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杜绝酒驾,时暮没收了一号车仅存的半瓶酒。淮香张嘴想说什么,一想时暮肯定不会酒驾,就把话都收了回去,其余三人不敢怒也不敢言,老实巴交上了车。
绕过蛇形异种的尸体,队伍回正路线。
年朝脱去染血的上衣,穿着个紧身背心,和时暮坐在后座。
“这车手感真好!”金洛兴奋地说,“我第二次开车就能开装甲车,太棒了!”
“第二次开车?”时暮趴在前座上,“很有天赋,我们缺长途司机,没工资,饭管饱,干不干?”
“煎饼卷野菜?”
“那没有。”
“……我才不干。”
时暮摇着头靠回座椅,“年队长,饿了。”
年朝闻声带出一个大背包,放在两人中间,时暮一翻,上面放着几包真空卤味,中间放了堆零食,下面居然还埋着些水果。
翻出个青梨掰成两半,一半塞进年朝嘴里,又拿另一半到金洛旁边晃,“想不想吃?”
金洛没见过,闻着有点香甜,没忍住咽了口口水,看准了要去咬,时暮猛一缩手。
“不给你吃。”
时暮把青梨塞给任思齐。
只见任思齐拿出随身带的折叠小刀,把那半个梨子一分为二,喂给金洛一半,自己也吃上了。
时暮刚靠回来,就接到年朝咬了一口的梨,一人一口分掉。
一夜过去,天色将明。
任思齐终于趁着原地休息,逮到了和时暮单独说话的机会。
“感觉怎么样?”
“很好。”
“没有不舒服?”
“没有。”
任思齐拉着个脸,“我看你一点都不上心。”时暮笑笑,看向他后面说,“时郝过来了。”
“别想蒙我。”任思齐不为所动,接着就听见时郝的声音。“你们聊啥呢?”
见任思齐僵住,时暮笑一声,转身走了。
一只手圈着任思齐把他带过去,直直撞到时郝怀里,卷毛扎的时郝嘴边痒痒的,“和我哥聊啥呢?”
“没聊什么。”
脖子上的手收得更紧了,“都把我哥聊走了还没聊?”
任思齐又说了句什么,时暮没听清,走到三人旁边,问道:“都在车里做什么了?”
三人立正站好,非常自觉地把小家长吴枫推出来。
“车内蹦迪,车内打牌,车内真心话大冒险,车内八卦,车内酗酒……”
吴枫越说越没底气,另外两个早把头低下。
“挺好的。”
准备好挨训的三人茫然住,这要放以前,擅离职守,无视军纪,没一百个引体向上,三百个俯卧撑,十圈蛙跳,三十公里负重越野外加万字检讨,队长都不放人,今个儿就这么算了?不会是反讽吧。
“提提速,尽量天黑前到。”时暮拍过吴枫肩膀,走了。
居然真的就这么算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队长说天黑前到。”淮香看向原弛野,“靠你了,华南车神。”
原弛野目光坚定,双手扣在一起,嘎吱作响,自信道:“啊,交给我吧!不要小看我和汽车的羁绊啊!”
时暮绕回年朝身边,从背包里摸出个苹果,站到年朝身后吃起来。
年朝转过身,严严实实把他挡住。时暮不客气地观摩起年朝的好身材,摸了摸自己身上早已变得薄薄的一层肌肉,难免羡慕。
摸上去的那一刻,俩人都是一愣。时暮反应过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狠狠摸了把。
面色无常夸道:“练得真好。”
不等年朝说什么,叼着苹果一溜烟回到车上。
“吃吗?”
金洛觉得时暮又来逗他,瘫在副座上没理,下一秒嘴里就塞进个苹果,金洛呛了一下,捧着半个苹果吃起来。
“……还招长途司机吗?”
时暮面露惋惜,哀叹道:“过了那村没那店。”
“这是什么意思?”
“不招。”
“……好吧。”
金洛仔细端详苹果,“这是什么?”
“苹果。”
“但它是圆的啊。”
时暮双手抱臂,扭过头来,“从小就在山里长大?”
金洛点头。
“识字吗?”
金洛垂下头,摇了摇,小声说,“认识几个数字算不算?”
“当然算。”时暮鼓励道,接着问他,“家里几口人?”
