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杀犬） 第19章 重回旧地（下）

犬夜叉嘴里叼着刚才在路边摊子买的章鱼烧，翘着脚坐在店家准备凳子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潮，更准确地来说是来来往往的妖怪。

比起自己这些年在外头所见的，层出不穷的纷争战乱，人类百姓们的穷困潦倒，某种程度来说，这个城池里的生活，至少在表面上，显得更富庶，更安逸。

这与妖怪天生好战的血性，出乎预料的背道而驰。

「老板，再多一份章鱼烧。」

——那是半妖吧

——半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办，怎么还把东西卖给半妖，真恶心..

犬夜叉不是没有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充满了恶意的诋毁。

对此，他只是充耳不闻地从老板手中接过新一份香喷喷的章鱼烧，对现在的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更为重要。

只要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犬夜叉就觉得无比气愤，一脸不善地更加疯掠狂食起来。

当到达西国的边境时，已经是过了午饭点，犬夜叉早已经饿到不行，可那把他带过来的大妖，只是把他扔在儿时呆过的住处后，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离开了。

自己把那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虽然各处都是一尘不染，可就是找不着一点食物的痕迹，可想而知，那里都不知道已经空置了多久，没人居住。

于是他决定循着儿时的记忆，来到这城池里的一个市集觅食。

无视那些轮流停驻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犬夜叉开始解决手中新一份食物。

早在当初来到这里时，半妖的身份被知晓开始，这种以鄙夷居多的视线可是一直都没停止过。在他记忆中，大人们的视线比较隐晦，因为年幼，所以依旧勉强忍受了自己的存在。

真正残忍的是那些妖怪小孩们，他们的看待自己的目光，言语和行为总是无比直接的残忍，以殴打自己为乐，永远的不知分寸。

即便被他们的长辈知晓，也只是放任他们的行为，因为半妖于他们便是异类，人类血脉导致的弱小，因此落得这样的待遇，并无不妥。

即便现在以犬夜叉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畏惧这些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鼠辈之流，他也没有惹事的打算，会出现在这里，主要是为填饱肚子。

犬夜叉是不想惹事，无奈祸事总会主动找上门。

又解决了一份章鱼烧后，正当犬夜叉还在考虑要不要点一份麻辣口味的章鱼烧，强劲的拳风突然袭来，他眼都没眨一下，便下意识侧身躲过向自己袭来的拳头，手中的碟子反射性地用力砸在对方头上，再往对方的脸上补上一拳，直接把人一拳打倒在地。

他瞥了一眼那被他揍晕躺在地上的妖怪后，把视线转向前方出现的一群面目凶狠的妖怪们，个个都一副蠢蠢欲动，想对付自己的模样。

虽然体格是高大了不少，但犬夜叉仍可以依稀以从中认出当年的轮廓。

呵，都是老熟人呀。

不禁嗤笑一声，为自己的倒霉，犬夜叉站了起来，扳着手指，眼里满是挑衅道：

「一起上吧，对付你们，根本不需要用刀。」

被激怒的妖怪瞬间蜂拥而上，原本热闹的街道，因为这场斗殴事件变得更加喧闹。

在周围旁观的众妖都以为，这场殴斗将会以半妖的遍体鳞伤作为结束，但事实的结果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看着那半妖一脚踩在最后一个倒下的年轻妖怪的胸口上,而其他的年轻妖怪早在他身后倒下，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哀嚎着。

「一个半妖就把你们打个满地找牙，你们还有脸吗？」

犬夜叉居高临下，毫不掩饰的鄙视着，之后再狠狠地补上一脚，便气冲冲地往前走了。

「喂，客人，你还没付钱呢！」看到犬夜叉打算不付钱就离开，小吃店老板连忙喊住他。

「去找杀生丸要去！」

犬夜叉现在无比窝火，肚子都还没填饱，就被这群讨人厌的家伙扰了吃饭的兴致，想也不想就把气撒在杀生丸身上。

也没想过围观的妖怪们会因为他的话倒吸了口气。

杀生丸？

是他们所知的那位西国少主吗？

的确，那头纯正的银发，即便是半妖，那也是犬妖中的贵族一脉才能继承的发色。

小吃店老板算是比较有眼力，先前也是因为大略猜出犬夜叉的身份，才会把东西卖给他，加上方才犬夜叉言语中无意识道出的渊源，自然便歇了阻止犬夜叉离开的打算。

看着瘫到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年轻妖怪们，老板耸耸肩，决定先写好账单，再找个机会让那半妖签了，免得以后被赖账。

***

深粉近乎红的樱花不再繁茂，大面积的鹅黄、嫩绿开始地摇曳在技头。

温和的熏风吹过，只要再重一点便能把那些摇摇欲坠的花瓣吹落，连坚持的意念不过枉然，一下子就会离开了枝桠，与地面接触，接而染上尘埃，黯然。

而一抹清冽的高大身影就站在那樱花树下，仰头凝视着。

当犬夜叉走回到的住所，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情景。

这番情景在久远的记忆里并不陌生。

那时的樱树更为繁盛，笼罩着枝桠的，是一大片的迷幻粉白，春风总会带走它们，让花瓣伴随它的轨迹，缓缓尽退，覆盖所见之人的视线。而杀生丸总会那片樱海中抬着头，眼神专注的注视那漫天樱色，伫立许久。

真不公平，不是吗？

明明樱就是会这般轻易被风戏弄，明明是如此的脆弱不堪。

可唯有樱，这等脆弱之物，却得他垂怜。

犬夜叉在远处伫立许久，正犹豫挣扎着，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改道而行。

偏偏对方站立之处，便是回到自己院落的必经之路。

犬夜叉当然想过可以选择翻过屋檐直通目的地，但这种做法太过刻意了，不免会被对方觉得自己是怕了他。

不想被视作懦弱之辈，犬夜叉深吸口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刻意的放轻脚步，企图不惊扰的掠过杀生丸。

当犬夜叉快要与杀生丸擦肩而过时，杀生丸的目光转向了自己，说道。

「过段时间，我会接领西国。」

「...知道了。」

犬夜叉的身子顿了顿，轻轻应了一声。

原来有事，是指这么一回事。

可那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正想继续往前，犬夜叉突然地被一股力量拽了过去，来到杀生丸面前。

面对面的，杀生丸抬起犬夜叉的下巴，低头吻了他。

那瞬间，犬夜叉愣住了，神思开始恍惚，嘴唇抖颇地承受着对方的重量，感受着那抹冰凉，连同蕴含渴望的心一并微微颤抖起来。

直到属于妖力的凉意泌入了口腔，缓缓地蔓延全身，体内传来了愉悦的鼓动，而心却冷静了下来。

初夏的暖风带着微末的熏香，呼啸过耳边，当两人的双唇不再贴合，犬夜叉看着杀生丸神色如常，依旧平静，不置一语地离去。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犬夜叉可以预想到，这般的亲吻会变成了往后的日常里会进行的事情，只要他们还因为孩子而彼此联系着。

但仅此而已。

杀生丸会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的血脉，这一点，他了然于心。

自己本该清楚，幼崽于西国，是何等意义。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受过这不成文规定的庇佑，活到成年。

随着风的来临，樱树上的花瓣再也无法倔强地挂在枝头，终旧全部落下，飘散于空中，犬夜叉忍不住伸手捉住了仅余的一片，走了回去。

回到了封密的居所，剩下独自一人的环境，他打开掌心，看着落在掌心的花瓣，在昏暗中近乎深红，心也随着孤零零的花瓣，拥进一怀惆怅。

犬夜叉仰起头，手掌连同那片花瓣，覆盖了双眼。

许久。