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残阳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身上的通讯仪震动一下，时郝划开屏幕。看着备注对门邻居发来的信息，反应了两秒想起来是淮香，按下25准备发过去，手突然停在屏幕上，两下删除内容。

淮香是和吴枫一起出的任务，时郝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把25发了出去。

飞机缓缓降落。

淮香打了个哈欠，接过吴枫整理好的物资背包，两人带着金洛重返故地。

“哇！我又回来了！香香姐，我带你去我家做客！”

淮香呼了口新鲜空气，神清气爽，点头应道，“好啊！”

先一天抵达的一支中队见印着青龙图案的飞机降落，派了代表上前对接。

“华东军部第三中队队长城光耀！你好！”

面前肤色黝黑的军官一脸憨实，吴枫上前握手，“你好，吴枫。这位是淮香，后面是金洛。”

几人打过招呼，飞行员后一步走来，拿出红头文件。

城光耀认真看过，神色严肃起来，说道，“各位跟我来吧。”他边走边说，“五公里范围内确认无武装人员，无人上山，非人生命体等潜在威胁无法彻底清除。”

带着几人走到一处断桥前，一侧还停留着之前华中特勤九队的几辆车，城光耀集结过中队的一半队员，“走吧，护送你们上山。”

说是护送，其实和结伴同行差不多。

吴枫先前便走过一次，带着金洛走在队伍最前面，山路险阻万分，淮香幼时常常攀登雪山，这点难度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苦了第三中队的十多个人，小道曲折蜿蜒，越往上越陡峭，渐渐地，从只可容纳一人，变成了只能放得下半只脚的一条道，一侧便是万丈深渊。

士兵吸了口凉气，“咱们为啥不直接坐飞机上去？”

“村民被华中那帮孙子整怕了，咱们不能上去贴脸开大。”淮香回过头，鼓励了一下士兵，“加油，快到山顶了。”

士兵头一回听人骂华中那群人，呆了一下，紧接着咬紧牙关，重重点头。

一行人走了好些时候才到。

金洛最是熟悉这条路，走到最后连跑带跳飞奔到村口，清亮的声音响彻山谷，“我回来了——！”

淮香看着架在山崖上摇摇欲坠的木屋震惊不已，身后的第三中队一干人也是开了眼，这尼玛都行。

很快，几个小孩率先从木屋里跑出来，嘴里喊着，“小金哥哥！”跑近了看见金洛身后的一群人，又止住步子，不敢上前。

金洛跑上去，“没事，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和上次的哥哥一样，是好人！”他说着指了指吴枫，“你们看，那不就是上次来过的哥哥吗。”

孩子们点点头，围在金洛身边，身后的大人姗姗来迟，金洛急忙说明情况。

留了四个士兵在村口，一干人洋洋洒洒跟着金洛进入村子。

大多数人还是害怕的，只敢从窗户悄悄往外看。

淮香扫过两侧的房屋，住的人应该不多，满打满算不到七十户。

没想到最大的难题竟是，金洛也不知道药草是在哪里种的，他先是带着一行人上到最顶的平地，绕着菜地转了一圈，淮香蹲下身取了些泥土。

开始转第二圈的时候，淮香喊了停，“小金，药草每次都是谁帮你拿的？”

“……奶奶。”金洛想了想，“偶尔也见爷爷拿过。”

淮香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们分开行动。城上尉，你带第三中队分成两组，两侧山顶各留两个人，对着文件上的照片仔细核对。你和枫哥一组，我和金洛一组，分别到两侧的住房搜寻。”

城光耀点过头，“我们全面配合。”

“那行，再分个对讲机给我呗，方便咱们联系。”淮香刚说完，那个被鼓励过的士兵递上对讲机，“给。”

淮香道了谢，一行人兵分四路，火速行动起来。

吴枫和城金耀两人都是有点腼腆的人，每搜一户房屋，村民认出吴枫就要给他塞东西，要么是蔬菜要么是些手工艺品。

一篓子新鲜蔬菜递过来，又是上次腿受伤的那个年轻人，上次送菜没送成，这次送了一大筐，年轻人面露感激，“这次还请收下！”

这边吴枫刚要拒绝，城金耀已经说了谢谢，哐哐装满一背包蔬菜。

腼腆相对论展现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房屋都是木制，屋内摆设更是一眼便尽收眼底，他们这一侧的年轻人较多，却像是根本不知道药草的存在一般。