“三口,爷爷奶奶被抓了。”金洛面色悲痛,“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下山,就不会被他们逮到,害得大家都暴露了。”
“和你同行的那群人不是你们…村的人。”
金洛往后座瞄一眼,诧异地看向副座的时暮,“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时暮背靠座椅说着,“素质低下,出口轻佻,爆炸是刻意安排,你讨厌他们。”
“你不是怕他们泄露。”下半句时暮没说,侧目看着金洛。
金洛对上那双赤色眼睛哑口无言,麻木啃着苹果,缓缓点过头,“他们对我不好。”金洛声音小下去,只能听到咀嚼苹果的声。
时暮趴在方向盘上,绕过金洛,看向窗外一众人。
任思齐被时郝拉到人堆里,一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可热闹。
时暮看了圈没找着人,坐起身看另一边。
“在找我吗。”
很轻的一声,时暮转过身和年朝带着笑意的灰眸撞个正着。
“什么时候上来的。”
啃苹果的金洛抬头,依旧很小声说着,“你们不是一起上来的吗?”
“你在找我。”
时暮转过去,紧靠座椅,闷声说:“没有,伸懒腰而已。”
“嗯。”年朝垂下眼睛,嘴角却克制不住上扬起来。
接下来的路程,华南车神原弛野持续发力,时暮看着向360飙的车速显示器,也嗨了。
年朝稳坐如山,另两个人被晃得乱七八糟。
任思齐在后面和年朝坐一排,社牛属性被压制本就紧张,现下更是死死拉着车顶的扶手,两条腿像面条一样几次差点甩到年朝身上。
金洛相对好一些,上二百六的时候还在欢呼,飙上三百就不说话了,乖乖拉过安全带。
两辆装甲车极速狂飙,路上偶有零散的一级感染者,眼球漆黑,大多干瘪如柴,张牙舞爪地冲上来,或被装甲车两侧凸起的尖刀抹断,或被卷入车底,碾个粉碎。
距离二十公里,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若隐若现,金洛指向最高的一座,兴奋道:“就是那里!”
那是座耸入云端的高山,周围的崇山峻岭在它面前只能算得上山丘,甚至摸不到高山的半山腰。
队伍在距山脚百米外停下,装甲车太大,窄小的道路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前进。
“留一队人在原地。”
时暮这话一出,人群沸腾。
“哥!我要去。”
“队长,我山里长大的,我去。”
“队长!我……”
时暮手拍两下,示意众人静下来,指向山里长大的吴枫,又揪过当事人金洛,掠过跃跃欲试的时郝,刚要叫淮香,年朝就跃过众人站到他身边。
也不是不行。
“哥!你又不带我!”
见时郝气得脸红,时暮心道机会都是争取来的。
金洛指路,四人即刻整队出发。
深山不比旷野,这些久经辐射,变异过的植物根茎粗壮,盘根错节。
行进不到半小时,几人已经斩杀八只巨型软壳毒虫。
“山下这么危险,你怎么想下山?”
金洛趴在吴枫背上,小声说:“我不想一辈子待在山上吃野菜。”
吴枫:“下山找吃的?”
“想找爸爸妈妈。”金洛点头又摇头,“他们下了山就没再回去。我刚下山就碰到想吃我的怪物,我太害怕了,就往回跑,没想到军队就跟在我身后。”
“后山一般都有近路,你确定这个方向正确吗?”吴枫砍断拦路的枝干,把金洛往上托了托。
“我确定,近路在地下。”
金洛领着三人一阵绕,终于在两棵交叉倒下的大树下找到一个树洞。他身形瘦小,直钻进去,对着外面的三人,“快进来,近道就在里面!”
时暮看着这树洞的大小,拍过两人的肩,“辛苦二位。”
时暮弯身进去,发现树洞里别有洞天,竟有一条向地底延伸的阶梯。
等到年朝和吴枫进来,时暮帮年朝拂去头顶掉落的木屑,金洛没再让吴枫背着,扶着墙,几人举着手电走下阶梯。
阶梯不长,时暮粗略预测走了五十米,倾斜向下,距地面大概二十米深。
阶梯尽头是个半身高的镂空木盒,四根木藤绕在上面。空间不大,大概一平米多一点。
金洛率先跨进去,冲三人招手,“快来。”
时暮站进去,仰头看发现隐隐能看到一点光亮,有些诧异地说:“这电梯有点酷。”
等到四人都站进来,空间立马就拥挤了。
“千万不要碰到石壁,不然会受伤!”金洛提醒。
四人紧贴到一块,金洛拉下手闸。
藤条瞬间收紧,将四人带离地面,木箱咯吱作响,吴枫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在半空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