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帝国 第20章 爱国广场

临时基地的医护室紧挨着三楼的训练场。尹曼到的时候，瑟纱正在写另一位联盟成员的复查报告。她跟尹曼打过招呼，让尹曼稍坐一会儿，等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拿出听诊器戴上，给尹曼检查肺部。

前胸，后背，坚硬原扁的听头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出冷意。

“深呼吸。”瑟纱说道。

尹曼照她说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气。

瑟纱摘下听诊器，边收进抽屉边说道：“没什么问题。”她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后，说道：“你前几天住院时抽取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你应该看到了吧？病毒数量较之前大幅减少。你近半年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真是个奇迹呢。”说罢，她狡黠地问道：“该不会是Dr. Bai给你吃了什么新药吧？”

按规定，为避免对联盟成员身体造成损害，医护人员开具的药物必须在基地研究所核准的清单内。

“怎么会。”并不是维护柏文，而是尹曼近半年来确实没有吃过药，这么想着，心里忽然打了个突。

“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好好请教一下他。”瑟纱笑了笑道。

·

当晚七点，包括尹曼和凯勒在内的六名联盟成员坐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朝爱国广场进发。

为免打草惊蛇，索瓦政府并未在明面上加强警力，所以爱国广场还是如平常那样，作为市中心类似公园一样的休憩场所，吸引了众多普通民众到此纳凉、遛娃，进行体育锻炼等。换言之，面包车载着尹曼他们到达爱国广场时，广场上有老有小，一片祥和。

“城市出现暴乱，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队友说道。

“幸存者偏差，灾祸没落到自己头上，就总觉得不会有事。”另一名队友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广场中的游人越来越多，与此同时，载着索瓦警员的汽车也从各大交通要道往广场方向聚拢。

“发现目标，发现目标。”带着些许背景噪音的说话声从凯勒手中的对讲机传出，“三名目标分别在A、C、E出口下车，身穿白衣。一号人物在A出口，二号人物在C出口，三号人物在E出口，其中只有三号人物手持红玫瑰，她在向广场中央行进。有其他人朝三号人物靠近，并在三号人物那里领取了白色上衣换上。合理怀疑白衣是今晚参与者的标识。请各组成员立即就位。完毕。”

“一组收到，现在前往A出口。完毕。”

“二组收到，现在前往C出口。完毕。”

“三组收到，现在前往E出口。完毕。”

凯勒作为联盟小分队的队长，答复：“四组收到。四组六名成员分三队前往A、C、E出口。后续转微型通讯器通讯。完毕。”

停在树下的面包车车门拉开，凯勒和尹曼等六名联盟成员相继下车，分头赶往各自负责的出口。

凯勒和尹曼赶到A出口的时候，耳机传来各组汇报已就位的消息。

“四组A队已就位。”凯勒对着通讯器说道。

时间已来到晚上八点，白衣人群越来越多，几乎挤满了爱国广场。他们围聚在广场中央由现任总统格林题字的独立纪念碑四周。

一名棕发青年男子跃上纪念碑的基座，振臂高呼：“各位——！我们的政府高官为了从萨利湾战争中谋取私利，阻碍和谈，不但有违国际法，更是将派里推进了火坑！梅撒帝国和奥威帝国已经相继宣布将对派里进行制裁，战火随时可能蔓延至派里！你们好好想一想，派里独立后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了吗？我们口袋里的钱变得更多了吗？同样是派里人，为什么政府高官就可以坐豪车住豪宅，还有私人飞机，而我们却一无所有呢？你们看清楚了！正是这些高官，是他们掠夺了本属于我们的财富！是他们夺走了本属于我们的一切！为什么我们还要勤勤恳恳工作，供养一群贪婪无度的吸血鬼？各位——！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唯有推翻格林政府，我们才能建立起真正属于派里人民的，独立自由民主的国度——！”

底下的白衣人群被他这番言论煽动得热血沸腾。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道：“推翻格林政府，建立独立自由民主国度——！”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呼应的声音。

不消多时，口号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开，整个集会人群齐声高呼：“推翻格林政府，建立独立自由民主国度——！”

棕发青年在呼喊声中跳下纪念碑。人群后退，让出中间的空地。一枚油弹砸中独立纪念碑。轰隆爆炸声响后，腾起熊熊火焰。人们被热烈的氛围所感染，高声欢呼。有人继续喊道：“推翻格林政府，建立独立自由民主国度——！”

就在这时，警笛鸣起，有人通过扩音器喊话：“爱国广场中央的集会人群注意，爱国广场中央的集会人群注意，你们的集会人数已超出法律规定，且未依法进行登记，如不尽快解散警方将依法采取拘留措施。警方注意到部分人员故意毁坏公共财物，该行为已触犯我国刑事法律。其他人员如不尽快离开，很可能构成共同犯罪！”

警方重复着喊话。白衣人群看清了将他们包围起来的层层警力。“建立独立自由民主国度”的口号被杂乱的议论声所取代。

“不要怕！兄弟姐妹们，你们看到了吗？格林政府惧怕我们，要用**我们，他们想捂上我们的嘴巴，囚禁我们的身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话音刚落，数枚油弹在空中划出弧线，砸向警方的包围圈。

