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杀犬） 第40章 雨中情

犬夜叉狠狠地跌坐到地面上，屁股被摔得生疼，但他却像个木头愣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反应。

现在的他显得有些呆滞，直愣愣地看着在自己手中正在消散，化作零碎的黑色粉末，下意识地试着去抓住，黑色粉尘只是于指缝间流淌而过，再打开掌心时，那里已没有了一丝粉末的踪迹，仿佛之前的一切只是已化作虚无的幻象。

但仍残余在掌心的的触感，确是真实无比的。

「拔出来了…？」

犬夜叉看向杀生丸，神情满是不明所以的茫然。

犬夜叉看不懂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始终注视着犬夜叉的杀生丸却看清了。

这邪门至极的黑箭，竟然如铁碎牙的特质一般，排斥着妖怪，侵蚀妖力的能力几乎逆天，但对没有妖力的人类不会起任何作用，对待人类是与对待妖怪时与之相反的和善。

摆脱了黑箭的桎梏，杀生丸可以感觉体内的妖力已经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但这还是无法让他歇下心中仍旧翻腾的怒火。

如果今夜不是朔月之夜，如果这半妖没有在碰触这只箭之前来得及变成人类的模样，犬夜叉自己可想过将会处于何种境地？！

冲动，鲁莽，无可救药的愚蠢！

现在这蠢货还仍旧不知悔改，在他眼前开始勾起着那不知所谓的笑容，眼里渐显的欣喜明媚得刺眼。

杀生丸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犬夜叉，举起好不容易恢复行动力的胳膊，在犬夜叉没反应过来以前，一把对方紧紧地困在怀里。

怀中的身驱还带着些许温热，被他突然压在胸口的头颅，因为呼吸困难正在挣扎晃动。

杀生丸稍微松开了力道，看着犬夜叉终于能成功抬起头，撅着鼻子呼气的不满模样，他忍不住地朝对方怒吼。

「你真的太蠢了!」

蠢到让自己根本无法放下。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去承受惹怒我的代价。」

「喂！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还有你凭什么骂我蠢…」

犬夜叉忍不住气愤的反驳，但却没有推开这突如其来的拥抱。

杀生丸还活着…

还活着…甚至还能有力气吼他了…

紧贴的触感让犬夜叉感到真实，真真切切地在告诉自己之前命悬一线的杀生丸现在是活着的。

双手缓缓地落在对方的后背上，他依旧还是想再三确认杀生丸仍是否还存在。

狂风呼啸得愈发猖狂，原本就比平原低温的山地被卷席得更为寒冻，顷刻倾盆而下的骤雨将这山间的一切染尽湿润，包括相互依偎的身影。

雨水很快地渗透了他们的衣物，也打断了这短暂的相拥，杀生丸感觉到让皮肤颤栗的寒意。

这能让他都觉得不适的寒冷，可不是人类的身体可以持续承受的。

杀生丸在他们刚从冥界来到这深山开始便已观望过四周，周围尽是枝叶凋零的树木，没有遮蔽的效果。

所以，他们需要尽早找到躲避暴雨的隐匿之处。

怀中的犬夜叉也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杀生丸把犬夜叉抱坐在自己胳膊上，。

「杀生丸…等下…我能..自己走…」

「闭嘴。」

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想把犬夜叉放下。

但杀生丸低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被黑箭过度侵蚀而受损的身体不可能快速复原，步伐摇晃不稳，这才走了几步，脚下便一个踉跄，身体歪斜地跌跪下去，膝盖狠狠可在泥地里，溅起一摊泥水。

犬夜叉连忙从杀生丸身上起来，把圈在自己腰际的胳膊挎放在肩上，用自己身体把杀生丸给撑着扶起来。

「嘁！逞什么能…」

犬夜叉嘴里嘟哝嘲讽了一句后，也没多再继续说什么，狂风暴雨的威力已经开始侵蚀自己，他的身体因为体温下降无法抑制的啰嗦着。

脚下不停踩入难行的泥沼，踩过细碎的石子落叶，好几次他们都得互相支撑着对方，才不至于让彼此踉跄摔倒。

视界里皆是白茫茫的雨帘，犬夜叉看不清前方的事物，不知道他们究竟走了多久，走到什么地方。

唯有施加在身上的重量和支撑着彼此的坚持，让他们即便步履蹒跚，仍能继续在这暴雨狂澜中前行。

直到杀生丸找到了一处洞穴。

当雨水不再打落在自己身上，犬夜叉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跪在地上，接着瘫躺着喘息。