吴枫拿出药草的照片，他们都说不认得，但是吴枫一说药草能很快治愈伤口，他们又点起头来，印象中确实用过类似功效的药草，只不过都是用的已经被捣烂的。

吴枫问他们捣烂的药草是在哪拿到的，一连几个人都说是以前村里的老人给的。接收到这一关键信息，几人的搜查范围一下缩小。

村里有老人的住户不过五户。

淮香决定还是先去没有被包含其中的金洛家。

金洛家木屋的颜色看着要比别家更深些，应该是很久以前搭建的，里面的摆设也有稍许不同，淮香摸索过所有木具以及整面木墙，所有可能潜藏暗格，夹层的地方找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接着又上了二楼，二楼是金洛的房间，是个三角形的小阁楼。金洛不太确定说着，“香香姐，我好像听到一些滋滋的声音。”

淮香停下脚步，电流声？走了一圈立刻发现不对劲，二楼比一楼至少窄了二十公分。如果外面看毫无区别的话，淮香几步走到墙边推开金洛的木衣柜，反反复复敲着木墙，一声木板撞空的声音格外不同。

接连五块木板都是这个声，淮香紧贴着这面墙往上看了眼，手扣进最下方的缝隙中，一拉一提，紧紧贴合在一起的五块木板收到最上方，空出来一个一米二高的小通道，通道另一头隐隐亮着光。

金洛没想到自己的房间竟别有洞天，跟在淮香身后，两人弯着身走了约二十米，进入一处占地不足八平，一米七高的小空间。

亮着的灯光竟是植物补光灯，看样子用了很多年，光线已经很暗，而供电源是一个相当简易的迷你发电机，金洛听到的声响就是从这里传出。

十几株药草种在地面上，个头也比金洛带的更小。淮香咔咔一通拍，连带着墙角的蜘蛛网也没放过。

“枫哥，找到药草了。”淮香立刻把消息传递过去，她的目光被一侧四十公分高的老式保险箱吸引，推着箱子晃了晃，很重，装得很满，淮香想要一斧子劈下去的心就此打住。

“来，小金。”淮香拉过金洛，“仔细听这个声音。”

说罢，淮香轻转了下密码盘。

“能记住吗？”

“能，很清楚！”

淮香逆时针转了三圈将密码盘归位。

“香姐教你开保险箱！”

金洛十分认真握着密码盘，按着淮香说的，听到不同的，声音稍大些的时候停下，然后反方向转，如此反复两次。

轮轴转动的声音在金洛耳里异常清晰，三处卡槽接连对准，像玩一样几下开了保险箱。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飘出来。

“好样的小金！”淮香捂着鼻子，啪啪拍了两下金洛以资鼓励。

保险箱里装满了档案袋，还有零散的纸张，霉味以及纸墨的臭味融合在一起，威力好比一颗小型臭气弹。

淮香难掩震惊，静下心观察了一下纸张状况，卸下背包，先装满自己的，接着又把金洛的小背包装得鼓起。

吴枫和城光耀个头太大，卡在门口。

淮香把两个背包拿出去，叫两人在外面待着就行，挤不进来别硬挤。接着抽出两个衣柜里的抽屉，又弯身进去，和金洛两个人小心翼翼把剩余的药草转移出来。

“全部搜查完毕，看样子只有这些。”

听吴枫这么说，淮香直起身打了个哈欠，“抓紧时间，回去还能补个觉。”

医疗实验室七楼。

时暮从沉睡中渐渐苏醒，睁眼再次看到天花板有些恍惚，哗啦的水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阵痛与困倦席卷而来的那个刹那，时暮瞬间失去身体的掌控权。

目光微垂，两只如云似雾般的白玉手环落在他腕上，熟悉的香气若有若无。

年朝来过了。

时暮轻叹一声，思绪飘远。那些零散的记忆，足以时暮对两人的关系重新定义。

多纯粹的幼时记忆，可数十年后重逢的那一天。

一眼生念，情始于此。

不关乎任何过往，更无所谓结局。

就算在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发展成一段短暂又亲密的关系也无妨吗。

嗒—嗒——

门口传来脚步声。

年朝依旧穿着黑色半高领上衣，他好像格外偏爱这样的衣服，这次换成了短袖，露出一小半青龙印记，多出来小半截的腰带只穿过一处袢带，多了几分痞气，战术工装裤裹着结实有力一双长腿，脚下踩的军靴紧紧束起裤脚，一瞬扼杀风流。

时暮收回目光，暗自笑自己如今定力奇差。

年朝坐到床边，语速比平常快了不少，“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一连三个问题，时暮回他两个字，“还好。”

从他进门后时暮再没看过他，安静坐着，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冷淡，先前任由他越界亲近，现在又如此疏离。

年朝抽出最下面的水果，黑紫发亮的桑葚透着熟烂的果香。他拿着颗桑葚递到时暮嘴边，甜中带酸的味道在时暮口中漫开。

“我自己来。”

“好。”

同样意识到反常的还有时暮自己，靠着床头扯了个话题，“灾后救援工作繁忙。”

“要赶我走吗。”

灰眸微垂，年朝语气里带着些许失落，时暮听着他逐渐低下去的声音不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