“散开！”警方喊道。

炸弹砸在公共长椅上，砸在草坪上、树干上，砸中了迟迟不肯走远的围观人群。

烈烈火光中，奔走呼救声中，“推翻格林政府”的口号被叫响了一遍又一遍。

警方手持盾牌和警棍靠近白衣人群。

被煽动的白衣人群中，迅速形成数名领军人物，带领其他人与警方正面对抗，试图抢夺警方武器。有一些白衣人员竟带了铁棍，径直砸向警方。

砰——！

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尖锐刺耳的爆炸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霎时静默。

就在人们疑惑不安时，一个声音突兀地高声喊道：“警察开枪了，死人了！”

死人了？恐惧像漫过头顶的海水，汹涌袭来，他们愤怒，但不代表他们想死。

“格林政府杀人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跟他们拼了！否则我们全都完蛋！”

如果说之前大部分闹事的人都是出于愤怒，那么眼下，则是为了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出一条活路。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被蒙蔽的头脑激发出更野蛮的力量。

更加激烈的对抗拉开了帷幕。

……

通讯器里有人说道：“经排查，警方没有开枪，广场人数太多，各小组有看到谁开枪了吗？完毕。”

“四组A队看到一号人物开枪。完毕。”凯勒说道。

“请各组汇报观察情况。完毕。”

“一组无补充汇报，完毕。”

“二组汇报，二号人物负责言语煽动人群，除了二号人物，底下还有人专门配合响应和投掷弹药。完毕。”

“三组汇报，三号人物带领了一批人向闹事人群发放武器。完毕。”

“四组B队，已将现场照片及现场录像传送至后台。完毕。”

“四组C队，已将现场照片及现场录像传送至后台。完毕。”

“收到各组汇报，目前情势激化，请在十秒后开始抓捕行动，现在开始倒数，十——”

“九——”

“八——”

“一”字落下，凯勒和尹曼跨过栏杆，趁警方投掷烟雾弹，迅速渗入人群，朝一号人物逼近！

·

未来联盟临时基地，信息组收到前方传来的照片和录像，正在进行数据分析。受邀前来充当顾问的莫赛面无表情地站在窗边，食指推下一节百叶帘，冷眼看着外面的情形。

这时，掌心握着的手机震动起来。把听筒放到耳边，电话的另一端说道：“少爷，四面路口均出现形迹可疑的人，正朝您的方向过去。是否进行拦截？”

莫赛并未感到意外，只是问道：“携带武器了吗？”

“很有可能，随身包看起来装得下步枪。”

“让他们过来，”莫赛指尖松开，百叶帘弹回原位，“不要打草惊蛇，要是弄错了就不好了，影响到周围的居民也不好。”

“明白。如果对方发动攻击，我方将对其进行集中消灭。”

“留两个活口。”莫赛提醒道。

“明白！”

电话挂断，莫赛调出尹曼的定位地图，不安的感觉渐渐加剧。

·

凯勒、尹曼和各组其他成员从不同方向逆着人群走向各自的目标人物。

不同于被纠集过来的民众一心只想冲破警方的包围，一号人物费罗站在人群的后方，眼睛四处打量，既关注人群的动向，事态的发展，把握节奏，适时添把柴，又提防着有没有危险靠近。很快，他就发现了十几二十个没穿白衣服的人混在了人群里，而且行进的目标明确，其中几个分明是冲着自己过来的。

会是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

“警察！”费罗大声喊道，“他们有枪，快抓住他们！”

人们听到“有枪”两个字，大脑在短暂空白后立马反应过来，目光快速搜寻身边的人。

烟雾逐渐散去，不一样的衣服明目张胆地表明了大家不同的立场。

“是他！抓住他！”

陷入人群的前线成员转眼颠倒成了被抓捕的对象，好在他们在费罗高声大喊的时候，已经拿出随身携带的cui泪弹。等白衣人群发现他们的时候，被点燃引信的弹药开始高速散布烟雾。

强烈的刺激让人群不得不远离烟雾所在的区域，联盟成员和便衣警察借机冲向各自的目标人物。

费罗、卡杰和尼娅见状，当即混入人群试图逃跑，近千名白衣民众都成了他们的肉盾，被推撞开用来阻挡追捕的步伐。

广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六个人在密集人群中追击一个人，又不能使用枪支，难度不低，好在外面有警察的包围圈，目标人物想要脱身却也不容易。

然而，就在这时候，警察的包围圈被一辆重型轿卡硬生生地撕开一道口子，撞上来不及躲避的白衣民众也不停歇。

凯勒和尹曼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

偏生联盟的通讯器也在这时传来急促的声音：“各联盟成员请注意，各联盟成员请注意，位于索瓦的联盟临时基地遭遇突袭，请在两分钟内完成武装，准备迎敌！”

尹曼停下脚步，脑海里只牵挂着一个人——莫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