子上,血液飞溅在不大的起居室里。
一些承受能力差的人直接吐了出来,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研究员强忍着恶心,走上前去。
走进了就更可怕了,她能看到男孩因为变态一样的恢复能力让白嫩的手臂正在扭曲着再生,但是手上剁馅的速度却不减,整个手臂与刀具狰狞的缠绕在一起。
“你喜欢自残吗?”女研究员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那边,温柔地注视着男孩的眼睛。
滇南星困惑的歪歪头,他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也不明白什么是自残。
“就是你平时经常这样剁自己的胳膊吗?”女研究员换了一种问法,她觉得血腥味更浓厚了,太糟糕了。
“不是。”滇南星说道。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剁自己?”女研究员问道。
“因为这里没有别的生物。”滇南星抬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没管跟刀具纠缠在一起的血肉,强行扯出刀具,抬眼看着面前的女研究员,露出了一个甜美却让人细思极恐的笑容。
女研究员突然意识到了,面前这个小男孩剁人只是为了消遣,之所以在剁自己,是因为周围没有别人让他剁!
女研究员几乎是拔腿就跑,练拉带拽地把自己吐成一团的同事们薅出房门,把房门重新重重锁上几层铁链。
“哈哈哈哈哈,他逗你玩呢,这孩子喜欢人类的负面情绪和血腥暴力啥的,”最开始那个笑声很尖锐的声音又出现了,他似乎笑出了眼泪“真符合他被创作出来的目的呢。”
“战争。”这四个字念得极轻,甚至于让人能听出半分深情。
滇南星却不在乎,他只知道,只要吓跑了这帮人,自己就能得片刻安静的日子。
不会被拉去做实验,可以看动画片的日子。
从记忆中回溯回来,滇南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仔细了,正常人都会对血腥的场景、扭曲的血肉感到恶心害怕吧,从白大概也是,滇南星这样想到。
或许自己应该在从白看不见的地方再生肢体。
“不舒服可以吐出来……”滇南星说道。
“疼……”从白说道。
几乎是同时,两人出声道。
“你说什么,”滇南星看着从白,从白抿着嘴,鼻子都皱起,眼睛看起来委屈地耷拉着,“你疼吗,哪里受伤了。”
从白不去看滇南星,猛地站起来仰头看天,半响,还是没忍住看向滇南星已经看不出伤口的手臂,“你手臂扯下来再长好,很疼。”
从白看着滇南星刚长出来的手臂就很难过,都怪他,如果他保护好了滇南星,滇南星也不用经历这种痛苦。从白埂着脖子,半响就只干瘪瘪地说出一句算是安慰话,“你别疼。”
“你担心我疼。”滇南星看着自己的手臂。
原来不是感觉恶心害怕啊……
不过,疼痛,滇南星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存在这个问题。
“没事的。”滇南星解释道,“疼痛对我来说不算是负面感知,只能算是一种感觉,跟喜悦、兴奋、紧张这类的感觉没什么不同。”
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疼痛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所以滇南星从来不觉得疼痛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怎么行!”从白看向滇南星,“疼痛就是难以忍受的。”
从白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补充道,“不用在我面前逞能!你可以跟我抱怨、哭诉或者……撒娇也可以,只要你能好受一点的话。”
抱怨?哭诉?撒娇?滇南星思考了一下,虽然不认为有必须要清除疼痛这个感觉的必要性,但他觉得如果从白想也不是不行。可是他没有经验,只能凭借他极其有限的印象。
于是滇南星笔直地倒在了从白怀里,硬挺的鼻子埋进从白柔软的胸膛里,声音毫无波澜地捧读道,“啊,我好疼。”
从白看着爱人直挺挺地倒下,慌张地接住,厚实的手掌拍着滇南星的后背,绞紧脑汁地想办法,“那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从白口腔里湿热的风,呼在滇南星刚长出来的手臂上,扰得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