杀生丸并没有像犬夜叉那般直接松懈下来，先是谨慎地观察起这洞穴，确认了这里没有任何能危害到他们的存在后，这才在犬夜叉身侧坐下。

他们找到的洞穴虽宽阔却不够深入，虽然阻挡了雨水，对外敞开的宽大洞口，没有任何遮蔽物，冷风依旧不时灌入了洞里的天地。

这里并不适合作为长期居住的场所，难怪没有看见任何珍兽盘踞于此。

犬夜叉早已缩成一团，湿漉漉的黑色发丝贴在他失去血色的脸上，牙齿剧烈地在打颤。湿透的衣物已经无法起到御寒的作用，阵阵寒风吹拂而过，只让他更寒冷难耐。

杀生丸背对着风向，让犬夜叉靠坐在自己怀里，拍了拍他的脸颊。

「先别睡着。」

「嗯…」

犬夜叉现在没办法利索的说话，全身啰嗦得厉害，连想轻轻点头，都像是在发抖。

他们没办法生火取暖，外面的大雨早把大多可燃的材料变得潮湿。

即使外头可能还有其他能生火的燃物，杀生丸也不可能就这样把犬夜叉独留在此，让对方处于随时可能会冻坏的境地。

杀生丸把犬夜叉紧紧抱在怀中，为他挡去寒风的同时，自己也在蓄积着自身的妖力。

只要每恢复一点妖力，杀生丸便会用来挥发掉火鼠裘上的水分，一点一点地，直到他们身上不再感受到潮湿。

怀里的身躯终于恢复了一丝暖意，再也不剧烈地颤抖，杀生丸轻声问道，「现在好些了？」

闻言，犬夜叉抬起头，望入那一片深邃的金色，身体不自觉地往那温热的源头缩了缩。

「好多了，但是还是觉得有些冷…」

「除了冷以外，没有其他地方觉得难受？」

「我会有什么难...欸？」

看着杀生丸勾勒在指尖，摆到自己眼前的黑色发丝，犬夜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是人类的模样？

而现在的自己竟然没有如以往那般，因为身体的反噬而陷入昏睡的状态。

犬夜叉下意识轻抚着自己肚子，这孩子没有以往的闹腾，正安稳的沉睡。

打从怀孕开始，自己还是第一次能在朔月之夜保持着意识的清明，甚至没有一丝反噬的症状。犬夜叉想来想去，也唯有这可能，能让自己如此。

「应该是那人给我喝的东西起作用，他说这他好像认识老爹和你母亲…」

杀生丸眼中仍带着质疑，可他们的孩子确实如犬夜叉所说的那般，只是陷入沉睡的状态，他能感知到犬夜叉腹中妖力的漩涡也有逐渐凝练的迹象。

但这还是无法改变犬夜叉依旧这般鲁莽大意的事实，骤起的不满情绪让杀生丸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

杀生丸伸出手掌覆在犬夜叉的脸颊，拇指往下轻挠着对方人类的耳旋，抵在颈脖上的指腹还能感受到那规律跳动的脉搏。

倏地，他看见了犬夜叉眼中不慎流露的依恋，想起了之前这双明亮的眼眸中装载着的坚定决然，杀生丸豁然知晓了犬夜叉的秘密。

虽然不知何时是这个秘密的起点，但这不妨碍杀生丸要与这胆敢隐瞒自己的半妖一起前往那终点。

是啊，这半妖本就该这样呆在他怀里，自己随时都可以触碰得着他，能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仅仅这样待着，两人在一起，只要在一起。

之前他们荒唐的际遇，赋予了他机会，可以这样把这半妖拥在怀中。

之前的匪夷所思，便是现在的甘之如饴。

杀生丸缓缓低下头，额头与犬夜叉的相碰相抵之后，带着一丝释然合上了眼。

当那呼吸轻轻地拂掠过脸颊，终于安抚了大妖那曾经不满鸣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